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他们带着芬里尔回到了洛基的公寓。这儿还保持着四个月前的模样,甚至连那棵小圣诞树都没有挪动位置,只是小串灯已经不亮了。芬里尔一离开牵引绳,立即公寓里里外外将钻了个遍,最后在客厅的沙发旁找到了个称心的位置,舒适地窝了起来。
“它怎么还在。”索尔好笑地看着那棵圣诞树,“当初你可是坚决反对买它的。”
“我忘记丢了。”洛基将外套挂起来,松开衬衫领口,去厨房为自己倒了杯水,“把鞋子放进鞋柜,索尔,你的坏毛病怎么还没改——你知道,我向来很忙,最近托尼·史塔克的别墅项目要收尾了,我和范达尔还有沃斯塔格每天都要去工地,回到家都十一点了,垃圾车每天只来一次,如果把它随便乱丢就会被罚款,我可不希望某天回家迎接我的是一张罚单。”
“喔。”索尔像是根本没在意洛基说了什么,他伸手摸了摸圣诞树的枝丫,干干净净,连灰都没有。
“我明天帮你把它处理了,”索尔提议道,“垃圾车几点钟来?在那之前我会把它分类好。”
“不,”洛基站起身,随后又再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我是说,不需要麻烦你,我自己能搞定。”
“但它放在这儿,芬里尔就没地方安家。”索尔指了指玄关处一堆大包小包,其中大半都是芬里尔的玩具,狗粮跟零食,还有一只超大狗窝。
“我可没允许你和你的狗住进来。”洛基合上杂志,“房东上星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不接受涨房租就得搬到别的地方去。鉴于这里是合理价位内离公司最近的一间公寓,我只能接受涨价的条件。这意味着我每个月要再多支近500美元在这上头。先前你还欠我二十五万美元没还,除非你将欠款结清,并承担一半的租金和水电费,哦对了,以及承诺再也不乱丢鞋子,不然一切免谈。”
“公司刚开起来,我手头有些紧张,”索尔坐到圣诞树旁边,看了看小串灯的电线接口,塑胶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一截铜线。他熟门熟路地从玄关的柜子里翻出一卷电工胶带,将电线缠好,打开开关,小串灯再次亮了起来。“二十五万可以日后再还,只要你不将我拒之门外……至于租金,你知道的,这里可是纽约,房租和物价高得难以想象——”
“嗯哼。”洛基好整以暇地重新打开杂志,翻到下一页。
“所以……”索尔吞了吞口水,芬里尔像是听到什么动静似地从浅眠中醒来,竖起了脖子。“所以……和我去澳洲怎么样?”
“什么?”
杂志掉在了膝盖上,洛基觉得他今天受到的惊吓有些过于多了些,他将杂志捡起来,寄希望于索尔并没发现他的失态。
“和我去澳洲,”索尔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就像我先前提议的,和我结婚,我们搬去澳洲……当然,做助理也行!我可以给你开工资,和海姆达尔一样,不,两倍……四倍!”
“……”
“你看,结婚,或者应聘,二选一。”索尔干巴巴地说着,期待从洛基脸上看出些什么赞同的神色,“或者两个一起,结婚,我还可以给你开工资——”
“恕我直言,”洛基敏锐地意识到,“这叫卖// y- ín //嫖//娼。”
“我是说,”索尔被洛基堵得哑口无言,“我是说,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只要我有。”小彩灯再次将他的脸映得缤纷又迷离,让洛基一瞬间以为回到了四个月前,那个温馨、甜蜜、值得纪念的圣诞节,“你依然可以在澳洲继续你的事业,那边的富豪也很多,数不清的别墅、庄园、游艇、派对等着你去设计——”
他仿佛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塞进了洛基手里。
“这是什么?”
“钥匙,”索尔开始磕巴,如果他这副模样去和别人谈判,保准赔得分文不剩,“我在澳洲买的房子的钥匙……当然这只是后门的,正门是智能锁,用不着钥匙……虽然不如我母亲以前的那座别墅宽敞,但是也能看到大海,周末我们可以去公共海滩……”
洛基也不知道在没在听,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
“还有……”索尔又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另一副钥匙,塞进了洛基另一只手里,“这是我在澳洲买的车,我停在车库里没运回来。我们可以开着它去兜风,那边的路很好开,比纽约空旷多了……”
洛基摊开手掌,车钥匙上的盾型标志让他的眉毛动了动。
“这算什么?”他一手拎起一枚钥匙,“求婚?用钥匙?用房子和车子?”洛基将钥匙们丢到索尔脸上,舌头像刀刃一样锋利,“你就是怎么认为我的?”
“不,我只是……”索尔握着钥匙们解释道。
“够了,”洛基站了起来,“先是在公园,现在又打算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买我。索尔·奥丁森,你是觉得我像那些穿着纸尿裤的小孩一样愚蠢,还是像布鲁克林的妓//女那样唯利是图?”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洛基仰起脖子斜睨着他,“索尔,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求婚?”
“我……”
“多大?”洛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什么?”这回轮到索尔搞不清状况了。
“我说,”洛基平复了一下呼吸,“你买的那座房子,有多大?”
“上下两层,带一个阁楼,一个露台,一个车库,前院有泳池和Cao坪,还有一棵苹果树,后院是花园,金合欢夏天盛开,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拔了种上蔷薇。”索尔一股脑儿地说道,“我们的卧室在二层,推开窗就能看到海,还有落日,金色的,闪闪发光——”
“够了。”洛基再次打断他。
索尔抬头看向洛基,洛基居高临下地夺走了索尔手里的两枚钥匙。
“归我了。”他洋洋得意地说道。
“你是说,”索尔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基,“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
“金合欢就挺好,蔷薇不容易打理,”洛基挑剔地打量钥匙们,“阁楼不许放杂物,露台不许种土豆和小番茄,那太老土了,主卧壁纸要深绿色,窗帘得遮光,泳池一个月换一次水——”
“最重要的是,”他甩了甩车钥匙,“不准将车子漆成金色!”
“当然!”索尔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当然!都听你的!只要你同意……”
“好极了,”洛基的笑容充满了资本主义的铜臭味,“那么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郎了——”
——THE END——
番外一·一场婚礼和一场葬礼(上)
洛基接到老杰瑞的电话时,正在一堆纸样中头疼不已。
从答应索尔·奥丁森的求婚后一切都被提上了日程。买结婚戒指,整理材料,公正财产(尽管索尔认为那没有必要),向法院申请结婚许可,在昏昏欲睡的非裔女书记官的注视下举手宣誓……接着他开始筹备婚礼,大到预定场地、租赁婚车、定制西装,小到选捧花、定菜单、挑请柬,每一样都必须经过反复比对,再三确认,以保证他们能在日期内举行仪式,最后顺利领到证书。结婚可不止是穿上婚纱交换戒指那么简单,女孩们,洛基·劳菲森——马上是洛基·奥丁森了——现在恨不得告诉全天下头脑发热的傻姑娘——单身万岁。
“就算是给史塔克设计房子的时候,你都没这么挑剔。”
希芙大力地吸着她的芒果冰沙,空气和液体在吸管里碰撞得轰隆作响,巨大的噪音令洛基不堪其扰。冷气在他头顶呼呼地吹着,让他觉得头盖骨仿佛消失了一半。洛基将手里的纸样丢到桌上,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我觉得这个就很不错。”希芙捏起一小片纸样,对着光线来回翻看,“你看,有漂亮的珠光,在这上头写上‘洛基和索尔·奥丁森邀您见证这一时刻’简直木奉极了!”她手指上沾着的水将纸片泅出了一块儿深色的痕迹。这让洛基更加头痛了。他伸手一把从希芙手里抽出了那张可怜的小纸片。
“我找你来是希望你闭塞的小脑瓜能够开开窍替我出出主意,希芙,”洛基一边揉着他的太阳x_u_e,一边将那堆样纸码放整齐,“不是来傻坐在这儿刷我的卡吃甜品、喝咖啡,再用你s-hi漉漉的手污染那些样品的——我一会儿还要将它们还回去。”
“噢,抱歉,”希芙无辜地举起双手,“但是据我所知,那张卡是索尔·奥丁森名下的。黑色,炫毙了。奥丁森太太。”
“该死,”希芙总能精准地拿捏洛基的痛处并狠狠攻击,他将咖啡杯子砸在大理石桌面上,一旁收拾桌子的服务生怪异地瞥了这名客人一眼,“别这么叫我,希芙,我们还没有拿到结婚证……不,永远别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