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黄鸡有几只 作者:离酒【完结】(5)

2019-06-13  作者|标签:离酒

  “我看倒未必,明明和你形象很配啊,小时候娘亲喊你狗剩,你还屁颠屁颠地奔过去呢。”李斯然瞅了瞅叶沁,“这位小少爷你说是吧?”

  “这名字,确实挺配你的。”叶沁认真地说,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翘。他想他之所以高兴,估计是因为发现了李斯伯的所谓“情缘”原来是他的妹妹,那么,李斯伯很可能还是单身?

  李斯伯本来挺烦人家喊他的小名的,简直就是黑历史,但看到叶沁居然被逗笑了,便轻咳两声,“你好像……对这个名字还挺满意的样子?”

  “因为真的很适合你啊。”

  “哦,那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这样喊我的。”李斯伯温情款款地说,“听起来多亲切啊。”

  李斯然在旁边有些受不了了,道:“放你妈的狗屁,怎么我喊你‘狗剩’的时候不见得你高兴?”

  “去去去,小孩子走开,这叫情趣,你不懂的。”李斯伯说着便握住了叶沁的手,“叶沁,这儿风大,我们进去再说吧。”

  叶沁的脸蛋早在寒风里吹得有些发僵了,手也一样,李斯伯那双手抓上来的时候却极其暖和,他虽下意识想挣脱,但挣不开,很快又被对方的手紧紧地反握在了掌心里。

  “怎么这么冰?”李斯伯微蹙剑眉,“我不应该让你在风里站那么久的,先进屋去吧。”

  叶沁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拉进了里屋,李斯伯把一个烧得正旺的小炭炉往他手里一塞,又蹲在房间的角落捣鼓另外的俩炭炉子。不一会儿,屋子就变得暖和多了,只给窥听的寒风留了窗口那一道小缝隙的余地。

  李斯然刚才还在热情地喊着叶沁“大嫂”,想要进门的时候被李斯伯给拦住了,叶沁什么都没说,该说从刚才开始他就像灵魂出窍似的,现在坐在床边也不吭声。

  李斯伯拉过一张小板凳坐在他跟前,叶沁这才抬起了眼,他的位置稍高,便看到这位浩气盟的精英正撑着下颌看着自己,嘴边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们是不是该说说人生大事?”他说,“我知道我不应该擅自替你拿主意,所以还是打算先跟你商量好……”

  “那要是我不予呢?”

  “别的都依你,唯独这个不行。”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讲理呢?”叶沁有些不悦。

  “我讲啊,不讲理就把你一棍子直接敲晕接着把你这样那样了,我还跟你废话什么。”

  叶沁哽了一下,忽然有些无话可说,为什么这个武林天骄的品行好像比他还恶劣啊?你们的谢盟主知道了怕是想哭。

  半晌,他道:“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得先认真回答我。”

  “嗯,你说。”

  “你有情缘吗?”

  “正在求,”李斯伯说,“他要是答应了,那就有。”

  “……”叶沁说,“你给我认真点。”

  “我很认真,如果你是想问以前的话,那没有。”

  “真的?”

  “嗯。”

  叶沁和李斯伯四目相对,仿佛想在对方的眼里找出什么端倪来,但是李斯伯相当坦荡地回望着他。李斯伯的眸色是很明亮而深沉的墨黑,认真注视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那人眼里的整个世界似乎都是自己。

  叶沁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莫名加速,便微微别开了眼,说:“这个问题,过。”

  “可以。”

  “下一个,你是在我晕过去的时候就知道我……我有孩子的吗?”

  “是这样的,你晕过去了以后我把你带回了浩气盟营地,恰好看到裴笙经过,就把他绑、不是,请了过来,让他为你把脉。”李斯伯道,“我本以为你会对我坦白这件事,可你却还想逃……唉,失策。”

  叶沁一想,裴笙可不是裴大夫的名字嘛,他怎么就那么倒霉,随便路过都能被李斯伯这狗贼给逮住,便道:“裴大夫最讨厌粗鲁武者了,你对他这般不客气,难道他就没揍你?”

  “别提了,他差点就切花间心法了,要不是看在你在我怀里的份上,估计我还得吃点苦头。”李斯伯苦笑,“对了,你和裴笙很熟吗?”

  “还好,不过我和他也认识颇久一段时间了吧。我刚入恶人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在名剑大会门口看到他一个人站着,他问我要不要和他组队随便玩玩儿,我便答应了,后来才晓得扬州城城门口的雕像上也有他一份。”叶沁回忆起过往,话就不禁多了些,“裴大夫的离经心法,是真的很厉害。”

  所以他从不直接喊裴笙的名字,喊他一声“大夫”以示尊敬。

  李斯伯便撇了撇嘴,“扬州城门外也有我的雕像啊,你没看到吗?”

  叶沁随口道:“没留意过。”

  “……”李斯伯酸溜溜地说,“我感觉他对你,挺关心的啊。”

  “是吗?”叶沁说,“不过他这人,有时候还挺不错的。”——前提是他高兴了,他一高兴就什么都好说,不高兴就一切免谈。

  “这我倒是看不出来,”李斯伯低头小声嘀咕,“你和他只是点头之交吧?”

  “嗯?明明是我在问你问题,你怎么忽然问起我来了,”叶沁不耐烦地一挥手,“你别打岔,我都忘了刚才想说什么了。”

  李斯伯郁闷极了,只好说:“好吧,那不聊他了。”

  “嗯。”叶沁便想了想,道,“对了,我可没说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怎么这般理所当然?”

  “东都狼的直觉啊,”李斯伯说,“而且时间也能对得上,这不是我的孩子那还能是谁的啊?”

  “孩子是我的,但未必就是你的呀。”

  “对啊,孩子是你的,然后你是我的,那你的不也就是我的咯。”

  “啊?”

  “你捋一捋这个逻辑,慢慢想,不急。”李斯伯寻了个橘子剥了皮,然后把橘瓣上粘连的白丝撕掉,再把橘子放到了叶沁手上。

  叶沁这会儿想明白了,说:“你这逻辑,好像很有道理。”

  “是吧,无懈可击。”

  “可、可是,我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你的东西了?”

  “这不是必然的事情吗,兄弟?”

  “不不不,别别别,”叶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指不定你就喜当爹了。”

  “那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李斯伯提高了音量,“总不能是裴笙的?”

  为什么话题又绕回去了裴笙那儿了?叶沁感到莫名其妙,“这和裴笙有什么关系呢?”

  “没什么关系,”李斯伯甩了甩手,“反正这另一个爹我是当定了,我和你成亲了,孩子就是我们的了,你想让他随你姓也没事。”

  “大唐律法什么时候允许男子和男子成亲了?”

  “是不允许,但是好歹拜堂了就算是成家立业了,也就能把你的名字写到我家的族谱上去了。”

  “那好,就算你想成亲,可也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我爹在我十七那年就战死沙场了,被安禄山叛军一箭s_h_è 死的。”李斯伯说,“我娘在我爹的坟前哭成了泪人,在那之后不久,便郁郁而终了,而我是家中老大,二弟和三妹都是在我照看下长大的。”

  叶沁没想到这话会勾起李斯伯关于过去的悲伤回忆,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这些早已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便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

  “哎叶沁,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别人可以成家立业、金玉满堂,可总觉得万一我哪天不在了,指不定祸害了人家姑娘。”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沁笑了笑,“我就该被你祸害吗,我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是呀,谁让你是恶名远扬的极道魔尊,只能让我这个武林天骄来为民除害啦。”

  “噢,那听起来李大侠还真是委屈求全了?”

  “哈哈,不委屈不委屈,”李斯伯说,“其实是你很可爱,让我想有和你成亲的冲动,本来想着不能逼你太紧,结果孩子都有了,那我就等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心中的这个念头就像一颗生命力极其旺盛的种子。它在逼仄的墙角缝隙中破土而出,贪婪地汲取着阳光雨露,直到枝繁叶茂,最后把整片青瓦灰墙给彻底覆盖起来。他不舍得放叶沁跑,就像每次在野外看到叶沁一个人孤零零地拎着重剑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为什么这个极道魔尊好像没有朋友的样子。

  他对叶沁愈发地在意起来,有时候会忍不住留意那人的一举一动,可又因为两人阵营对立,他每次只能骑在马背上远远地观望着——他若是走近了,叶沁便会揍他,这小子看起来瘦弱,真打起人来的时候,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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