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每天都在天魔池里躺尸 作者:Altariel(四)【完结】(71)

2019-06-13  作者|标签:Altariel 奇幻魔幻 原著向 江湖恩怨 霹雳

  另一只手推开了他刚刚卷好的画卷,纸张沙沙的摩擦声响起,温热的鼻息凑在耳颈后:“看不见也能画?”

  他避不开,被钳制在对方怀中,也收不回那副画:“想着她的样子,在心里,自然就画出来。”

  “那只小猫,”神低笑一声,摩挲着掌下圆润的隆起,然后用一根手指按在那张仅仅描着水墨线条的画上,不一会就有了灵动的色彩,“这样才是她。”

  凤遥重能够感受到画上气息,生机勃勃,灵气充沛,是来自不久前极封灵地的神柱断掉之后被弃天帝所吸收的神州地气。他彻底闭上了眼睛,淡淡道:“吾看不见。”

  手掌覆盖在他闭着的眼睛上:“你会看见,在这个世界毁灭再生之后,你看见全新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又移开,炙热的唇贴着一片冰凉的枯萎,即使曾经喜爱过,现在也不复明艳。捧起凋落的花,用地气去灌溉,又能有多少起色?

  他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感觉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又要胡闹起来,便下意识去捉住了弃天帝的手腕。但他忘了,在逐渐将灵识纳入面前这具容器上的神,不会像以前那样容易触碰,他要去抓住的手,只消轻轻一掌可令五岳顷刻崩毁。

  “纵容并不是温柔。”弃天帝抬手避开了,反手握住了凤遥重的手腕,然后让青年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撩开灰白的额发,让被掩住的黑纹一览无余。

  曾经以魔龙灵体之身欢好时,青年细瘦柔韧的腰身,平坦紧绷的腹r_ou_,无不是得他钟爱的地方。如今隆起后又柔软得脆弱,被撑得越来越薄,简直不堪重负。不用看也知道,那上面的黑纹也是如同脸上一样,蜿蜒如蛇舞,妖冶又不详。

  “吾所见过最固执不知悔改的人,”弃天帝如此评价着,然后又去唇尖掠过青年眼角边黑色的花蔓,“你的化体自投入吾掌中,被带回魔界了。”

  “他在极封灵地败给你了。”凤遥重很快猜到了前因后果。

  “小遥重,”骤然,魔神的蛊惑贴在耳边,“你输得这么可怜,吾不忍心欺负你了。”

  他虽是这么说,手却攀上了青年外衫的系带上。

  “吾以为,”青年浓黑的眸子幽如深潭,手指划过弃天帝胸前垂挂的青玉珠链,“不再是魔龙灵身的魔皇,已经与曾经摒弃七情六欲的神无二了。”

  灵识不是曾经的意识,如非弃天帝刻意收敛了气息,凤遥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不会不敢动了。失去视物能力的眼睛并不适合对视,也不适合再说挑衅的话,他的触碰在神看来只是另一回事。就这样僵持着,见不到那张隔绝俗世烟火的容颜上有什么动容,而弃天帝却故意牵引着他的手,触碰到从来无人敢去抚摸的冷峭轮廓,坚硬又有超出他指尖的温热。

  “你所有的恋慕与执念,从你第一次见到吾的时候,”魔魅低沉的嗓音,勾引心神浮沉在江海飘摇,“第一次对吾表露心意的时候就深植在心里,是你无时无刻不在渴望吾。”

  触在脸侧的指尖微微颤抖,只有一个字的答案无从回避:“是……”

  但他不想。凤遥重侧过头,不想再这样被剖出早已伤痕累累,垂死跳动的心:“咎由自取,不知悔改。都是吾。”

  “你把所有的赌注都输了,”弃天帝放开了凤遥重的手,任着青年最后一丝的挣扎,淡淡说出迄今为止都漠然处之的事,“甚至孕育了这个胎灵。”

  青年垂下的手攥紧了,头偏着低了下去,灰发掩住脸,没有回应。

  不再是魔龙灵身后已然不会像当初那样受到影响。他的灵识在逐渐完整,将所有干扰心神的执障隔绝。弃天帝将凤遥重身后书案上的那张画卷收在一旁的竹筒中,轻描淡写一句评断,无情得几近残忍:“你的身体,不应该孕育它。”

  那句话说完时,已经在他肚子里醒来的小家伙刚好伸了一下腿,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凤遥重只觉额际的冷汗都痛得冒出来了。遭受业力侵蚀的身体无时不刻不是痛的,每次以为快要麻木都只是错觉,真正存在的,是一天比一天的痛苦。

  他确实不应该孕育这个孩子。他或许根本生不了这个孩子。生命那样的无暇和美好,又怎么会从尽是业力污浊的身躯中诞生?可是他又答应它了。

  “我……只想要它。”

  拂起垂落的灰白长发,为青年撩到耳后,神耐心地说:“它证明不了任何的东西,吾讲过,虚无而又飘渺,是不存在于世间的。”

  弃天帝见过太多了。从创世之初起,生命的诞生不过是世间最普通的一件事而已。万物有灵,繁衍生息,兴盛,衰落,乃至死亡,然后再一次轮回,永无止息的重复。简单得引不起丝毫的兴趣,又何况是一个孕育在罪业之躯的生灵。

  “那也是吾想要的,”一只手撑在书案上,他虚弱得像一只被从羽茧里强行抽出的蝶,“你要问的,所有的吾都承认了,还要怎样?”

  天真。凌驾七情六欲的神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半身所掌握?从头至尾,被神所玩弄鼓掌,被七情六欲所cao纵的,只有他而已。

  知道他已经站不住了,及时的手臂扶在腰间,免得他真的倒下去了。明明就在身边,声音却遥远得隔着他永远到不了的距离:“小遥重,认输之后的赌注该给吾了。”

  弃天帝今天只是想要第二根神柱的位置。

  被疼痛占去许多注意的凤遥重有些恍惚,不觉重新望向面前黑色的影子,幼年时的偶然相遇,喧哗大殿上的惊鸿一瞥,到六天之界的朝夕相处,如此短暂的一生,所有的执着和记忆,都是现在已经看不清的面容。

  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会看他。反复折磨般的询问,否定,引诱,无非是为了这一个答案而已——四神柱的位置,就是自己最后的价值。

  扶在腰间的手并不紧,也不是真的要扶住他。凤遥重抓着桌沿,竭力不让自己滑倒在地上,稳住声音说:“在……藏青云地。”

  “愿赌服输的好孩子,”嘉许似的慨叹一声,得了满意的答案后并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打算,而是问,“想见她吗?”

  他过了半刻才缓缓反应过来指的是谁,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弃天帝又道:“乖乖和化体合一,吾就考虑让你见她。”

  既然都抓回来了,难道他还有别的选择吗?捂着被那个醒来后就不安分的小家伙踢痛的肚子,凤遥重微微点了头,打算回到内室休息,不想弃天帝按着他抓在桌沿边的左手,然后是右手。

  已经达到今日的目的后,方才那些刻意的引诱和蛊惑的语气便消失了。弃天帝没有再去碰青年腰间的系带,而是半环着,似乎等着凤遥重自己靠上来:“踢痛了也不会说吗?”

  神的安抚远比他自己的来得有效。手掌抚过腰腹的时候,魔源相长的炽热之气流入体内,刚刚还在乱动的小家伙马上乖乖地变回平常缩成一团的样子。

  他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作声,也没有放弃撑在桌上的动作。

  弃天帝注视着青年,目色深沉:“到了现在,还是一点也不愿求吾。”

  凤遥重又一次偏过头。半刻不到,腰间施与的支撑收了回去,手也松开了。

  明明是这样一幅可怜的模样,连看也看不见了,却不愿说一句话来求他。他对凤遥重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与纵容,还有前所未有的恼怒,只要看着那一条条盘绕着的黑纹,心境的变化就要超越过去数万年间的波动。

  “到此为止了吧,今天,”极轻的声音,平然无波,凤遥重道,“魔皇大人还有别的事吗?”

  若弃天帝那时稍微离得近些,随意一根手指挑起青年垂下的头,便会看到淡蓝领襟处染深的水渍,一点点从额际滑落下来的冷汗。但他却没有那样做。即使灵识有四分之一来到这个世间,神也仍然无法捕捉到凤遥重的意识。只要稍微去触碰,就会看见不属于青年的记忆,由此提醒他,眼前的人是如何的怪异,是由混沌污秽的业所形成的躯壳。

  他一手的创造。尽管称之为半身,却与高贵的天神判若云泥。如果注定要消亡,又何必要强留。

  弃天帝转身离去时,那道灰白长发的身影还是站在书案边,一动也未动。

  这段时日都不会再去那处宫殿了。神闭着目,然而远处天魔之池里翻涌似沸腾的水声,后方禀报中原情况的说话声与第四殿上的讨论声,嘈杂得难以忍受。离开宫殿时,青年独自扶着桌案的身影总是出现在这片血红中,偶然抬起的一眼,竟是那样的远。

  一旦不在身旁,就犹如缺了什么。

  异色的瞳睁开,那道身影便消失了。殿下的众魔皆垂首不敢看他,一旁的补剑缺还在说魔火入侵中原的情况。

  他的掌下,魔兽之骨雕琢而来的扶手,不是青年的手腕。

  低下头看着摊开的掌心,空空如也,如此刻胸腔中孤独的跳动。

  难道不是应该永远留在身边?曾几何时,玉白修长的手被握在这只掌心里,随着他走过水云川林边落英的河岸。

  他日吾带你回那处魔皇宫殿,那里也满是终年不谢的桃花。

  可吾真正喜欢的,只有你呀。

  那时的意识中,已决意不再松开。由心顿起刹那之间,沉于识海的执念如惊雷闪现,当他猛然察觉时,已在心中盘根错节,交融血r_ou_,无从拔起。

  补剑缺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弃天帝又从他面前消失了,转过头去看同样不知所措的任沉浮和算天河,还有回复将邪君化身已经关入万年牢的暴风残道,众魔皆是不解魔皇为何忽然拂袖而去。

  九祸摆了摆手,示意众魔安静,重新开始代那位任x_ing妄为的魔皇主持议事。随后一位魔兵进来通报说识界使者孟极前来,她点了点头,并未接着之前邪君化身的事继续说,而是道:“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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