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凛冽的寒风吹来,倒让许巍洲酒醒了几分。他呼出一口白气,在军营里漫步而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楼前。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没有一丝云的遮挡。在城楼上,一个黑黑的人影独自立在那儿。
那个人影就那么静静地立着,仿佛已经立了很久很久,狂风吹起他的衣袍,在月色下翻飞舞动,他却依旧未动分毫,仿佛一座孤独的石像。许巍洲愣了愣,顺着石阶走了上去。
那人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却并未回头,淡淡道:“你来了……”
不是问句,那清冷低沉的声音仿佛一阵风一般,带着些许叹息,飘进了许巍洲的耳中。
“你在看什么?”许巍洲把酒坛放在地上,走上前和黄璟瑜并肩而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远方。
远方,连绵的山脉在淡淡的月光下只有隐隐的轮廓,余下的便是眼前一望无际的荒野黄沙和满地的尸体。鄌军阵亡者的尸体都被他们收走了,余下的,都是突厥的,被堆成了小山。那曾经活生生的人,此刻都变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干硬。
白日里的那一场大战,将城楼前的黄沙染得鲜红,如此多鲜红的鲜血,在惨白的月光下,却是黑色的,黑得像一滩滩墨迹……
“你说,为什么他们要无休止地战争呢?”黄璟瑜低沉略带哀伤的声音有种独特的魅力,很软很柔,像一阵风一样钻入了人的心里。
许巍洲愣了愣,说道:“因为人的欲圌望永无止境,所以他们只能靠着战争,无休止地满足私欲。”
“是啊……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怎么可能会满足?”黄璟瑜冷笑,眼中满溢着悲伤,“只可惜,他们手下的那些士卒将领,却沦为那欲圌望的牺牲品。”
许巍洲默然,眼前又浮现出白日里那一个个死在他手下的敌军。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对死亡。虽然上战场前他已经无数次地告诫自己要沉着,不要惊慌。他是万军的主帅,这次敌我悬殊的大战,他一定不能露出一丝怯意,让敌军看出端倪。但这种本能的对死亡的心惊、恐慌和排斥,又怎么可能完全压制住?
战场上,他一直强撑着那口气,待回城后,下马时双圌腿一软,几乎站不稳了,幸亏黄璟瑜在他身边悄悄扶住了他,对他投来关切的目光。他摇了摇头,一阵冷风吹来,这才意识到背部竟已全部s-hi透,手也微微发着抖。
死亡和杀戮,他曾经在心里默默演习过无数遍,可当他真正直面这修罗战场,直面死亡,他才明白,他所做的准备是那么可笑而无用。
那凄厉的惨叫,狰狞的怒吼,断裂的筋骨,横飞的血r_ou_,和飞溅到他身上的如火鲜血……
这一切简单粗暴的冲击,远胜过任何惨无人道的训练。
一双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许巍洲蓦然惊醒,才发觉自己扶在城墙上的手有些颤抖。
“还好吗?”
一句简单的没头没尾的问话,带着丝关切,许巍洲却知道,他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他点了点头道:“第一次上战场,下次应该就没事了。”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黄璟瑜收紧手,嘴角微微上扬,“第一次,又是这样完全的劣势。换做是我,也没办法做得比你更好。”
许巍洲揉了揉眼睛,醉意上脸让他眼睛有些朦胧,他拎起地上的酒,拍碎泥封,直接往嘴里灌。酒汁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脖颈,又滑入了衣领里,他却浑然不觉。
或许,只有喝醉了,才会不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吧……
“少喝点……”黄璟瑜微微蹙眉,把酒坛抢了过来,也捧着往嘴里灌。
许巍洲笑了笑,看着黄璟瑜自顾自喝了半坛子酒,又把酒坛抢过来喝。就这么互相抢着喝完了整坛酒,空坛子滚落地面,两人靠在城墙上呼出了一口气。
夜风呼啸着吹过城头,打着唿哨,仿佛低低的哭嚎。
静默了很久,许巍洲突然问道:“你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吗?天下一统,不再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官员公正廉洁,帝王圌清明兼听……会有吗?”
黄璟瑜收回视线,落在了许巍洲脸上。
许巍洲那带着醉意的黑亮眼眸仿佛初生的婴儿,一颗纯净易碎的水晶,他对所有的事都怀着好奇,对所有的人都怀着善意,对这个世间也怀着美好的憧憬。
可是,许巍洲,当你知道这个世间的黑暗和无奈,当你知道人心的y-in暗和虚伪,当你明白,千百倍的努力可能换不回一分回报,一颗虔诚的心却只能得到冷漠,满腔的热血都唤不醒从政者的麻木,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天真纯净吗?
他那样认真地看着许巍洲,认真到,许巍洲透过黄璟瑜那双眼眸,看到了月光映s_h_è 圌出的自己的影子。
最后,许巍洲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笑道:“看什么呢?呆了?”
黄璟瑜摇了摇头,对许巍洲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许巍洲拽着黄璟瑜的手,一路走下了城楼,又往军营里去。黄璟瑜挣了一下没挣开,只有由着许巍洲拽着他的手穿过一个个营帐。
巡夜的队伍见了许巍洲,停下来行礼,许巍洲很高兴地挥了挥手,用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道:“去吧去吧!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黄璟瑜觉得好笑,继续跟着许巍洲走。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挠了挠头疑惑道:“我的帐篷呢?怎么没看见啊……”
黄璟瑜哭笑不得道:“还在前面呢,那个最大的营帐就是了。”
“哦……”许巍洲嘟囔一声,继续拽着黄璟瑜走,似乎是生怕他走丢了,手上拽得紧紧的。
寒冬的夜风很冷,两人的掌心却是出奇的火热。黄璟瑜的手掌长着硬茧,非常硌人,但是许巍洲还是不愿意放开。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觉地感受到,身边这个人看似很强大的人,内心其实很孤独很寒冷,他倔强地想陪着他,温暖他,让他知道会有一个人在他身边……
那天夜里,喝了很多酒的许巍洲非常燥热,大辣辣地把衣裤全部脱了,然后把滚烫的皮肤贴到黄璟瑜身上取凉。可怜黄璟瑜被睡得迷迷糊糊的许巍洲胡搅蛮缠地把衣服扒了,然后又被抱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法儿睡……
“你把手拿开,我给你拧个毛巾擦擦……”黄璟瑜用力扯许巍洲的手。
“嗯……不要……”许巍洲两手死死抱着黄璟瑜,然后用脸蹭黄璟瑜的脖子。
黄璟瑜本来也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儿,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肌肤间亲密的摩擦s_ao得他心圌痒难耐,那滑腻的触感带起欲圌火直冲腹部而去,几乎快忍不住了。他推开许巍洲想起身,结果许巍洲突然哼哼一声,将大圌腿压到了他的腿上,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上了腹部。
第14章 十四
(十四)
“卧圌槽圌你……!”黄璟瑜几乎要崩溃了,硬生生把许巍洲从身上扯了下来。
架子上摆着一盆水,黄璟瑜将毛巾浸圌s-hi,先给自己擦了擦,冰冷的毛巾刺圌激着神经,这才把火气压了下去。他又拧了一块毛巾,走回床边给许巍洲擦拭。
因为燥热而微微泛红的胸口在眼前晃动着,许巍洲眯缝着双眼看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弯弯颤动着,那红圌润饱满的唇几乎能掐出圌水来。
某种莫名的悸动涌上了黄璟瑜的心头,他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我渴……喝水……”许巍洲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黄璟瑜。
黄璟瑜去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许巍洲,许巍洲一饮而尽,又要了一杯,这才又睡下了。黄璟瑜也喝了两大杯,回头看看床榻上孤零零的一床被子,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果然,回到被子里,许巍洲没一会儿就又蹭过来了。他手掌摸索着黄璟瑜的胸圌部,把下巴搁了过来。
黄璟瑜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许巍洲的手捉住放在身边。
“热……卧圌槽子然那混小子,估计给我拿了什么壮圌阳的酒了,明天揍死他……”许巍洲嘟囔着,微微挺动下圌身,蹭着黄璟瑜的大圌腿,“你帮我弄一下……”
黄璟瑜满眼疑惑地盯着许巍洲看,似乎是要确认他是否清醒。
许巍洲蹙眉道:“帮我弄一下,快点儿……磨磨唧唧的像不像个男人?”
黄璟瑜似乎还在确认自己是否理解错了,许巍洲已经不耐烦地拉着他的手摸圌了过去,那火热让黄璟瑜本能的将手收了回去。
“你搞什么?”黄璟瑜这才回过神来,怒道,“你要弄自己弄!”
许巍洲突然笑了,大着舌头道:“你给我弄,我也帮你弄呗……你自己不也硬了?”
黄璟瑜简直要疯了,许巍洲这小子平时看着挺正经的,怎么一喝醉了就……他把许巍洲的手拿开,起身就开始穿衣服。
许巍洲笑嘻嘻道:“害羞什么?俩大老爷们儿互相弄弄怎么了?”
黄璟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出去走走,你弄完了我再回来。”
“这么怂……”许巍洲打了个哈欠。
黄璟瑜闻言动作停了下来,挑了挑眉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