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先送相宜回去,”萧辰温和地道。
苏相宜在那含笑的目光中晕晕乎乎,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方才的怒火立马到九霄云外见玉皇大帝去了。
日头落下去没一会儿就抹了黑,石地上的凉意从地下冒出来,渗进膝盖的骨缝里。萧湛咳了几声,弯腰扶着地面,让付青觉得他马上要一头栽到地上去磕得额头青肿。
“殿下,您又是何必呢……”付青无法理解,“本来苏才人进不来的,您为难她做什么呢?”
“……活得不耐烦啊,”萧湛直起腰来,疲倦地道,“如果你把刀给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掌灯时分,萧辰回来了。
他俯身揽着萧湛的后背,打横把他抱了起来。身后的内监默默地退了几步,合上大门,守在了宫门外。
“你又想做什么呢,她怎么进来的,嗯?”被褥被扔到一边,萧辰把萧湛的胳膊按在枕头边,一条腿半跪在床边,牢牢地压住了萧湛的双腿。他轻轻地碰了下萧湛的嘴唇,戏谑道,“知道为什么罚跪吗?”
萧湛气息紊乱,他轻微地发起抖来,脸颊上现出红晕,紧咬着牙。
“你冲她发什么脾气我都不管,就算你杀了她,我也不会怪罪你的,”萧辰微笑道,漆黑的瞳孔像极了外头深不见底的黑夜,“但是你不能让她看到你……任何人,都不能看到你……”
萧湛无法抑制地喘息着,他拼命地想蜷缩起来,但被压着四肢无法动弹,情绪激动地变了音:“那你让我死啊!……把我钉进棺材里,埋进土里…………”
他急促地啊了一声,眼睛里一下子有了水光。
萧辰把撕下的衣带扔出去,另一手从萧湛后腰抽了出来,轻轻地抹在萧湛被迫裸露出来的胸膛上,轻笑道:“湛儿,你看看你自己……这是在邀请我么……”
萧湛被羞辱得面色通红,他紧紧闭着眼睛,绝望地喘息:“……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他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可很快又被轻而易举地镇压下去,萧辰亲着他的下颔,探到了他两腿间,不轻不重地握住了最私密的部位。
“……别碰我……别碰我……”萧湛胡乱叫喊着,他无助地像掉进陷阱的小兽,眼泪从眼角流下,微弱的声音万分恐惧,“……求你,我不敢了……求求你……哥哥……哥哥救我……”
萧辰面色有些异样地松开了萧湛。萧湛一下子躲到床角抱着膝盖蜷缩起来,他那么用力,甚至让萧辰觉得他会把自己缩到墙里去。
“湛儿,”萧辰探过身去,摸着萧湛的头发,“我就是哥哥啊……”萧湛仍然在努力地把自己往里缩,目光散乱。萧辰再次逼近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道,“等你愿意的时候,我再要你。别害怕,湛儿。”
萧辰把被褥提上来覆着萧湛的肩膀,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而后温柔地看着萧湛,直到萧湛就这么在他怀里带着未干的泪痕睡了过去。
萧辰突然在深夜醒来,他半睁着眼动了动手臂,怀里空荡荡的,自己身上盖着被子,是侧躺的姿势。他立刻完全清醒过来,却在仰头时紧接着止住了想起身的动作。
萧湛坐在床里侧一动不动。良久,他觉得冷似的,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紧紧地缩成一团。萧辰静静地在黑暗里躺着,片刻后察觉到萧湛凑过来,把他肩上的被褥提了提,然后撑着胳膊不动了。
“哥哥……”萧辰听到他说,那是非常轻的声音,带着迷茫,并没有一点难过。
萧辰顿住了呼吸,接着萧湛慢慢在他身侧躺下来蜷缩起了身体。他的体温像一只什么动物一样暖烘烘地透过被褥渗进来,身体却冷得有些发颤。
那一瞬间萧辰心里涌起难以名状的感觉,他翻身把被子扯过去,紧紧地搂着萧湛,下巴蹭着萧湛的发顶,鼻端是窗缝冒进来的清寒干燥的气息。
“湛儿,你在想哥哥吗,”萧辰低声道,“我是哥哥啊。”
萧湛的额头贴在萧辰温暖的胸膛上,一声声的心跳清晰地响在耳边。他被勒得有些难受,但那包容着他的温度那样令人贪恋,慢慢地把寒冷驱散了。
萧辰真的是他哥哥吗?萧湛想。他明明知道,那个后腰上有血红胎记的孩子,并不是淑妃的儿子啊。
“我不信,”萧湛固执地道。他闭上眼睛,困意很快袭来:“……我才不信……”
次日,苏相宜在内监走后呆在了原地。
“奴婢说得没错吧,”怜儿眉飞色舞,眼睛里只冒光,“这才两天,您就连升两级啊!说来还得谢谢沉月宫的那位,皇上觉得您受了委屈,这是在补偿您呢!以后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您!”
苏相宜卷着圣旨,来回踱着步:“……并未听到苏家近来立功,怎会直接越过美人的品级,到了婕妤呢?”
“这是好事啊,”怜儿道。
苏相宜点头:“确实是……”她叹了口气,“这才叫我不安哪,……你去打听打听,沉月宫有什么消息,要是皇上没动他……”
不过是一时得意,连个封号身份都没有的人,除了萧辰的宠爱一无所有,拿什么跟她争呢?苏相宜轻轻抚了下耳坠,把圣旨搁在了妆台上。
校场,日头艳盛,秋老虎威力不容小觑。
苏宣拿着一杆长枪,漫不经心地走到了付青身旁。眼前的军士排列整齐,口令威严,几欲震天。
“好几日不见统帅,”苏宣眼睛看着那些军士,随口说了句,“苏婕妤说,……见到统帅了。”
付青眼睛眨也不眨。
苏宣却挤过来轻轻地捣了他一下,刻意压低声音道:“那位能让禁军统帅去亲自守护的人,很特别吧?”少年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爽朗,“说起来,陛下能突然对谁这么着迷,我还真是不信。你记得么,殿下还活着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刺杀陛下,陛下当时一点都没有生气……沉月宫的那个人,与殿下相比如何呢?”
“……副统帅,”付青转头,“cao练时私自出列,闲言碎语,二十军棍。”
苏宣持枪半跪:“末将领罚。”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领会到什么似的神情让付青皱紧了眉。
第二十六章
秋尾巴不长,白露过去转眼便到寒露,再过一些时候,便是一年一度的秋猎。这段时间里萧湛很安静地待在沉月宫,萧辰也慢慢地放下心来,甚至大晚上花时候与朝臣商议秋猎,也没叫付青去守着。
萧湛披了件披风下了台阶,忽听得外头脚步匆匆,隐隐有嘈杂人声。他顿住脚步,大门便从外头打开了,短暂的交谈声后,一个侍卫进来拱手:“有人闯入皇宫,公子可曾受惊?”
“抓住了?”萧湛拉紧了披风,抬头望了望。
“正在追捕中。请公子回去,”侍卫严肃地道。
门外的宫灯光辉融融,映照出了一片光明。萧湛离大门口还有至少丈远距离,他垂下眼睛转身。迈上台阶时听得身后脚步声,接着被握住了提着灯笼的手。
“耽搁了很久……明日我便让付青过来,”萧辰推开屋门,“今日是我疏忽。”
“你的守卫已经足够忠心了,”萧湛语气轻飘飘地顶了一句。
萧辰笑起来,他仍然握着萧湛的手没松,右手去解萧湛披风的系带,慢条斯理的动作优雅至极。而后手指停在了萧湛的颈下,轻轻地摩挲着一小段锁骨:“很快要秋猎,我在想要不要带你去。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宫里……西郊围场人又太多……你想去吗?”
萧湛沉默不语,颈下的疼痛时有时无。
“告诉我,”萧辰拨开蹭在萧湛下颔上的白狐绒毛,任披风落在了地上。他的眼睛里满是宠溺,循循善诱,“你说了,我就允。”
萧湛稍稍偏开头,竟有些怯意。他心里涌上顾虑,膨胀着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围场一眼望过去是没有墙的。这个念头一下子拔土而出,粗鲁地把顾虑都压了下去。萧湛细密的眼睫在眼睑下留下y-in影,他低声道:“想。”
萧辰笑意更深,他慢慢靠近,萧湛身体也随之绷紧。他强按下后退的欲望,闭上了眼睛。良久,额头上落下轻如羽毛的一个亲吻,萧辰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好。”
十日后,西郊围场,萧辰搭箭拉弓,弓弦如满月,一箭正中鹿眼,欢闹如潮,山呼万岁。几十匹骏马疾驰如闪电,扬起半人高的尘土,奔向了丛林。
苏相宜裹了件貂裘,虚虚地往周边瞥了一圈,把身子往后一靠,拈了颗葡萄耐心地剥着:“你瞧这后宫就我一个,也是件寂寞事。这时候,便只能在这干巴巴地坐着。”
“皇上最宠您,多少人还羡慕不来,”怜儿得意洋洋地道,“奴婢瞧着皇上也没带沉月宫那位,八成是厌了。”
苏相宜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嗔笑着点了下怜儿的鼻子:“就你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