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翼耐心细看,半晌之后终于发现端倪。
原来范周不忍看血腥场面,又发觉祭台上坐着个小孩子,不知道是否也是祭品,便有些揪心,转移了目光去看那孩子。
五六岁的小孩子,瘦瘦小小,皮肤白嫩,头发乌黑,穿着一件样式特别的小袍子,乖乖地跪坐在台上一动不动。
不过斩杀祭品之时那木制祭台震动,那孩子一个不稳向前倾倒,虽然随即就又跪坐了回去,不过那一瞬间也足够蓝翼看到范周想让他看的东西了。
那孩子的袍子宽松,领口颇大,向前一倾,露出一片后背肌肤,雪-白肌肤上,两扇紫蓝蝶翼纹身从脊柱覆盖到凸起的两扇小小肩胛骨上,恰似一只展翼的蝴蝶。
而那只蝴蝶,哪怕只有惊鸿一瞥蓝翼也认得出,绝对就是依照蓝扇的原型纹上去的!
蓝翼猛然睁开眼,眼中蓝光一闪,显然很是激动。
也是,忙乎了这么多天,终于摸到点儿边儿了。
范周看得也感概,胳膊肘杵杵自家木头,“你有啥发现没?”
梁楠点头,“那里有条河。”
河?
范周歪头,“短话长说。”
梁楠乖乖听太座话,“那村子藏在山里,地方离我们上次去的那片林子不远,应该就在外围,那河水可能从山里来,山里的水,多是地下水。”
对梁楠来说,放开妖力扫描了一顿那片山林,周遭被他意识覆盖过的地势便尽在他脑中,认得出那村子所在的位置毫不稀奇。
而被梁楠这么一说,蓝翼和范周就都明白了。
对啊。
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被吸灵阵护着深藏地下,地下水脉可不也在地下嘛。
范周顿时激动,“我们赶紧再去瞅瞅,这回有目标,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蓝翼反而冷静了,“不急,等我再去老板院里看看再说。”
范周听了赞同,“对,这种事情是该先和老板说一声,我们经验少,万一有个什么,别误了事才好。若是要去喊我们一声就好,我们就在院里等着。”
范周虽然和梁楠“出差”几回,也经历了不少,本身对着外人的时候也是机敏,本性到底单纯诚挚,只要是对他认定的人便毫无防备疑虑。
梁楠最稀罕自家胖狐狸这份儿赤诚无伪,他自己却不免想得更深些。
对于范周来说,老板无所不能,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哦,不,比神仙还神仙的人物。如果没有老板,梁楠就不会神智清醒地在园子里等他,如果没有老板,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能和自家木头排除万难相伴永远,对范周来说,老板是恩人,他不仅感激,而且信任,甚至还有崇拜。
不过老板之于梁楠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梁楠毕竟是曾经一度入了魔的千年木精,可不像他看上去那么耿直,如果说蓝翼对老板还能保持九分信任,他对老板则始终留有一丝戒备。木精天生就有远超其他族类的直觉,从一开始,老板给他的感觉就像一片莫测的深海,十分浩瀚,却也十分危险。
他明智地不去好奇老板到底把触角伸了多远,却也知道以老板漫长到可怕的时间里的经营,也许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秘密可言。
正因如此,蓝翼为了蓝扇火急火燎的,老板却偏偏此时神龙不见踪影,这种“巧合”让梁楠觉得是不是这里边儿还有什么事儿。
谨慎地再往老板院子里去试探的蓝翼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不抱什么希望地扣了老板的院门,没想到这次门居然开了。
蓝翼有些惊讶地走进去,看见老板正懒洋洋地歪在一张十分宽大的贵妃榻上,身下铺了厚厚的褥子,背后还靠了好几个软软胖胖的抱枕。手边石凳上放了一只硕-大的瓷盆,里面装满了各种水果,旁边还有一壶酒。都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费劲儿就能享用,十分享受。
瞅见蓝翼来了,老板随意地点点头,示意他随便坐。
蓝翼的修为也还是看不清老板的具体容貌,即便如此,也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老板此时的心情不是太好。
一时有些紧张起来。
老板叹口气,“你们这几个家伙啊,所以说我才觉得你们简直是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用来找对象了,可怜了那两个可爱的孩子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一朵鲜花插在你们这么两堆又黑又臭的牛粪堆上。”
蓝翼被蒙头讽刺得一愣,难得地发懵。
“你说你们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连老婆都是我给你们养活的,你们就不能想我点儿好?一个个都把我想得跟个大妖魔似的,生怕我害你们,就你们那两口肉,给我吃我还嫌塞牙呢,谁稀罕啊?小心有天惹得我火大,也来当一回王母,看你家那只小蝴蝶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蓝翼被戳中心思,脸上发热,听到后半段,脸上已经是发黑了。
比起他来,蓝扇肯定是听老板的,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有求于人,又在心中猜忌,蓝翼理亏,好在听老板的话里,那根木头也被捎带着,让蓝翼觉得心理很平衡。
虽然没道歉,但蓝翼受教训的态度很好,老板看着多少消了点儿火。
“你想问的事情我是知道,那地方你去看看也好,除了小狐狸和那根臭木头,你最好再去请那位僵尸公主跟你们一起走一趟。小蝴蝶再有个一阵子应该就能出关了,趁着他出关之前你赶紧把这事儿给了结了,其他的回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