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微风翻过曲谱,手写的曲名映入顾近枭的眼帘----Untouchable Love(注:无法触碰的爱)
他觉得心脏微微一紧。
顾言站起身,从背后俯身抱住了顾近枭,脸颊贴在他的脖颈间。呼吸间满是好闻的成年男x_ing气息。顾近枭握住了胸前小儿子的手,将之完完全全包裹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
“言言,你怨爸爸吗。”
这是这对父子这么久以来难得温情的时刻。
顾言满足地深深吸了口气,他的爸爸高大英挺,硬朗无俦。明明面冷心狠于他却又安全可靠,明明满手枪茧却也能同他弹琴和音。他永远强大而充满安全感,永远散发迷人魅力,永远是他唯一的不会逝去的信仰。
“不怨。爸爸,我永远都不会真的怨你。我的心只有这么大,光是用来装对你的爱就已经装不下了。”
顾近枭轻轻抚摸握在手心里的小儿子的手,微微偏过头:“哪怕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儿子?”
顾言没有说话------他眼角瞟到了顾近枭勃颈处有一道抓伤。那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留下来的。
顾言倏然收紧了手臂,一口咬在了顾近枭的锁骨处。那神情、力道分明咬牙切齿却又仿佛万般克制不舍。
顾近枭登时浑身一僵,手臂肌r_ou_绷紧。他还没明白小儿子为什么突然发狠,便感觉到小儿子随即伸出舌头在那齿痕上舔了舔。
小儿子的声音含糊在他颈项间,听起来闷闷的:“爸爸,我讨厌你身上有别人留下的痕迹。”
刹那间顾近枭浑身的肌r_ou_绷得发硬,又听要命的小儿子继续说:“......但我又不舍得用力咬你。”
此时脖颈处才隐隐发觉的痛感仿佛让他无所遁形,坦露罪行。那毫无道理的耻疚缓缓侵蚀他。好似又重现那一瞬间的快感,而那一刹那划过眼前的脸孔,此刻正吐息于他脖颈命脉间。
那一呼一吸宛若刀子,刀刀要人命。
顾近枭发现自己硬了。他自通人事后就从来没有过仅靠想象就能硬起来。
捏紧的拳头,指甲嵌进r_ou_里。顾近枭猛地站起来,靠着强大的自制力强迫自己神态如常地转过身面对小儿子。
他看着小儿子的目光复杂地叫人心惊。那眼神里有狠厉、隐忍以及对自己的愤怒,仿佛凶悍地想吃人,却又牢牢摁下自己所有欲`望。也像看着一盘明明自己最为珍爱的r_ou_类却偏偏不能把它吞吃入腹。
如鲠在喉。他喜爱这盘r_ou_,但偏偏不能碰不能吃。他也不舍得把它扔了,只能任由它在自己眼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诱惑他,将他拖入深渊,让他万劫不复。
顾近枭倏然发力将顾言推向墙面,俯身抓住他的手臂按在墙上,将娇弱的小儿子困在自己臂弯里,压倒x_ing的力量让小儿子根本动弹不得。
然后他俯下`身,喘息粗重,嘴唇若有似无地轻轻擦过小儿子的眉心、鼻尖和嘴唇,却并没有贴上去。
砰------顾近枭一拳砸向小儿子身后的墙面。
他一言未发,就那样深沉地看着小儿子,仿佛想抬手碰了碰小儿子的眼角却又放下了。
半晌,他垂着鲜血淋漓好似无知无觉的手离开了琴房。
Chapter 10
转眼夏天过半。这一年的夏天雨水格外多,常常是傍晚晴空万里,一道闷雷划过便是暴雨倾盆。
顾言的学校要求每人必须报名参加至少一个社团,顾言报的美术。新学期快开始前,社团成员自发组织了一次户外写生,地点在邻市的一处山区。该山区景色颇为怡人,所幸还未被商业开发成景区,清幽罕人迹,才被选为写生地点。
顾言看似孤僻不合群,但其实他也不会特立独行去排斥一些集体活动,只是在这些团体活动里,他不会主动接触他人,总是独自安安静静的,存在感极低。
这一次平常的写生,却出了一点意外。
顾近枭接到顾忠电话的时候,人正在机场,正准备返回S市。他语气森寒,一字一顿:“什么叫,找不到他了?”
顾忠觉得自己一定会折寿,话语里已是掩不住的担忧:“学校那边说,小少爷参加的美术社团到C市的山区去写生,山区突发特大暴雨,去的十五个人里,下来了十二个。有三个没回来,也联系不上,其中就有小少爷。”顾忠顿了顿,听见那边霎时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校方已经报警了,但雨势太大,间或小规模山体崩塌,搜救一时半会十分受阻。”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却仿佛十分漫长:“......两个小时,不,我一个半小时后到C市。"
顾近枭挂了电话,座椅扶手上厚实的皮质竟生生被抓破。
一个半钟头后,一辆直升机降落在烟山山脚下,平地上已经停着几辆黑色SUV,都是顾家自己的亲卫保镖。
顾忠撑着伞迎上来:“先生,我刚了解了情况,学生们约好了在山下集合,便自由散开写生去了。有一部分人在雨势转大前提前下山了。山里没信号,目前连同小少爷有三个失踪。警方在山下拉了封锁线不让进山。“
顾近枭挥开了身后特助撑着的伞,雨水登时淋s-hi了他宽阔结实的肩背,他盯着手里的屏幕:“他的GPS定位信号消失了半个小时了。“
没一会儿走上来一个人,像是现场的警方负责人:“现在山上太危险了!你们不能进去找人,出了事怎么办,谁负责!天快黑了,至少等明天天亮!“
顾近枭不耐应付,朝特助看了一眼,刀刻般的脸庞被雨水打s-hi显得分外冷酷:"给李明旭打电话。“
特助随即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便将电话递给了面前的警官,后者接过恭敬地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特助朝面前的警官笑了笑:“警官,我们理解你们的职责。我们自己的人进山去找,出了事我们自己负责。但是山里的人如果因为这耽搁出了事,怕是谁都负不了这个责。”
顾近枭大步朝警戒带走去,雨水彻底打s-hi了他脚下军靴。
顾忠几步追上前:“先生,您的亲卫队都在这里,他们都是最好的,您不必亲自......"没说完的话生生在顾近枭朝他看来的一眼里停下了。
如果顾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冷静得令人发憷的眼神里有被强制压下的恐惧,恐怕连顾近枭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山区雨势虽比之前小了许多,但依然是暴雨级别。一路泥泞,山路崎岖难行,时不时仍有雷电划破天际。雨滴砸在身上仿佛石子一般,但顾近枭却无知无觉。他一言不发埋头行进,亲卫保镖都被他身上那股森寒的气势骇到。
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小儿子的脸庞,小儿子软著声音喊爸爸,小儿子汪着眼泪说爱他,还有,小儿子那本全画着他的画集...如果万一...他甚至不敢去想万一。
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如此畏惧的东西?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惧怕过,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他早已不是那个心狠手辣冷情冷x_ing的顾近枭了,他有了他命里的劫数,有了恐惧,有了...软肋。
一行人都受过专业训练,哪怕在如此恶劣严苛的环境下,徒步也快于普通人许多。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顾言定位消失前的位置。
顾近枭盯着那条被压在一块落石下沾满了污泥的项链,握紧的拳头嵌进了r_ou_里,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情绪十分不佳,几乎是想杀人了。
他捡起那条项链紧紧握在手里:“以此地为中心,散开来找。找到的人,今年顾家半年的收成都是他的。“
雨水将所有的行踪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顾近枭也知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进山找人是极其不理智也不明智的。但他无法等待,他只要一想到小儿子这会不晓得在哪里困着害怕着,也许孤身一人,也许受了伤,也许已经...他一秒都无法忍受等待。
常年跟在他身边的顾一犹豫着出声:“先生,我还是跟着您吧。您一个人...”
“不必。”
顾一还想再说:“可是..."
顾近枭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骁勇的前雇佣兵在他的气势下竟有些胆寒:“你有什么毛病?这个时候你担心我?”他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半晌,他慢慢放开了顾一,轻轻叹了一口气:“.......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早点找到的可能,去吧。”
所有人都也知道他的身手,便也不再多言。
半个小时后。
顾近枭一拳砸向了粗壮的树干,雨势越来越大,而小儿子依旧不知道在哪。他闭上了眼睛,雨水顺着他硬朗的轮廓滑落。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角余光瞟到面前的斜坡下隐约有个白白的东西。顾近枭眯了眯眼-------那像是小儿子常用的背包。他不顾泥泞,以十分迅猛的速度和姿态滑下了斜坡,拾起了书包。
是了,是小儿子的,边上还有他的画板。
他慌忙举高荧光木奉查看近处。倏然他僵住了-------右下角的一处C_ào丛里伏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