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同人)影剑顾云山+番外 作者:八重血【完结】(26)

2019-06-13  作者|标签:八重血

应竹又试了几次,始终不得其法,却又不肯就此退去,干脆便以唇贴着顾云山的磨蹭。顾云山哪不知其所想?弯了弯唇角,便又吻了过去。他终于真正放松了下来。幻境中的应竹百般撩人与挑逗,却怎么也不及他这一番笨拙的亲吻——这的确是应竹,他心想,既诚恳又认真,比所有的幻觉与梦境都要好。

时间于两人相拂的呼吸声中渐渐远逝,黯淡的光线跳动在沉沉的暮霭之中。顾云山揽着应竹的腰身,将下巴搁在对方衣裳肩头软软的白毛上,心里竟是极静的,像一弯流得深长的河流。“阿竹,你不要走了,陪我睡一会吧。”他轻声说道。

“好啊。”应竹应了一声,支起身来,将外袍脱了,齐整地叠在一旁。顾云山往里边给他让了地方,将那钻进被窝里的年轻人拥入怀中,许又迷糊地说了些话,也渐渐不闻了。

顾云山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午后才依稀地醒了来。他很少睡得这样沉,只模糊地听见窗外鹤鸣于云顶,聒碎了妙闲的梦境,外间大约有人在谈着什么,声音亦像是隔了层纱,叫人听不清,只觉得安稳极了,又囫囵地睡了一会儿,才猛地惊醒了来,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剑也没摸着,身边的衾被早就凉了,瞧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他愣了一愣,还当昨夜该不会又是自己做的一梦,念头还未起,便见应竹绕过屏风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苦药:“就知道你醒了。”

“阿竹?”顾云山愣了一愣,揉揉额角,“现在什么时辰了?”

“都快申初了,你这一觉睡得真久啊。”应竹走到床前来坐下,舀了一勺递过去,“喏,丹青子师姐说你余毒未清,差人送来了药。”

顾云山睡得骨头都酥了,这会儿只管乖乖张口吃了下去,又忍不住偷眼去看应竹,又唤了一声:“阿竹。”

“什么?”

云山摇头道:“没什么。”他伸手接过了碗来,搅了搅那苦涩无比的药汁,仰头便一饮而尽了。他微微振眉,忽地一笑,道:“我原本想长痛不如短痛,却不料苦尽甘来了。”

“碗底下放了蜜糖没融开么?”应竹一怔。

顾云山大笑了两声,没待说些什么,便听得外边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笑道人推开门,道:“云山,你总算是醒了。从前就知道你爱偷懒,却不知道你这么能睡!来来来,干脆我给你取个绰号吧!我想想啊,今年去巴蜀游历时在树上总能瞧见九节狼挂在枝上躺在山头睡晕过去,干脆跟它们一样叫你‘山门蹲’好了,师弟你觉得怎么样?”

“……………………”顾云山自动忽略掉他后面不着调的言论,问道,“师兄找我?”

“哦,师父唤你去三清殿。”笑道人说着,又看了一眼应竹,道,“独孤也来了。”

“咦,师兄也来了?”应竹有些意外。

笑道人微笑着颔首道,“独孤这几日把段非无所行之事查了个彻底,这一回料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了。走吧,别让人家等迟了。”

这一日真武山上落了罕有的大雪,将山上山下都遮了一片茫茫的白。无数师门传信的鸽子飞往各处查探青龙会潜堂“七月十五”段非无的行踪。而顾云山领了三年的罚,只待他病愈,便往万仞石崖面壁去了。

卷五·中元之战

呼啸的山风收敛了冬日的酷寒,轻扯了山腰棉絮似的流云,裁作仙人飘逸的裙纱,虽冬月将尽,可这山壁间竟仍爬满了密密丛丛的青翠藤萝,甚至还藏了些子细碎的小花儿。

“这是?”若非亲见,顾云山怎么也想不到那万仞石梁的危崖之下,云深之处,竟还有这一番洞天。

“为师少时曾在此观云海悟道,只是地势太过险峻了,故没告诉你们这些小辈。”张梦白拈须答道。

顾云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四下望去,只见四周云气蔚然,围在龙脊一般连绵的山峦腰间。他少时看书驳杂,涉猎得广,自然看得出这处亭台灵气冲盈,生平罕见。

张梦白道:“我观你体内气息平和中暗藏着些驳杂混乱,应是受了影魅的影响。世间有形即有影,可要修成影魅,非集天地精气不可得之,本是世间至纯之物,却被段非无所污。好在此处灵气充沛,静心梳理,当有所成。”

顾云山微愣,身边却忽的凝出个人形来,正是那影子。影面色微微发白,但较之玉华小楼刚从鬼玉出来时已好了不少,当下朝张梦白拱手道:“多谢真人照拂。”

“你能修成人形,是自己的造化,贫道不过锦上添花罢了。”张梦白呵呵一笑,又对顾云山道,“君子直道而行,不为物动,不为情拘,但行其当行,事其当事。云山,你应当清楚,为师罚你在此面壁,并非因你剑下亡魂几何。”

“是。”顾云山敛眸答了一声。

张梦白微微颔首,又留了片刻,便自离去了。顾云山拨开山壁间的藤萝,便进了里边去,入口虽窄,山中洞室却通达上天,平日少见的明丽日光流金似的倾泻而下,汇于洞天中一汪浅浅的泉水,腾起袅袅的云气。池边有一蒲团,更远些有石床石桌,桌上灯烛书简,壁上隐隐刻了一些文字,大约是前人留下的旧迹。

顾云山寻了个地方坐下,问那跟进来的黑衣人:“影哥,这些日子怎么都不见你?叫你也不应。”

“此事说来话长……”影叹了一声,解释道:“二十年前段非无之前将我骗来襄州,想将我炼化,我自是不肯,拼命逃脱了出去,神魂却已是残缺,逼不得已逃到你影子里汲取生机。说来你小时体弱多病,多半是我的错了。”

顾云山笑笑,对此并不在意:“不妨的。影哥你从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我另一半神魂留在那块鬼玉里,前些日子在玉华小楼,段非无再度将我封入其中,我便想起来了。”影叹了一声,道,“那鬼玉中煞气怨气实在惊人,险些便要被其淹没了心智。好在阿竹及时赶到,以冰晶魄镇魂,我才得以将鬼玉之中的力量吃下,停了那阵法。不过那股力量y-in秽躁动,还需炼化,这阵子我得闭关一些时日了。”

顾云山应道:“好。”

影身形一晃,便又消失了踪迹。他本是天地灵气所生,与此处便更是如鱼得水,想必出关之后修为更加精深凝实,化作人形之消耗,想必可以忽略不计了。

——大约要到分别的时候了。

顾云山暗暗地想着,心里升起几分不舍来。然而人岂不如云海生灭变幻,哪有恒常的境况呢?

顾云山静坐了一会儿,叹了一声,便从随身带来的东西里找出一只窄小的木匣来。这匣子乃是应竹离开襄州回家过年之后不久易开阳想起来交给他的,里边装着应竹这三年来给他寄的书信,约摸一月一封,如今也有厚厚的一叠了。他以手指履过信封上被墨洇过的起伏痕迹,拆开最底下那时间久远的一封,展信细细读来。

*

腊月才过不久,真武山便迎来了一批来自秦川太白的客人。天下剑派多如牛毛,却有太白、真武剑法出类拔萃,并称于世。每年此时都会有太白弟子前来交流剑道,只是这一回却有些奇怪了。

“咦,独孤那家伙也晓得躲懒了?”笑道人没见着熟人,便问另一个熟人。

应竹朝他拱手行了一礼,解释道:“独孤师兄同公孙师兄一道准备试剑大会,抽不开身,便由我代劳了。”

笑道人嘿然笑笑,将一行人引上山去,嘴巴却停不住,直将这真武山上的风土人情与那些初来的少年太白弟子们细说了起来。应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将人安顿好了之后总算寻了个机会找到笑道人,问起顾云山来。

“我就知道你要憋不住来问我。”笑道人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年前回家之后云山便去长生楼后边的万仞石梁面壁思过,待遇好得我这个做师兄的都嫉妒得很啊。”

应竹闻言松了口气,又问:“此话怎讲?”

“你想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岂不妙哉?唉,哪像我,在山上杂事多得很,下了山又要天天开会!”笑道人叹道。

“……”应竹默然片刻,道,“笑师兄,面壁应当没有酒喝。”

“应师弟所言甚是!不过在这山上修行,喝酒都要偷偷摸摸的。不过么,应师弟来者是客,拘束也少些……”笑道人眨眨眼,“应师弟,改日可要请我喝酒啊。”

应竹会意,笑道:“那是自然。”

待一众太白弟子安顿下来,日已迟了。应竹与同伴一道用过了饭,便各自道别回屋歇息。他了无倦意,反倒是心中有几分冀待与迫切愈发热烈了起来,强自按捺到夜色渐渐深浓,这才悄然运起轻功,做贼似的往长生楼方向去了。

丹炉已经熄了,丹青子与道童茯苓也该早去睡了。轻纱似的云絮挽着皎洁的月辉,应竹借着常青的灌木藏匿身形,一时也觉得感慨。五年已过了,那一年在崖边,顾云山与他还不算熟识呢,却将自己身怀影魅的秘密同他和盘托出,那时还说影哥要偷学太白剑招,无怪乎后来传言中影剑的剑凌厉又迅捷,与真武路数颇有些出入。只是顾云山剑术究竟到了何种程度,除去鹦哥镇那仓促的交手,便再没试过了。一念及此,应竹便觉得心更热了几分,扑面而来的冷峭尖风也不去管,只站在崖边向下眺望。

襄州的山多险峻,这万仞崖壁尤为陡峭,直如一剑劈下所成,白的山石,黑的树影,夜色沉在山腰,便是皎皎月光都难以将之照明,愈发显得深不可测。顾云山在哪个密所思过,笑道人不说,他自然也无从知晓,正踌躇间忽听得身边悉悉索索的响动,回头望去,却是一头成年的梅花鹿从灌木丛中挤了出来,瞧见应竹,眼中竟好似有几分喜意,过来蹭了蹭应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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