展昭瞄了他一眼:“也不想想这桩事是谁惹下来的,展某两边来回跑是因为谁?”
白玉堂笑:“谁叫你被封了御猫?这么折腾一下你算轻的。自古有人家遛狗,我白爷爷如今来溜猫,从开封溜到陷空再溜回去!”
“白、玉、堂!”展昭恼羞成怒,白玉堂一抖缰绳,胯|下的骏马便冲了出去:“嘿,猫儿,来比比是你那‘苍黛’脚程快还是白爷家的‘清霜’更厉害!”
展昭自是不甘落后,纵马追了上去。苍黛和清霜都属千里良驹,平时少有机会能跑得尽兴,现在也许是知道了主人家的心思,被激发了血x_ing,嘶鸣一声就在官道上驰骋起来,转眼便连陷空岛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为了赶时间,两人在官道上跑了没多久就收敛了玩x_ing,抄小道前往开封府,一路上虽不能说荆棘遍布,但从林间杂Cao泥泞是免不了的了。展昭是没什么,他为了办案比这更艰难的苦都吃过,早已习惯了。白玉堂就没这么心宽了,看着自家爱马雪白的毛发上蹭起的泥土、被树枝划得乱七八糟的锦袍,白玉堂的脸越来越黑,惹得展昭频频偷望——哇!都快赶上包大人了!
时至正午,白玉堂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非得要先找处水源清洗一下。展昭无法,再加上被白玉堂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已经到了中午,肚子有点饿了,说不定从水里抓几条鱼烤来吃,只好下了马牵着绳找水源去了。
白玉堂运气不错,停下来这个地方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河沟不深,河水也清澈见底,水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条小鱼顺流而下。正午的阳光直照下来,连河底石子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展昭松了口气,把苍黛牵到河边,苍黛乖乖地俯首饮水,展昭伸手触摸了一下河水,立即缩了回来,一双猫儿眼看着河水有些迟疑。白玉堂明显没那么多顾忌,把清霜留在岸边,自己则直接脱了靴子挽起衣裤下到河里,用手捧了水往清霜身上沾了泥灰的地方浇去。
展昭在一旁眨了眨眼:“白兄……你不觉得冷吗?”
白玉堂拍了拍清霜光滑柔顺的毛发,回道:“不冷啊,爷的内功偏阳,耐过这么点低温自是不在话下。”他偏过头看着展昭一幅怕水的样子,不厚道地笑道:“猫儿你不敢下水啊?也对,怕水本来就是猫的天x_ing。”
展昭不服气地回道:“展某只是先天体弱,练的内功又比较柔和,有些怕寒而已!”还有那个“猫儿”是什么鬼称呼?!不要趁着展某昨晚喝醉了没有反驳就随便乱给人起绰号啊!
白玉堂将展昭炸毛似的表现收入眼底,又笑了一声,转过身自顾自清理了起来。
展昭撇撇嘴,又望了望清凉的河水,咬咬牙就要把手伸入水中,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风声,伸手一接,s-hi润温热的手感让他呆了一下,摊开手——一张雪白的锦帕?
展昭盯着手中的锦帕一阵愣,身前白玉堂的喊声让他回了神:“呆猫!还愣着干嘛?不知道趁热洗脸啊!”展昭下意识地低头把锦帕敷在脸上擦了擦,温暖柔软的触感似乎从脸上手上传到了心里。
不敢再耽搁,展昭飞快地擦完了脸手,一看手中的锦帕已经花得不成样子,带着歉地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已经清理完了,清清爽爽地上了岸,连清霜的毛发都已经用内力烘干了。感受到展昭的视线,白玉堂转过头,就见那人瞪大了一双漂亮明澈的猫儿眼颇有些委委屈屈地望着自己,白玉堂顿时觉得那双眼睛简直无法直视!再这么对视下去,自己肯定会心软得一塌糊涂!
强忍下把展昭真当猫那么揉诡异想法,白玉堂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咧咧嘴:“看爷干嘛?那锦帕送你了。”白爷才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后面这句话只是想想,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口,“还不快把身上擦一下?脏兮兮的像只花猫。”
展昭想了想,在乖乖动作之前小声地说:“展某回去会洗干净的……”
白玉堂没理他,只是盯着河面看了好一阵,然后扭头向树林走去。等展昭终于把身上擦干净,把苍黛的毛发也打理好之后,就见白玉堂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站在岸边,看那架势像是在……叉鱼?!
就在展昭目瞪口呆的功夫,白玉堂已经眼疾手快地将树枝往河里一|c-h-a,一抖手,一跳活蹦乱跳的鱼就被甩上了岸,手法干净利落,直看得展昭钦佩不已:“白兄,你会叉鱼?”
“爷好歹也是在水边长大的,叉鱼这么点小事自然会!”说话间,又是一条鱼甩到了岸上,“呆猫,愣着干什么,生火啊!看白爷给你秀秀高超的烤鱼技术!”
展昭一边思索着“白玉堂这种贵公子居然还会烤鱼?”一边去树林里捡木柴树枝回来生火。用火折点燃了柴堆,展昭在这边小心翼翼守着火堆,那边白玉堂不慌不忙又叉起了几条鱼,估摸着应该够了,就把鱼拎上岸做处理,等火烧得够旺了,鱼也处理好了。
白玉堂在展昭的目光中施施然坐到火堆边,架起了鱼烤了起来。展昭看白玉堂点的手法相当熟练,有些好奇:“白兄……经常做这种事?”
白玉堂翻转着手上的小木棍,回道:“小时候经常干,现在倒有些生疏了。”想到了什么,冲展昭一笑:“猫儿你可是第一个尝到爷手艺的人哦,荣幸吧?”
展昭心中一暖,有些感动,口上还是道:“说明白兄的手艺不怎么样啊,别人有先见之明,可怜展某只好成为白兄实验的牺牲品了。”
白玉堂双眼微眯,邪笑:“猫儿,这可是你说的,有本事待会儿别吃!”
鱼身在火上翻转着,不一会儿便开始变|色,一阵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白玉堂极有耐心,一直到鱼身上浸出了油,鱼皮变得焦黄,才把鱼从火上移开,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安静得令展昭觉得有些异样,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默默守在旁边面有担忧地看着他。
白玉堂望着手中的鱼发呆,脑海中回忆起曾经的经历,兄长们很忙,师父常常把他赶下山历练,行走江湖总是一个人,相交的人大多是冲着“陷空岛五当家”和“金华白家二少爷”的名头,没有人会安静地在身边陪着,没有人教他如何交朋友,如何与人相处,所以我行我素,任x_ing霸道。现在……白玉堂看到展昭眼中的担心和顾虑,释然一笑:“呐猫儿,鱼好了哟~爪子洗干净了吗?”
展昭一口气憋在喉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么多来关心这只臭老鼠,于是干脆什么也不说,直接伸手夺走了白玉堂手上的鱼,把鱼当成某白老鼠狠狠咬了一口,不难想自是被烫得不轻。
白玉堂失笑,c-h-a|起下一条鱼开始烤,口中幽幽地道:“猫儿着什么急?还有呢。今日清晨不是煮了一碗汤圆吃吗,这么快就饿了?”
展昭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他着急走又在路上跑得那么快,那么少一碗早就消化光了,如果自己还在开封,哪儿来这么多事?归根结底都是白玉堂的错!不过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等白玉堂一起吃。
当鱼都烤好的那一刻两人争抢了半天,最后还是看在鱼要冷了的份上才决定一人一半。啃着美味的烤鱼,展昭很不解:自己明明是一个很沉静稳重的人,怎么跟白玉堂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各种活泼各种“幼稚”呢?想了一下,难道是因为白玉堂智商太低,连带着自己的也被拉低了?
白玉堂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正在遗憾没有调料不够完美,突然背后一阵恶寒,一激灵,转过头正看到展昭一脸“嫌弃”,差点噎住——那猫是什么表情?嫌弃爷的鱼还啃得那么欢?!眼睛都眯起来了,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两人就着干粮啃完了鱼,休整了一会儿又上路了。一路上风驰电掣,只有两匹马跑得累了才停下来休息,一休息两人又会斗嘴吵架,所以一路上随着两人之间的隔阂疏离慢慢消失,“感情”也是在稳步提升中……
经过几天的风餐露宿,展昭终于带着白玉堂在黄昏时赶回了开封。一进城白玉堂就迫不及待地回了陷空岛名下的一间府宅,只丢下一句“爷等会儿再来开封府找你”便没了踪影,展昭喊都来不及喊,只得牵着苍黛和白玉堂落下的清霜往开封府走去。
此刻开封府书房里,包拯包大人愁眉不展,公孙策也是面有忧色,束着手站在一旁。听下人通报说展护卫回来了,正在书房外等候,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望向坐在首位的人。
坐在守卫的人竟是位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多岁,衣着华贵,相貌端正,眉眼虽是平和,却有着一股傲然之意,不怒自威。见两人看向自己,年轻男子淡淡笑道:“怎么?这里是开封府,当家做主的可不是朕,何需询问朕的意见?还不快让展护卫进来?”
两人无法,只得让展昭先进来。也不知道皇上今天怎么了,突然出宫跑到开封府来要看三宝。三宝都让白玉堂盗走了,他们怎么取得来?本来还在犹豫怎么打消皇上的兴致将人劝回宫,结果展护卫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白玉堂和三宝一起回来的,不然怎么向皇上解释?
展昭进了书房,一眼就看见了首位上坐着的华服青年,惊诧之下连忙单膝下跪:“臣展昭……”
“哎,免礼免礼。”皇上赵祯挥挥手,让展昭赶紧起来:“展护卫不必多礼,朕只是在宫里闷得久了,想出宫玩玩,顺便观察一下开封百姓们的生活。想到这么久了还没能见识一下开封府的三宝,正好过来看看。”赵祯说着微眯起眼:“不过……包卿似乎很不愿意把三宝拿给朕看啊……”
包拯一惊,皇上这话说得有些重了,而且明显是对自己刚才的拖延很是不满。但他也没法啊,三宝根本就没在府上,没想到刚好展昭赶回来了,当下只好把希望寄予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