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遥重看着前方带路的姥无艳,觉得从她得知自己之名后,态度就转变不少,似乎是知道自己来历的样子。
坐在姥无艳的屋中,凤遥重不经意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房间各处都摆满了蛊虫陶瓮,凭借多年接触,看出其中不少珍稀难见的蛊虫也被饲养其中,更包含无数曾经在那本蛊针之书上仅见的蛊虫。
西苗,翳流的所在地。那位名唤南宫神翳的作者,究竟是什么身份?
“凤遥重,那日他来时曾提起的名字。吾知晓你的来意。”姥无艳倒了一杯茶推到凤遥重面前。少年一手抱着猫,一手淡定将茶接过,暗中观察内中是否下蛊。
姥无艳自然也看出了少年私下动作,轻笑一声,媚意无限,道:“你怕吾下蛊?哈,论蛊术造诣,你尚差吾太远,吾若有心下蛊,你早在初遇之时就中蛊了。”
凤遥重闻言一怔,自觉在这位西疆蛊后面前确实是班门弄斧了,于是低下了头。怀里的糖雪球喵了几声问她主人蛊虫能不能吃,结果被少年揪了揪耳朵,低声警告了一番。
见少年怀中猫儿憨态可掬,姥无艳轻理鬓发,道:“看样子是饿了,吾去给它找些吃的来好了。”
随即起身往屋外去,却闻身后少年问道:“前辈,你如何知道我的?”
“她将凝碧宙留给你,你却来问吾,呵,真是有趣的娃儿。”姥无艳捂嘴轻笑,心道沧海说你是个有趣的孩子果然没错。
难道她是指?凤遥重心中升起一个猜测,不禁追问道:“前辈是说沧海前辈曾经来此?”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很会推测未来之事的人。”姥无艳没有正面回答凤遥重问题,而是喃喃自语后抱着猫离开了小屋。
姥无艳离开后,凤遥重在屋内一时闲得无聊,便四处看看那些被姥无艳养起来的蛊虫,没想到其中一坛竟然是三途。
盯着漆黑的陶瓮半天,他感觉到内中的蛊虫早就不见了,只留下喂养时的一些虫蜕,还残留着三途的气息。凤遥重在鬼梁兵府时并没有解释‘三途绝’的由来。只因‘三途绝’的记载只在南宫神翳写的那本书里。
三途三途,名为三途自然是送人去三途奈何的意思。中蛊的人首先会头疼欲裂,只因三途寄宿脑中,之后孵化繁衍,幼虫开始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出现内虚之症,进而内脏器官衰竭而死。
三途来源西苗,为何会出现在春霖境界,这也是一个让他想不通的地方。正当凤遥重沉思之际,姥无艳抱着糖雪球回来了。看见少年出神地看着自己喂养三途的陶瓮,想起数日前发生之事,道:看来你也发现了,三途蛊虫已经不在内中了。”
“这种蛊虫据说是由当年翳流所创造,习x_ing残忍,毒x_ing凶猛,前辈为何要用它?”
姥无艳将糖雪球交还给凤遥重,道:“不是吾用它,是它在数日前被一个小子给盗走了。”这件事说起来她至今也难以介怀,竟然被几句甜言蜜语就给哄骗了过去。
“小子?那人是谁?”凤遥重推算一下时间,似乎正好合适。
“爱遍千里恨不逢,一个花言巧语的骗子。”姥无艳提起这个名字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恨不逢?他不是在罪恶坑雕石像吗?凤遥重想到最后一次离开罪恶坑时,石像已经完工,不见恨不逢的踪影。看来他在那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罪恶坑。
“他为什么要盗走三途?”
“当时吾一时疏忽告诉他这屋内唯有一坛蛊瓮中有成虫,便是三途。他是冲着蛊毒来的没错,只是恰巧只有三途培育成熟,”姥无艳说着,从地上抱起一个小巧的青玉坛,道,“还好他没有把这一坛盗走。”
凤遥重乍见此坛,内中熟悉的气息令他不禁一喜,道:“这是,涅槃?”
姥无艳点点头,道出一段凤遥重不知的过往:“三途,涅槃,都是当年吾与南宫神翳一同研制的蛊。”说完,就打开了盖子,只见内中蜷缩着涅槃幼虫,有些没精打采的。
“南宫神翳……前辈与他是熟识?”凤遥重曾经问过慕少艾关于南宫神翳的事,但却从来得不到答案。
“吾乃西苗蛊后,自然与西苗翳流渊源甚深。南宫神翳,算是一位故友吧。”姥无艳回忆起往事,不免唏嘘。
“不知可否有幸听前辈一谈往事?”凤遥重抱着糖雪球,充满期待地望向姥无艳。
少年碧色通透的眼眸好似水晶琉璃,灿然生辉,怀中的猫儿也眨着圆圆的鸳鸯眼望着自己,姥无艳看着觉得这主宠二人的表情相当一致,像是跟她讨糖吃一样,十分有趣,于是便将当初之事娓娓道来。
“那可要从吾当年夺得蛊后之名开始说起了……”
狂龙一声笑拿着个破喇叭跑到火焰魔城外面大吼几声后,鬼知终于不堪其扰,捂紧了耳朵躲到了血脉之间去。阎魔旱魃望了一眼天魔池方向,还是让狂龙进到了火焰魔城内部。
本来对于上一次合作之事,阎魔旱魃是非常不满的。首先根据眼线汇报,狂龙一声笑不慎招来了多余的第三个人,导致战局变数,然后神刀天泣,障月尊,一个也没得手不说,他还打到中途开溜了。
此人虽然外表疯癫,但内心城府甚深,并非一般人所见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之人。那日他与邪尊者的联手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狂龙一声笑坐在鬼知搬来的椅子上,如同还在不见天日里一般悠闲,翘着他的二郎腿,道:“小魃魃,你家真是空旷,莫非是被我阿姐一个巴掌全部搧死了?怎么火都熄了。”
“狂龙,当*你与邪尊者联手,中途离开,已经宣告了合作的破裂。今*你来找吾,是想要为练峨眉和障月尊出头吗?”阎魔旱魃背过手,一字一句,皆是紧逼。
狂龙一声笑闻言拊掌大笑数声后,道:“哈哈哈哈,怎么会,本龙已经不拿凤仔当好朋友啦,他脾气那么坏,摸都不让人摸。我巴不得你们快点做掉他和我阿姐,免得我在罪恶坑睡都睡不好。”
“你说你要摸谁?”狂龙话一落就见大殿门口踏入一道许久未出现的黑袍身影,犄角金棕,浓墨长发,正是邪尊者。
一见邪尊者来到,狂龙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到阎魔旱魃身后,道:“阿魃咧,你们异度魔界长角的实在有够凶,不过这个黑毛长角的和那个粉毛的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实在紧好奇。”
“此乃吾异度魔界内事,与你无关,”阎魔旱魃随意往旁边走了几步,将被他挡住的狂龙一声笑给现了出来,对邪尊者道:“你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了?”
对方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无碍,随后看向心虚不已的狂龙一声笑,道:“狂龙,你最好给本尊一个对当日所作所为的合理解释。”
咽了一口唾液,狂龙一声笑感受到对方施放的压力直面而来,心中没来由生出惧意,却岔开话题道:“本龙是来找你们合作赶紧除掉他们两个的,游戏嘛,最重要的不就是开心吗?那个戴眼罩的,你说对不对?”
一直在殿下默不作声的赦生童子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给予任何回答。
阎魔旱魃倒是故作惊奇道:“哦,你来找本座与邪尊,就是想要逆伦弑亲,出卖朋友吗?”
狂龙一声笑摆摆手,道:“教唆者和帮凶者是不同罪,要杀我姐,就得把她引出萍山,她脾气那么坏,一定会单独应战。”
“你能保证障月尊不会与她合作?”阎魔旱魃显然一点也不相信狂龙。
“至于凤仔嘛,本龙已经在计划之中啦,你们放心,他一定会死在我阿姐前头。凤仔实在是个好孩子,呜呜呜呜,要欺负他我还真不忍心。”狂龙一声笑说着还假装抹了几滴不存在的眼泪。
虽不知狂龙一声笑打得什么主意,但见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阎魔旱魃将征询的目光移向邪尊者,发现对方嘴角挂着轻蔑笑意。
“吾倒要看看,你能如何让他死在练峨眉的前面,”邪尊者显然对于狂龙这一副自信模样一点信任都没有,最后警告道,“你要杀他可以,但若是除了杀以外对他有其他的企图,吾不介意让罪恶坑变成真正的无底深坑。”
“好说好说,我阿姐的尸体归我,凤仔尸体归你,怎么样?”
“尸体,哈。”邪尊者似乎是听到什么极为可笑的话,笑了一声后,并未回答。
“我说黑毛长角的啊,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连尸体也要毁掉吗?”
“等你真的杀了他再说吧。吾将拭目以待。”邪尊者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狂龙一声笑摸着下巴,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接着就对旁边的阎魔旱魃道:“小魃魃,你们魔界的椅子虽然还不错,不过确实没我罪恶坑的舒服。算啦,本龙闪啦,合作愉快哟,哈哈哈哈哈。”说完狂龙便脚下腾挪,几步就到了大殿门口。
“鬼知,送客。”阎魔旱魃背过身道。
“罪首,请。”鬼知领命后便带着狂龙一声笑离开。
凤遥重听完姥无艳所讲的当年往事时,早已金乌西坠,月上枝头。
望着木窗外朗月明光,烛火幽幽中,凤遥重长叹一口气,依稀猜到姥无艳口中那位“认萍生”应该是何人了。没想到慕少艾还有这么一段尘埋的过往,不过他为什么还留着南宫神翳的书呢?凤遥重想起那日慕少艾又给他一副碧玉白骨针之事,好像是说回了以前上司的办公处什么的。
“前辈…..”
“唤吾无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