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吾泱没说话,但放在他肩上的脑袋却摇了两下。
“喝不喝水?”
白吾泱在他耳边咕哝:“我想尿尿。”
张诚想到早上的情景,忍不住又有些脸红,但还是乖乖地把放在卫生间的桶拿了出来。
想必白吾泱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忙,才一直撑到现在。
看来辞职的事儿还真的要实施了。
中午吃完饭,又在白吾泱身边黏糊了一会儿,张诚不得不又顶着风雪去了学校。
虽然是冬天,但嗜懒成性的张诚还是免不了有些困倦。幸好作文课也不用他全程在教室盯着,跟同学们布置好题目,他就回到办公室,昏昏欲睡地在桌子上趴着。
周一下午是他们学校固定的作文课,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在,女老师们照常凑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改作业,有这些声音做背景,倒也不觉得多嘈杂。
即使睡着,张诚也有些发愁。还有半个来月就是期末考试,每个老师的事情都是一大堆,他不管是请假还是辞职,都是种很不负责任的表现。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他还没结婚,说老婆腿摔断了估计也没人信……
但想想躺在床上的白吾泱,他也确实在学校里呆不下去。
两节作文课就在张诚的昏昏欲睡跟苦思冥想当中悄悄地过去了,课代表抱着一摞作文本送来的时候,张诚还在桌子上趴着。
“老师,这个是蒋奕斌给你的!”在办公室里,他们班的学生还是知道把“诚哥”俩字收起来的。
张诚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把放在作文本上的纸条拿起来:“好的,谢谢
你。”
纸条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被折的四四方方的,上面还跟实话似的写着四个字——“诚哥亲启”。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张诚失笑,老老实实地把纸条打开,上面就简简单单地写了几句话:“手机怎么停了?我的作文……下次一起交!闪去打工了,掩护我!”
这小子又逃课……张诚无奈,掏出手机随便拨了个电话,果然已经欠费停机。
这两天好像是一直都能收到服务商的提醒短信来的,但都被他自动忽略了。
把手机塞回兜里,张诚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
“要回去了?”楚锐的声音传过来,张诚扭过头去,冲他无奈地笑笑,“我想去请假。”
“我陪你过去吧,反正也没事。”楚锐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随便收了收,就跟他出了门。
果然,张诚刚把请假条拿出来,年级组长的脸就拉了下来:“你有没有搞错?你请假?还一直请到明年开学!那你的课谁来上?你们班期末还想不想要成绩了?”
张诚无言以对,嗫嚅着:“要不……”
“组长,张诚他是真的有事,请个假没关系的。”楚锐看着年级组长的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年级组长的眼神好像闪了闪,接着就有些呆滞:“是啊,请个假没关系的。”
张诚惊愕地看着年级组长,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改口。
“那麻烦组长把假条签了吧。”楚锐笑着,把张诚手里的假条拿过去,递到他眼前。
“签了签了。”年级组长重复着他的话,拿过假条就刷刷地签上了名字。
过程实在太过顺利,直到出了办公楼的门,张诚还有些难以置信:“你不会是什么高层来体验生活的吧?怎么年纪组长那么听你的话?”
楚锐失笑:“他只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而已。”
轻轻松松地就拿到了假条,张诚的心情不免有些雀跃,把假条塞到兜里蹭了蹭楚锐:“对了,说了走之前把饭还你,明天我就不来了,不然咱们现在去吃吧!”
楚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眉头微微皱了下:“才四点多,不然……你先跟我回去一趟吧,我住的那儿旁边有家鱼肉馆,做的挺好吃的。”
“好,正好看看你住的地方什么样。”张诚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向学校大门走去。
年级组长所在的办公楼跟他们的教学楼之间隔着两排常青树,天上还飘着雪,一直低着头走路的张诚没有看见,陈亚谦正往教学楼的方向走着……
57.鬼玉归来(六)
窗外的雪依旧在飘飘扬扬地洒着,但挂着暖色窗帘的房间里依旧温暖入春。
张诚出门之后,白吾泱就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皮小蛋跟严凌世眼巴巴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着他,手里拿着遥控器,就是迟迟不敢把电视打开。
大概是因为受伤的关系,白吾泱睡得很沉,否则在他们刚进门的时候就该醒了。
门又被轻轻地打开,吴伟辰站在门边对着他们低声喊:“你们俩出来,让他好好睡。”
严凌世对着他招招手,以同样的音量回应道:“伟辰叔叔你过来看,他的样子好奇怪!”
“嗯!”皮小蛋也对着他点点头,“好奇怪!”
“奇怪?”吴伟辰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向床上的白吾泱。
此刻,他的眉头正紧紧地皱着,喘气也比平常粗了许多,额头上渗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这是做噩梦了吧?还是身体不舒服?”吴伟辰不太确定的开口,坐在床边推了推白吾泱,“白吾泱,白吾泱?”
白吾泱在他的轻喊中猛的睁开眼,接下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吴伟辰吓了一跳。
“小泱叔叔你怎么了?”严凌世趴在床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心。
白吾泱重重地呼了口气,抹了把脸:“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已经完全忘记,可是,心里的战栗好像依旧在持续着。
白吾泱稳定了下心神,不由自主地拿起床头的手机。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的这几个月,白吾泱主动打电话给张诚的次数屈指可数,作为一个独自生活了二三百年的老古董,他对这种东西着实没什么好感。而且,隔着手机说话,总觉得像是缺了些什么东西。
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噩梦,他突然有种打给张诚的冲动。
把通讯簿里那个唯一的号码拨出去,没多久,那边就传来一个干涩的人工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白吾泱紧皱着眉头,心里的不安更是强烈。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吴伟辰有些迟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