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大树用微颤的手从黑影手里把我接了过来。
因为这空间的混乱,我体内的灵气要命的乱窜着,那股力量不停的破坏着我的树身,脉络寸寸断裂,我可以听到树皮开裂的“毕博”声。
即使是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大树也注意到了我的异状。
他分出一部分灵力压制和疏导着我体内乱窜的灵力。
在我们身后,这个空间裂缝也渐渐崩塌着,一点点的碾压过来,我看到来不及逃走的绿衣老者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被拉入了那团浓稠的黑暗中。
听到那声惨叫,大树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
此时,他也无心理会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芥花了,只在经过他的时候,冷冷的盯了他一眼。
芥花浑身冒着血,正艰难的挣扎在一个空间风暴的边缘,眼看着就要被拉了进去卷成碎片。
但是他求生的意志格外坚定。
也许是因为那个严酷的空间早就给予了太多的考验,以至于眼前的危险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他断掉了自己的一只手,借由这个力量脱离了那个空间风暴的控制,狼狈的逃了出来。
后来——
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早已经身在一个茂密的森林里。
大树坐在我旁边,那个黑影站在不远处。
温煦的阳光洒落下来,晒得暖洋洋的,周围到处都是细细簌簌的声音,虫子在地底爬行,鸟儿在林中飞过,还有远远近近的动物或爬或走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
我感动不已。
大树大概是随便找了个空地就我把挪到这儿了。
舒展开叶子,感应着阳光,一呼一吸间,都充满了一种生机和活力。
这时,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压抑的咳嗽声。
望过去一看,居然是大树。
他居然在咳嗽?
树木当然也会生病,一些常见的疾病或真菌的侵蚀也有可能让我们中途死亡。
但是,大树早已经修连化形,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再生病的,除非是受了严重到无法用自身灵气治疗的内伤。
我看着他惨白着脸,捂着嘴,闷声干咳着。
他手轻轻动了动,原本站在一旁的黑影就走了过来。
大树把手搭在了他身上,一股股黑气涌入了大树的身体,大树的干咳声渐渐止住,脸色也变得稍微好了一点,只不过眉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
大树的眉间皱起,他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又有些疲累的放下。
我的树叶在风中轻轻晃动了一下,把阳光剪成了细碎的斑点。
大树的手掌心中与星盘化成的白色液状物体缓缓流动,在阳光的照耀下晕着一层淡淡的光。
四面八方的灵气聚拢过来。
在大树手心上空凝成了乳胶状。
大树把那些液体倾倒在我的树叶上,转瞬间,就没入了我的体内。
澎湃的灵气激涌着。
让我灵智都昏沉了起来。
在这昏昏沉沉中,我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
飘啊飘的,整座树林中的风吹草动都进入了我的眼里,耳里,心里,就好像我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虽然我以前偶尔的时候也会有这种类似幻觉的情况产生,但从来没有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这种感觉如此真实。
以至于让我沉迷于其中,直到一个力量把我拉了回来。
我听到了那个喊声,睁开眼,就看到大树低下头看着我,他的头发垂下来。
大树眉眼温柔的看着我。
我有些呆呆的,伸出手,扯住他的头发。
看着那一截像萝卜一样白嫩嫩的手臂,愣住了。
这——
不太可能吧。
我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身体,我居然化形了!
29.肚兜
大树问我,是想到处走走看看,还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
我想了想,告诉他,还是先休息一下。
在那个严酷的空间艰难生活了许久,再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大树身边还有个时不时冒出头的黑影跟着,横竖看着都觉得煞气重重。
于是,我们来到了云峰镇。
大树不顾我的反对,把我抱在了胸前。
我万分无奈,看着自己胖乎乎的胳膊腿,外表俨然只有三四岁大小。
短胳膊短腿,法力又约等于无,自然是跟不上大树的速度。
被大树抱在怀里,他的长发垂下来,我手揪着,凉凉的,我暗暗决定,还是等到了地方,让大树给我弄个飞行的法器,像低阶的法器即使一个刚刚踏上修真路的修士也可以使用,想来,我也应该没有问题。
打着这个主意,我才放松了身体,不再捣乱。
这小镇倒是少见的凡人和修士杂居的地方。
大树告诉我,这小镇叫“云峰镇”,是修真门派“三圣门”的地盘,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一直都在深山老林中修炼,之后,又沉睡了那么久,对这世间的一切所知甚少,所以心里面也起了迫切了解的愿望。
知己知彼,方能活得如鱼得水。
大树熟门熟路的推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我看也到了地方了,就扭动着身体,示意他把我放下来。
也不知道是抱上瘾了还是怎么的,大树还是不肯撒手。
我不乐意了,但是也不好和大树怄气,正确的来说,是不敢和他怄气,因为黑影出来了,他那灰蒙蒙的、充满死气的眼睛一看着我,我就立马全身麻痹,一动也不敢动了。
大树用手轻轻抚着我的后背,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惧怕,在安慰着我。
他的手修长有力。
大树一直把我抱到了后院。
后院中长满了植物,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大树也不以为意,他走过之处,那些植物就好像有了灵性一样,自动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
大树低声问我,“你觉得哪里好?”
旁边那株高大的栎树,身上缠着粗大的藤条,周围是高高矮矮,错落着分布的植物。
我看了看,指了指那个小鱼池,然后勉勉强强的说了句,“就那儿。”
当那童稚的声音一出口,我受不了的闭紧嘴。
对于一个成年了不知多久的人,现在还一口童言稚语,娇嫩嫩的嗓音,如果是别的孩子发出来,只怕让大人打心底疼爱起来,但若出自自己口中,那就是鸡皮疙瘩掉一次的事了。
大树愣了愣,把我抱过去。
在那小鱼池旁边席地而坐,我看出他心情不太好,似乎有些惘然若失的样子。
他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