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我拍几张照片。”
我拙劣的拍照技术让无盐大肆吐槽,在她的强迫下,我也在她的手机里留下了几张照片。然后她还给我拍了一个微信小视频:我站在一个雪濛濛的湖岸边,手里聚集起一堆散雪,让它们停滞在空中不落,在表演了几个花哨的动作后,凝聚出四个字母。
3 跃出鱼缸的鱼
俏江南却怎么也没让人觉得俊俏。农历三月里的一次“倒春寒”让我打喷嚏流鼻涕,喉头难受,苦痛之极,死皮赖脸地耗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让体内的免疫系统将其磨灭了。期间,在母亲地叮嘱提醒下,偶尔会喝上一两包感冒冲剂。
“大学生活很单调无聊”这个想法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地侵入进了我的思想,因为我每天除了上课认真学习,下课发呆无聊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原先我对物理的狂热爱恋,现今淡薄了许多。可能是由于我的超凡血技颠破了我内心里一直以来被囿起来的想法与渴求。你知道,当一个人的所努力遵从并坚守的规则突然崩塌后,你怎么还能对它产生兴趣呢。我有时两只手扭绞在一起,会想起初中时在语文课本里读到的那位日本物理学家说的“鱼缸里的鱼”的理论,而现在的我就像是一条跃出鱼缸的鱼,在外见到了不可思议的新奇法则。它在渐渐地驱逐原本我所认知的那些“鱼缸里的固有法则”。我为之而苦恼,又因之而兴奋。也可能是大学是一个让人腐败的烂泥地,是学生玩乐的温室,堕落的深渊。有时候,看起来是云雾仙境,多向前踩踏几步便骇然成了罪恶的渊薮。他们在宿舍里打游戏的噪音让我烦忧,看电视剧综艺的傻笑让我厌恶,他们能邋遢到失去了父母、离开了家生活就不能自理的地步,一进门扑鼻而来的臭让我苦不堪言。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让人清静。我开始期待每周的周末。
两个月后,我加入特别行动局后的第一次任务来了。
某个周四的晚上,关队长突然在电话里联系上我,让我去护送一个本校的情报人员。我在图书馆里收拾好书包,回到寝室提上工作箱子,联系到那个情报人员后,在学校南区的一间教室里找见了他。
他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戴着一副无框学究似的眼镜,一副老实诚恳的模样,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假装听课。实际上那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前排靠窗户的一个学生的背影。
讲台上的是学校里的一位老教授在授课,头发灰白,脸上布满皱纹像是一颗正在衰老的干枣子,但他精神矍铄、声音洪亮,即使我坐在最后一排也能听清楚讲课的内容。
老教授配合着教学PPT,必要时会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讲授着一些有关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我听起来不是很懂。可能是这个可怜的老人讲课方式不幽默吧,教室里空着一大半的座位,再加上这是被安排在晚上的选修课,内心骄傲轻慢的学子们没有多大的兴趣,须知,他们正被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事情缠住,不得脱身。不知道站在讲台上的这位老教授是否因此情形被刺伤了内心的尊严。他讲起笑话趣事来有在很努力地使它们听起来很搞笑,目的是为了博得底下学生们的珍贵一笑。但他们的笑容金贵得可与褒姒相比。周幽王自私的做法能换来美人一笑,老教授无私的传授却支撑不起他们低埋下的无知头颅。教室里应和他的学生中唯独我们所监视的那个目标。
下课铃响起,嘈杂声随之而来。我看见那个学生拿着一本书和一个Cao稿本走向讲台,很快就和老教授讨论了起来。
“我已经暴露了。他似乎发现我了。”情报人员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学生后,对我小声说道。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问。
“学生,计算机系的一个大三学生。”他扭头四处看看,确认周围没人注意,然后接着小声为我介绍,“本来他的高考分数是上不了这所名牌大学的,但因为他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参加过一个全国的计算机编程大赛并获得了一等奖,高三时又参加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获得银奖而被降低录取线特招入校,然后大一的时候参加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拿到金奖。他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赋,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才。然而让他周围的同学意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他的辉煌好像就此止步了,从此天才变得默默无闻,就连学校里的一些程序竞赛都表现得平平。似乎一夜之间就从天才方仲永沦落为了一个普通人。但是去年年底时,省公安机关在破获了一起枪支贩卖时意外牵扯出了背后的一个暗网,于是便着手展开调查,然而一直到今年年初都没有多大的进展,而且还损失了八个调查人员。八个调查人员的死相极其血腥,仿佛是在有意地警告警察放弃调查,接着这项工作就被转交到了我们情报科了,科长派我来查清这件事。在与公关机关的互相配合下,前段时间终于有了点眉目,其中的一个幕后cao作者也浮出了水面。”
我再次望了一眼在讲台上和老教授讨论的那个男生,他带着一脸求知的虚心态度,笑容可掬地向教授请教着。“难道就是那个男生吗?”我有点难以置信,看上去一个人畜无害的正值二十青春年华的青年,怎会与八条命案扯上关系呢?而且他那脸上因对知识的渴望神色就连我也为之动容。
上课铃声响了。我和情报员假装认真地听了这一节课。到了下课结束时间,目标又拿起本子和书上去与教授讨论。
“你把我护送到分部。”
我和情报员收好书包,随着闹哄哄的学生人群离开教室。当我们经过教室前门时,我不由偏头向讲台望了一眼,正巧与那个男生对视上。他的嘴里依旧在说着什么,甚至嘴唇之间还可分辨出一丝的笑意。我们俩几乎在同时转动眸子看向别处。
校园九点时的主路上因刚下晚课,所以人声鼎沸。我们特地选了大路走向四号教学楼的地下层停车场,避免走漆黑的小路遇到伏击。
等走到灯光通明的地下停车场时,我们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在我们刚转过一个角时,就看见一个人半坐在汽车前盖上。好似专门等在此处,他抬起头来看着我们,一张脸瞬间展出一个笑容。“特别行动局的人。”他看了看我手中提着的箱子,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你们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像老鼠。”
“哪里有罪恶,哪里就有我们。”情报员抬头四处搜寻着什么。
“别找了,摄像头在那儿。”他抬手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监控探头。“今晚九点到十点,这个停车场的监控都将停止工作。”他站起身来,拿起靠在一旁的一把长刀,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你也能代表正义吗?”
“不能。”我感到我身旁的同事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大着胆子说:“至少我不是罪恶的制造者。”
我将箱子放到地上打开,拿出那把长刀。
“说得正义凛然的样子。”他左手提起刀,“一切的正义罪恶都是放屁,不能让人随心所欲,那就是制度的过错。”
他锵地一声抽出长刀,疾步冲向我们。我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一时之间我慌张得有点手足无措,赶紧抽出长刀,绷紧全身肌r_ou_戒备着。在对方近身期间,同伴从怀里掏出一把长筒□□,指着对方一通乱s_h_è 。也不知道是同伴的枪法准确度不够,还是对方的实力太强,子弹一颗也没打入他的体内。
很快,子弹耗尽。我来不及多想,决定主动迎上他。
叮!长刀相碰的声音格外悦耳,但他并没有停下来细细欣赏的意思。我接着与他对了几刀,然而在下一个刹那,他便一脚踹在我的胸口上。我踉跄着后退,他紧接着提刀狠狠地砍向我,我被动地举刀格挡。他的力道极重,通过刀刃上传来的力量将我的刀打偏向下,然后他快速地刺向我的胸口,我闪身偏向一边,单膝跪地撞开他的刀,顺势站起身跟进,横切一刀,被他躲开。
招招致命的打斗让我心有余悸,他那抹得意讥讽的微笑也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意思,看起来非常令人讨厌。
“银之刀,斩!”他双手握刀柄,高举过头顶,在刀剑下斩的过程中,刀身上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凝结上一层冰霜,形成一把更长的锋利冰刀,直直地劈向我。
我横刀接住,屈膝弯腿卸去他的下压力道。冰刀上的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接着我的刀身也开始凝结冻霜似的透明冰凌。
情报员并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从箱子里取出那把67式□□s_h_è 击,迫使他撤刀闪避。我追身上前,划刀挥砍,他单手接招,空出的另一只手凝结出一把冰刺,拍向我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实战经验匮乏的我闪避不开,这当口,后面的同伴举枪s_h_è 向我面前的敌手。我清晰地听见子弹擦过我的耳旁飞过。
子弹引起的空气震颤让我想起了自己的血技。对方偏身躲开子弹,我趁此欺身而近,在双方相距约半米时,制造出一个囚牢,将他困在里面。
这猝不及防的一招让他慌乱了一下,情报员再次抓住机会,接连打出两枪。我看着子弹径直s_h_è 向在一个狭小空间里扭动的人,在快要接触到我的“囚牢”时,猛然撤销禁锢。
两颗子弹噗噗没入血r_ou_之躯,泛起两抹血花。他被子弹的惯x_ing击得后退了两步,左胸上的两个伤口在兀自淌血。身体上的疼痛使他发了怒,眨眼间,举刀一个猛斩,与此同时,身后凭空凝聚出来的诸多冰刺也向我们攻击而来。
我们闪身躲避到柱子后面,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发现他已经逃掉了。
“要不要追?”
“不用。我们的目标不是他。”同伴快速收好枪,我也还刀入鞘,放进箱子里。“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即刻拟定出抓捕的计划。”
第二天,便衣警察在计算机学院辅导员的办公室里将冰冷的手铐戴在了马哓的手腕上。
一天一夜的审问都没有将马哓同学那张紧闭的嘴巴撬开,于是上面决定将其押送到本省的另一个二线城市的技术科分部里,由技术科的同事负责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