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都像是在挺尸……
离开房间前,杜知书想了想,又回到床边,偷偷把草席掀了一角,望着那个睡得像个死尸的家伙。
就算是死尸,那张脸蛋还是漂亮得让杜知书忍不住想要偷摸一把,偷香几个……
杜知书好不容易才克制着自己的心猿意马,都要补肾补腰了,这种事最好是别再想……把草席盖回去,改掀草席的下半截……视线望到了林百川的脚上,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将他裤管往上卷,露出那一双小腿来。
缠得密密麻麻的布条已经拆掉了,白皙光滑的腿肉匀称地附长在修长的腿骨上,秾纤合度到了赏心悦目的程度……
杜知书放了心,也莫名地感到开心……一想到这双漂亮的腿是自己贡献精血生出来的,那不就等于他杜知书的产物!?哎呀,那我不就等于他娘了!!
杜知书胡思乱想着,想到未来百川哥哥走到哪,这双腿就带到哪,无论跑步走路穿鞋拖鞋洗澡踹人,往后的每一天只要林百川看到自己的腿,也许他就会想到杜小蝎这个人……
那个得意啊简直比生了个好儿子还得意……得意到了完全忘记这双腿就算生得再美,很快的也要进坟墓去的事实。
杜知书喜孜孜地离开了房间,他决定先去帮他儿子……不,是帮他的美腿给买双鞋子衬着,有多馀的钱再补腰补肾吧……
到了市集上,杜知书先去鞋铺挑了双鞋子……说起来是一句话,但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罗嗦到鞋铺老板几乎要发火,才挑上了双中意的鞋,开开心心地打包了起来,慎重地提着。
一旁的摊子是卖发带的,杜知书想起百川哥哥又黑又长、总是用筷子或竹枝随便盘着的头发,要是能绑个体面的发带搭着,不知道有多漂亮……
于是他又花了一个时辰,挑了条发带,付了钱,小心翼翼地塞入自己的衣带中。
这还是他杜知书人生头一回给他人选买礼物……
从前他总是想着,如果哪天有钱,他想给师兄买吃的买穿的买用的,如果有更多的钱,干脆经营个小本生意,他和师兄,一起经营着,不用在奔波流离,不用再羡慕小老百姓那平凡简单的日子。
毕竟那都是梦想,他从来就没钱过,就算有,师兄也不可能和他一起生活。梦想这种东西,随着岁月的消逝,也跟着越来越不清晰了。
而现在提在手中的鞋子,收在胸前衣袋里的发带,那么真切那么实在,和梦想比起来,简单得多,却具体得多。
杜知书没察觉自己一路上开心得嘴角都是上扬着,口中哼着不成调子的歌。他习惯了不幸福,从不知道幸福为何物,傻气地以为自己那份愉快是因为买了漂亮的东西,以为自己那么轻快的脚步是因为头顶上的太阳光和煦温暖。
这一路哼哼逛逛,等他从中药店出来时,天色都黄昏了,出来晃了这么久,有点想念那死人了,肚子也想念着蒸蛋,他加快脚步往客栈的方向回去。
半跑半走,经过了一条灯红酒绿的小巷,巷子内人来人往,有穿着华贵的公子,贩夫走卒打扮的粗汉子,有老的有年轻的,但仔细看,全是男人。
巷子内的楼座座热闹,也不知道是在卖什么,传出来的有嘻笑作乐的声音,有琴乐歌唱声,划酒拳的吆喝声……
杜知书没见过世面,有些好奇地停下脚步观看了会,这一驻足,却发现了更不寻常的地方……
楼子里进进出出的,楼上雨台倚着栏杆招手的,在楼门口和那些男人们勾着手或调笑着的,那些穿着漂亮衣裳仪态万千的环肥燕瘦,远看像娘们,但仔细看却全也是男的……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南馆花街?
窑子都没去过的杜知书,自然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睁大眼睛东张西望,观察一番后,得了个结论:
没一个比他家的百川哥哥美……
而且这些男人太娇气,气质阴柔女态,脂粉味重,就算长得好,杜知书怎么看怎么疙瘩。
他家的百川,美得如花似玉,却又帅气得威风凛凛,特别是他揍人的样子和操人的样子,那个霸气那个狠劲啊这里再多的美人都比不过……
想着便是得意,更多思念。才一个上午没见,怎就这么想念?恨不得长了翅膀,立刻飞离这个烟花巷,飞回客栈。
可当他一转身就要快步离开时,一个擦身而过的身影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有些迟疑,深呼吸了几口气,揉了揉眼睛,按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口,转过身去,用视线追上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遇见?
为什么总是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遇见?
杜知书的心中有惊愕,有不解,但更多的是难以克制的牵挂。
他还好吗?在那梦里……
从背影上看不清楚,但至少好手好脚,步伐轻快不拖泥带水,身板直挺,衣装整洁……
那件月白色的衣服,没了梦里头那血迹斑斑,杜知书可就认得清楚了,那是杜若水最喜爱的样式,最中意的颜色,不赶尸时,十天内有八天他总是这样穿。
捏着那鞋子包裹的手全是汗,脑袋浑浑噩噩,杜知书不知道自己想追得是什么,喉头黏哽着想叫唤又叫不出声,可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迈开了步伐,朝着那身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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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一条不宽大的巷子,可走进去才发现巷子又深又长,蜿蜿蜒蜒在里头绕了半天还没看到尽头,那长度甚至还不输给外头热闹的市集大街。
巷内有巷,楼中叠楼,挨肩擦背的一下飘过去一团紫色的,一下晃过来一席粉红色的,一下有人拉他一把,一下又有人对着他招手,杜知书眼睛都花了,要不因死死地盯着那个月白色的身影,他恐怕会在这明明是小巷子却复杂得有如迷魂阵的地方迷路。
倒是杜若水,在这乱杂杂的巷子内,依然走得若无旁人,脚步没有一丝的犹豫踌躇,更没观光流连鉴赏品花的兴致,他就只是快步地在人群中穿梭着,像是早就决定了某个目的,直直往那目的前进。
因为俊秀的外表,好几次还被当成了倌儿拦了下来搭讪,不过那些人一见到他那冷得像是要掉冰渣子的神色时,多半识相地退了开来,几个不知好歹的登徒子还在那纠缠着,可没一会儿只见这几个男人不停搓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手沾上什么,痒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跟在后头的杜知书却看得很清楚……师兄的咒术已经进步到这个程度了啊……连画符都不需要就能凭空起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