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仍然一副温柔的样子,“曼春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不会让你在这里呆太久的。”
汪曼春闻言心中更加难过,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直到现在还在骗她。她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仍然把自己蜷成一团。
明楼只以为她是打击太大一时不能接受,并没有过多的联想。他把带来的衣服和食物放在桌子上,深深看了汪曼春一眼,起身走出了牢门。
梁仲春正在外面等他,他点点头低声说:“你安抚安抚她,控制住她都情绪。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让她节外生枝。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答应她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小要求。”
梁仲春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侧身让过明楼,走进了关押汪曼春的牢房。
汪曼春正缩在墙角咳个不停,见他进来,有些措手不及地整了整衣服,才抬眼看他。
梁仲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笑着问:“汪处长这几日过得可好啊?”
汪曼春淡淡看他一眼,“梁处长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这么藏着掖着。”
“诶,你这是哪儿的话啊,我这是出于往日同僚的情谊,特地来看望你的啊。”
“哦?”汪曼春闻言笑了笑,“那梁处长可否帮我这个同僚,一个小忙?”
梁仲春笑了,只要有欲望就好控制。“当然可以,汪处长请说。”
“我想麻烦梁处长大驾,帮我送一封信。”
梁仲春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汪曼春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在意地点点头,“好啊,这当然可以。来人啊。”梁仲春打开门,冲外面等候的手下说道:“给汪处长准备纸笔。”
不一会儿东西就送了进来,梁仲春本着不关心他人私事的心情出门等着,只留下汪曼春一个人在牢房里。
汪曼春很快就写好了信,敲门递给梁仲春。梁仲春低头仔细端详信封,发现信封上竟写着“明诚亲启”四字。梁仲春愣了一下,他本以为汪曼春会给她师哥明楼写一封信,却没想到这信竟是给阿诚的。
他勾起暧昧的笑容,促狭地看着汪曼春,“想不到汪处长,还跟阿诚兄弟关系匪浅啊。”说着话,他的手慢慢在信封上摩挲着,确定里面没有夹带什么可疑物体。
汪曼春淡淡一笑,没有反驳,只是说:“梁处长可一定要帮我送到啊。”
梁仲春已经确认信封中只有信纸,当即拍着胸膛打包票:“当然了,我你还信不过嘛,我现在就去。”
第54章
阿诚整理好今天的文件,分送到各处。等他回到秘书处,就见他的办公桌上有一个不起眼的信封,上书“明诚亲启”。他有点好奇,他平时的生活全部和明楼捆绑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就很少收到信件。
阿诚拿起信封前后翻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裁信刀把信封拆开,却发现里边还装着一个小一号的信封。阿诚把它拿出来一看,“明楼亲启”四个字写在信封上。
阿诚勾起唇角,这不知道又是哪个不入流的家伙耍的小把戏。明楼平日里不收来路不明的信件,这人恐怕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想让他帮忙转交。
他捏了捏手中的大信封,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搁下要送给明楼的信,把大信封翻转过来,从里面倒出了两朵艳红色的荼靡花,还有一些零散的花瓣。
阿诚愣了一下,他有些搞不清这人随信寄花来的用意。他捏着花前后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耸耸肩又把花瓣塞回信封,准备等一会儿进去给明楼送信的时候顺便讨论一下。
他把信丢在桌子上,又转了一圈看了看各个秘书的工作进度,才慢悠悠拿着信敲开明楼的办公室门。
“先生,今天有人在我桌上放了一封信,我觉得有些蹊跷,就拿来给您看看。”说着话阿诚把信放在明楼桌上。
“明诚亲启。”明楼把信封上的字念出来,挑眉看向阿诚,“这不是给你的嘛。”
阿诚摇摇头说:“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这信封里恐怕只有花是给我的。”
闻言,明楼撑开信封,拿出了小一号的信封和那几朵花。他笑了笑,“现在的人啊,真是无聊,给我送信就送,干什么搞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他看了看那妖冶的花瓣,笑着看阿诚,“这该不是小姑娘写的吧,还有给你的花儿呢。”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快看看信吧。”阿诚对明楼偶尔的玩笑表示很无奈。
明楼笑了一声不再言语,拆开给他的信读了起来。刚看了一段,他的脸色就y-in沉了下来。阿诚在旁边有点好奇,不知道是什么内容能让大哥有如此的情绪变化。
“混帐!”读完一整篇,明楼黑着脸把信纸拍在桌子,站起身瞪着阿诚问道:“这花瓣你碰过了?”
阿诚不明就里地点点头说:“是啊,我拿出来的时候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明楼气急怒道:“什么没问题!这问题大了!”
正在这时,屋门突然打开了,梁仲春急匆匆地冲进来,见到二人这副架势,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他顾不得那么多,关上门着急地说:“明长官,汪曼春越狱了!”
“什么?”明楼明诚二人皆是一惊,明楼想起信的内容,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越狱!很好!这个汪曼春!梁处长,派出三分之二的人给我全城搜捕,务必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她!”明楼顾不得想太多,恨不得现在就抓到汪曼春。
“是!保证完成任务!”梁仲春又像来时那样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阿诚忧心地看着明楼,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暴怒至此。
明楼看着阿诚叹了口气,从抽屉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本古旧的书。他翻开其中一页递给阿诚,然后疲惫地坐回椅子。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阿诚他的病,汪曼春就给了他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刚才阿诚带来的信不是别人,正是汪曼春亲手写下的。她在信中说,她当初并非对明楼的花瓣免疫。只不过一个星期,她便也开始有了花吐症的各种症状,不过是一直瞒着他罢了。
她一直知道明楼的心不在她的身上,但却自欺欺人地享受着明楼的欺骗。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明楼不仅不爱她,还恨她入骨。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造成这一切的明楼也别想好活。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他也没什么好怕的。随信带来的荼蘼花就是她准备与明楼鱼死网破的开端。
信的最后写道:反正阿诚是喜欢女生的。我的好师哥,也让你尝一尝爱的人不爱你,这种痛快的感受吧。
明楼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阿诚已经放下了书,愣愣地看着他。
“大哥……这书上的意思是……我碰了那花就会染上这花吐症?”闻言,明楼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可是……你怎么知道汪曼春有花吐症?万一只是普通的花呢?”阿诚却不那么容易买账,皱着眉提出了疑问。
明楼还不想告诉阿诚他的病情,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地解释,“她确实有,我见过的。”
“你见过?你在现场?”阿诚更想不通了,盯着明楼追问道:“那大哥你怎么没染上?”
“我……”明楼正想解释,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大朵大朵暗红色的海棠从明楼口中吐出,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阿诚顾不上别的,赶紧走到明楼身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焦灼地等明楼慢慢平复下来。
明楼没有想到,他隐藏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这么突然地暴露在阿诚面前。他一直以来控制花吐的自制力,在对阿诚的担心面前显得渺小孱弱,竟一时抑制不住胸口翻涌的花瓣。
明楼狼狈地喘息着,偏过头去不愿直视阿诚震惊的目光。阿诚站在旁边看着不停咳嗽的明楼,脑海中仿佛有一根线突然被接通,长久以来一直困惑他的诸多疑问,纷纷有了答案。
虽然他不知道明楼是什么时候染上花吐的,但想来也差不多就在新年前后。自那时起,明楼就开始变得奇怪,几次疏远他。他那时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让明楼起了什么念头。现在想来,恐怕是明楼害怕让他看到花瓣或接触到花瓣。
那么死间计划之后,明楼长时间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行为,也就有了解释。明楼还是害怕他发现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
他见明楼逐渐平复下来,于是壮着胆子试探着问:“大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明楼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淡淡地说:“这事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多一个人日夜忧心罢了。”
阿诚突然想到明楼给他看的那本书上写着的,患者若不能解,最终的结果都是死。他瞪大眼睛看着明楼,抖着声音说:“大哥,你之前突然要执行死间计划,是不是就是因为这花吐症?”
“是。”明楼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阿诚瞬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件事,他从不是愚笨之人。相反的,按明楼的话来讲,阿诚有一颗玲珑心。他对事物的理解和判断,有时甚至超过明楼。此前不过是并不知晓花吐症的存在,才一直被蒙在鼓里。
明楼回家那天晚上,大姐难过的表情浮现出来。阿诚瞬间就猜到,大姐恐怕是知情的。他又想到那书上说,这花吐症是暗恋一人至深才会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