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两人旁边同宵交谈的朱闻凤翾总算是听不下去了,无奈地对朱闻挽月说:“好了,挽月,你不要再让冷醉讲了,我已经没法跟宵解释了。”
茫然不已看着三个神情各异的人,宵问道:“所以,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过。”
远在那边正在跟儿子解释的朱闻苍日忽然转过身来,对这边四人道:“哎呀,你们要说这些事也不要在有小朋友的场合啊……”
说着又转过去对沉着面色的银鍠黥武道:“乖仔,你没有跟你姑姑学什么吧?”
银鍠黥武听了,缓缓别过脸,“爹亲,不要在外人面前叫这个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 1.欢迎吃了红烧r_ou_后回评味道,吃了不评以后r_ou_就归我一个人了。
2.禁止任何形式将和谐章节上传。
3.这大概是又甜又痛的一章吧。
4.魔龙设定就是弃总力量的一部分,所以约等于吧。这设定起来炖r_ou_可真香艳。
5.我想当个男的,可以上遥遥那种。s_h_è s_h_è ,你们不要跟我抢了。
☆、第四十二章
朱闻挽月决定给她的下一本新书取名叫《你在雪峰的那一头》。毫无疑问,这个名字一定会被某个常年匿名买她签售本的狂热人士吐槽说满是苦境小清新风格的即视感。事实上,这只是她时隔数百年来到苦境第一次收集到的故事。
发生的地点是一处人迹罕至的雪峰,至于主角,正是眼前正将头埋在桌子上感觉今生友情已经彻底无救的冷醉还有一位她兄长在苦境新结识的好友。目前入魔中。
“等他的魔化解开了,我就回傲峰了。”
这展开和以前写过的故事可不一样。朱闻挽月放下了笔,“为什么?”
半遮在头上的白绒绒帽子晃了晃,冷醉闷闷道:“你要我……怎样才能再面对他?”
朱闻挽月一时语塞,不小心陷在对方初晴雪地似亮亮的眼睛里迷了方向,清清嗓子,“嗯,这听起来,不像是你该说的话。”
“啊?”冷醉茫然地抬起头,秀白的脸上还有因一直埋头闷出的红晕,“他入魔了又什么都不知道……我……哎呀……”
如此又恢复成趴着叹气懊恼的模样,自言自语说早知道就拦着不让来朝露之城了,入魔这么严重真担心云云。
见冷醉说着说着又把刚才的话题抛在一边,苦恼起如何消除魔气一事。朱闻挽月终于深刻地意识到,所谓的人族是怎样又傻又可爱的种族。他们永远都只会考虑如何成全别人,不知道想想要如何成全自己。若是换成魔族,这辈子就算不能在一起也要相爱相杀到同归于尽才会罢休。至于成全?那是不存在的。
“会好起来的。”
在坚持面瘫人设不崩的原则下,朱闻挽月艰难地表达了一下魔对人的同情心,顺了顺对面青年那一头松软的短发。然后在朱闻苍日那早已看透一般,犀利得足以把她钉在六尸鬼木墙上的眼神注视下,自称浸 y- ín 阵法秘术多年,实则沉迷写黄书不能自拔的医座之首主动提议要尝试解开箫中剑的封魂术。
“或许,吾可以尝试去解开那个封魂咒。”
“哦?”对此,朱闻苍日的眼神变成了质疑,完全不相信当初连个阵法都画不好小妹能破解伏婴师的封魂术。
“小月,不是做兄长的不相信你,不过伏婴师的法术向来艰深难缠,这一点你应该比吾更清楚才对……”朱闻苍日说着,忽然发现自家小妹本来就板着的脸上已经转为y-in霾密布,眼看就要发作了,连忙及时打住,“哎呀,别这么看着吾,好了,以后不拿你和他比较就是了。”
哪知朱闻挽月叹了口气:“兄长,也不是当小妹的不相信你,等你去谈完条件再回来,怕是又要被醒过来的空谷残声打到吐血了。”
前几日在露城外雪峰上发生的混战又被刻意重新提起,那日的狼狈混乱还历历在目,令朱闻苍日有些尴尬地转过头,正好看见凤翾在掩着扇偷笑,银鍠黥武则面色沉静,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提什么不好,非要提那天的事。朱闻苍日摆了摆手,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到此为止,既然你术法大有精进,那就试一试吧,吾在外面……”他正想说我去屋外顾守情况,免得箫兄又像上次那样把房子给掀了,就见凤翾和宵已经颇有默契地走过去了。
蓝衫公子摇着扇子经过时,还拍了拍愣住的朱闻苍日的肩,霭声道:“兄长你还是休息吧,放心,箫大哥要是再追着你打,我和宵一定会拦住他,还有黥武也会保护你的。”
“凤翾你……”
这句话真是有点透心凉,要是换做原身哪里会那么狼狈。朱闻苍日下意识摸上胸前划过一剑的伤口处,默默到了冷醉对面坐下,两人面面相觑,虽然沉默不言,单凭眼神已经足够交流这段时间的辛酸。
神情恹恹的冷醉重新趴回了桌子上,朱闻苍日深深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也摸了摸青年的头。
冷醉半抬起头,“朱闻,你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月说得挺对的,”朱闻苍日揉着手下一团紫毛,往日温和的笑容浮现,“冷醉,相信吾,箫兄一定会恢复的。”
“我当然信你,朱闻,”冷醉看着眼前青年笑了笑,目光又转向朱闻挽月走进的那间屋子,“他是那样举世无双的剑者,又是武痴传人,就算是魔气,也不会动摇他的意志。这一点,作为朱皇传人的你应该比我更有自信。”
自称朱皇传人的朱闻苍日恍然般怔了片刻,才微微颔首,暗叹道:“最了解他的,哪里只有吾一人?”
朱闻苍日身侧坐着自这次重会后话语寥寥的银鍠黥武,不知是谁交代了什么,竟然说服了向来固执的青年也换作了中原人族的打扮。往日的战袍换成了便于行动的箭袖黑衫,依旧高束着抖落红焰点点的黑发,只是解开了那条绕在脸上的细带,血艳的蟒龙纹蜿蜒在冷白的左脸上,孤高而沉默。
比少年时还要来得冷僻许多了。朱闻苍日知道黥武一直想问什么,又为什么会来找自己,但不知何故,黥武始终都没有说出口。他们之间的谈话变得太过陌生,不管是问这些年如何,最近如何,这孩子都一律只是点点头说,我很好。
短暂尴尬的谈话后,青年就只安静地在他身边,不会主动与他们任何人进行交谈,将自己隔离在一切之外,严格防守着那道不知何时存在心中的警备之线。
本来是想问一直看着黥武长大的朱闻挽月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用想也知道,朱闻挽月一定会回答说,兄长你还是自己去问黥武吧。
朱闻苍日想起自己曾经抱着幼时的黥武走过人世深夜空旷的皑皑街头,那年隆冬飘起的白雪纷纷扬扬,如鹅毛大小。孩子好奇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接,却发现没有一片落在手上,凡是离得近了的雪花都会被无形的气罩弹开,连寒冷也隔绝在外。
那时的黥武问,爹亲会一直这样保护我吗?
银鍠朱武只是摸了摸孩子的头,笑却不答。
那时的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永远保护这个孩子,甚至迟早会面对失去黥武的那一天。即使一个人世寒冷空旷的普通冬夜,也不会属于魔族,终有一日他要将怀中的稚子送回异度魔界,去接受战火洗礼的无情宿命。
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九祸,不知道她站在火焰魔城的城墙上,是如何目送赦生与螣邪出征的背影。曾是年少轻狂,做事不计后果,等到了为人父母之时才幡然醒悟,却似乎为时已晚。
大约是朱闻苍日的视线停留得太久了,一直握着茶盏沉思的银鍠黥武察觉到后,却对上熟悉的温柔目光。
银鍠黥武愣在那目光里许久,最后别过头,道:“吾会随医首一同回去的。”
看来是被误会了。朱闻苍日叹了口气,他最初再见到已是成年的银鍠黥武时,第一句想说,吾儿黥武,看着你平安无事,为父很高兴。
可惜,这句话至今也不曾出口。
异度魔界中最擅长术法的伏婴一族,无数神秘莫测,稀奇诡谲的术法禁咒皆源出其族。其中历来最优秀者,可获封伏婴师称号。至于那之前的名字,随着象征称号实力的面具戴上的那一刻,就成为了不复存在的虚无过往。
当年进入医座,年老的前医座之首破败不堪如鼓风箱的声音拖得长长,问解下纱布的孤月要选何种专长时,将铜镜封好的少女沉默了许久,最后答,阵法。
数声夜枭似y-in森的低笑过后,老者剧烈咳嗽,胸腔里嗡嗡的声音如年久失修的风箱嘶鸣。他枯瘦如树皮,指甲锐利,关节奇异扭曲得像鹰爪一样的手伸出,颤颤巍巍地将手腕上的黑色手钏取下,动了动皲裂的嘴唇,呢喃着古老疯狂的咒语。
手钏套在了少女的手腕上,接着被用力勒紧,几近陷入皮r_ou_之中,伴随咒语,血管中的血液被无形之力抽出,引导进入黑色的珠子里,渐渐充斥,彻底染红,最后只剩下浮现在每一颗珠子上的黑色咒文。
那之后老者的话,早已模糊了。
朱闻挽月拨弄着手腕间的手钏,摩挲那一颗颗红如鸽血,表面刻满黑色咒文的珠子。她站在以咒术强制封住意识的青年床边,空谷残声闭着那双入魔后森冷的眼睛,面容平静,除了外表的变化,仿佛下一刻再睁开还是当初那个清冷平和的剑者。
想起那日雪峰上所见剑者入魔后的狂态,早就丢在道境之海的良心没来由愧疚了几分。为了朱闻苍日能回归异度魔界,她与伏婴师合作,帮忙从北海落潮取出那枚被九祸埋藏的朱皇血玉是不容辩驳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