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能回转身去,凤遥重只想勾一勾神明的下巴,故作轻佻说,那你见到我,又是怎么想的呢?
可惜,现在却是不能的。他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再见你一面呢?”
哪怕一面,也是好的。凤遥重在心底这样想。回来之后,他不止一次去过天魔之池,在那里等着天魔像里传出弃天帝的声音。以为他们还会继续当初从啸阳谷到傲峰十三巅,再到苍云山的争执,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不愿意再见我了吧?在今日之前,凤遥重都是如此想的。连此刻,也不免想,弃天帝莫不是专程来嘲笑自己这狼狈模样的。反正,再狼狈的模样也都被看过了,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依旧没有回答。视觉里是一片漆黑,双腕也系上了绸带,即使身在熟悉的地方,也不免心生不安与茫然。细密的吻如雕琢玉器一般认真细致,沿着敏感的耳后一直落下,唇齿抵在上后仰拉长的颈部用力吸允,最后又轻轻啃咬起了锁骨处脆弱细嫩的皮肤。
凤遥重不曾经历过这样的触碰,一时间失了神,觉得那唇齿允住的仿佛不是疼痛的肌肤,而是无处可躲的心。一直找不到着力的点,被束着的手在迷茫摸索中拉扯到了一方衣角,在热浪般的鼻息洒在颈部的肌肤上即将到达爬满黑色纹路的肩部前,于是他断断续续道:“别……疼……”
青年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了,带着哭咽似的颤音,听起来倒不像是痛得,因为回声融化在一室的闷热与浓香里,反而有几分旖旎。
不知是话起了作用,还是这有点哀求意味的扯衣袖起了作用,对方果然停了下来。
指腹有着厚茧的指尖抚过凤遥重黑色纹路凸起的肩头,扫开有些遮挡碍事的长发,鼻尖轻轻刮着他冰凉的脸颊,像抚慰似的,那声音又道:“很快就好了……”
凤遥重还从未听弃天帝这样温柔地同自己说话。他终于按捺不住,微微侧过头,隔着那层阻碍他视线的织带,妄图看清现在的神明又是借着谁的r_ou_身坐在了自己的身畔。若不是布满至肩头的黑纹仍痛得绞r_ou_裂骨令意识清醒,他或许还会以为这又是一场虚无的梦。
“不……让我见见你好不好……我……”
我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凤遥重本想说的,但还未说完,一只手就托起了凤遥重的下颌,随即,唇间触上两片温暖的柔软,夺去了他的声音。
轻纱罗幔卷不去一室馥郁浓香,沉闷中又令意识不自觉地模糊起来,如饮醉酩酊,只余下交缠s-hi润的呼吸。
朦胧中,好像又回到大雪纷飞的冰峰上,那个在小木屋里拥着他的黑发少年又出现在了身边。
凤遥重无力靠在那人身上,任凭对方灵巧的舌尖描摹在口腔内壁上,耐心而细致,将呼吸的本能也一并夺取,抽离了本该清醒的意识,麻醉掉痛觉,只剩浓郁的香气顺着鼻间涌入大脑,令他陷入一片迷离虚幻的光景里——皑皑离离的雪原上燃起火焰,落下的雪花融化成一片海,黑发的少年与他赤身相拥在翻涌的水中,热气蒸腾着火热贴紧的肌肤,连呼吸也随着一起蒸发在闷热的空气里。
顺着这个深吻,一齐而来的还有熟悉的魔气。较之曾经为他修复伤口的魔气更加炽热,好像从火焰山脉里喷发而出蜿蜒流淌的岩浆。魔气随着这个吻而流入身体,涌进冰冷剧痛的四肢百骸,以烈火燎原之势将疼痛驱散。凤遥重甚至能够感觉到手臂上黑色纹路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汇聚在经脉中,灼烫得连血液都似乎要被燃烧至干涸的魔气。
他迷迷糊糊中被对方搂着慢慢往下滑去,最后无力陷在了柔软的锦缎中,由着魔气延绵不绝地灌入身体,甚至也不由自主,笨拙地回应起了挑动自己的灵巧舌尖。感受到回应后,这个吻变得更加热切绵深起来,像是要把凤遥重的呼吸都夺走一样,令他终于难耐地小声呜咽起来。
什么也见不到,只剩听觉与触觉无比清晰,远胜过往日的敏感。津液交融,抵在唇齿间的水声勾勒,对方呼吸依旧平稳有力,凤遥重却已经彻底乱如烧沸的水,连抽气的声音也像是在哭一样。这样鲜明的对比之下,好像他是一个被逗弄得快疯掉的小动物,而主导者依旧清醒镇定地戏弄着他。
随着疼痛渐渐消去,在轻啄了一下唇瓣上后,这个漫长的吻也随着魔气的灌入完成而宣告结束。然而本该镇定下来的意识却并没恢复清醒。凤遥重想挣开被束缚的手,但却不知怎么依旧没有力气可言。灌入的灼热魔气并不与他相融,如同火焰一样翻涌燃烧在经脉中,远远胜过当初被业力折磨时发烧的热度。
轻哼了几声,凤遥重想要推开紧贴在身上的人,因为衣料摩挲在光洁平坦的腹前,带着不知是谁的发丝也一起撩拨摩擦着,令全身颤栗不已,如同火油浇在肌肤上,被摩擦中的发丝徐徐点燃在腹部,灼烫难耐得几乎要把残存的理智都融化去。
他想要挣脱压在肩上的钳制,被束的手胡乱挣扎中抓到了一缕不属于自己的冰凉发丝,便立即牢牢攥紧在手里,想要用这一点点的微凉带回些许理智。偏偏一根好像聚着火似的手指按在凤遥重蹙紧的眉间,凑在他耳边问:“还疼?”
凤遥重此刻只想拉过一旁的被子蒙在脸上,好让他接下来的声音别传进弃天帝的耳朵里。他靠在枕头上,想要侧过身去掩藏住快压抑不了的呻吟。
“唔……热……”就这么一个字伴随细碎的呻吟声从牙关里挤出来,已经是十分不易了。凤遥重偏过头,想让绯红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额间渗出的汗水顺着滑下颈部,淌过一寸寸曾被啃咬的肌肤,勾起相似的舔舐感。而涌动在身体里的魔气已经变成流动的火焰,慢慢往身下汇聚。
他毕竟是未通人事的,虽然是知道不少,但因为先天之故和功体特x_ing,甚少有这些想法,最近的一次还是夜里恍惚中一场的迷梦。而眼下,凤遥重已经有点分不清这是自己在做梦还是怎么了,只有手里牢牢抓住的那缕发丝无比真实。
令凤遥重最羞耻的是,这番变化,当然是被居高临下的对方看得一清二楚的。脸上也好,身上也好,都烫得厉害,已经分不清是体内的热流作怪,还是自己的羞耻之心在作怪,只是仍扯着对方的那缕发丝不愿松手,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一开口连他自己也听不下去。
撑着一点意识,凤遥重的声音虚弱而无力,“别……别看……看着我……”
弃天帝的声音依旧平静冷淡,问:“为什么?”
这一句短短的问句,好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投进沸腾的池水,霎时止住了热气的上涌。凤遥重在一瞬间仿佛隔着黑色的绸带,看到了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睛,冰冷冷的目光叫他感觉似乎下一刻吸入的空气里都结着冰,刺进肺里,喘不过气来。
自己在期望些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呢?凤遥重惊醒般回神,急切呼出的仍然是灼烫的气息,他偏过头,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了些,忍不住蜷缩身体,低声道:“我……没事了……”
——和谐描写省略——
“你这样就要说喜欢我吗?小遥重。”身下的手移开了,按在他平坦柔软的腹r_ou_上,一缕缕温热粘稠的液体流过肚脐缓缓滑下。
凤遥重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他别过脸,埋在那人怀里喘着气,喑哑的声音带着s-hi润水意,哽咽道:“那……你就是这样……回应我的吗?”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后,额间被印下一个浅吻,原本紧紧抓住对方肩上衣饰的手无力地松开,垂落了下去。身体里翻涌的热潮快速地褪去,意识也渐趋朦胧,被热潮折磨后快昏睡过去的凤遥重被重新放回到了床上。隐隐约约中,他听到弃天帝的声音莫名沙哑,“你忽然让吾想起了人间的一种小动物。”
勉力抬着沉重的眼皮,凤遥重问:“……什……么?”
那人重新咬了咬他的耳朵尖,模模糊糊说了一个答案,十分奇怪。但疲惫后的睡意来得极快,凤遥重还未问出口为什么,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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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那条遮住眼睛的黑色绸带已经不知踪迹了。身上换了干爽整洁的内衫,连床铺的被褥也换了新的。凤遥重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满室的紫叶檀香也已经散去,只剩香炉里的灰烬还残留着冷烟味。
一切都清清冷冷的,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那人连痕迹也不曾留下。
站在镜子前看了片刻内中的银发青年,凤遥重这才注意到从颈间到衣领遮住的地方都是斑驳红痕,显然是那时的吻所致。
倒也不算全无痕迹的春梦。凤遥重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即又摇了摇头,取下置于衣架上的一件立领的对襟外袍披在身上,转身出了寝殿,没走几步,便听见花园那边传来了小女孩的笑声。
他忽然想起,似乎有好几日没见过自家的小烈雪了。
到了花园里,凤遥重最先看到的就是在花树底下转来转去的小粉球。小姑娘今日梳着两个圆髻,扎着红绸缎带,末尾还有小小的银铃。她本是在同九祸撒娇,不经意见到凤遥重站在花园门口,顿时眼睛一亮,喊道:“爹爹!”
这两个字脆生生的,带着孩童牙牙学语的稚气,但却意外的字正腔圆。
凤遥重正惊喜小丫头学会说话了,却又见她歪了歪头,下意识咬住手指,道:“遥遥?”
已经耐心教了这个小丫头称呼许久的邪族女王终于无奈地扶额摇头,道:“这孩子,还是没弄清楚称呼。”
然后又对站在花园门口的青年招了招手,“来,过来。”
凤遥重自然是乖乖走到他阿姐旁边坐下,顺便将还歪着头想“遥遥”和“爹爹”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小丫头给抱起来放在腿上,刮了刮小丫头小巧的鼻尖,“球球你好像长大了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