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璟瑜乐了:“你倒是心大,这三个月里,你的两个哥哥要想动什么手脚,你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半年多来不都是这样过的?”
黄璟瑜和许巍洲对视,会心一笑,都释然了。
等黄璟瑜离开后,许巍洲叫来了子然和子澄,问道:“昨天,他有去别的地方吗?”
子澄和子然对望一眼,答道:“回殿下,我们昨日跟在子瑜哥后面,但是您也知道,他武功高,估计发现我们了,没一会儿就跟丢了。”
许巍洲没说话,点了点头。
“不过,后来我和子然合计着他也许会去太子府或者魏王府,就分头在两边守着了,然后……然后看到子瑜哥去了太子府。”
许巍洲眉头一紧,平静的眼神中起了波澜。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子瑜哥才从里面出来,我怕被他发现,也没敢继续跟,就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
“是,我们知道的。”
许巍洲自嘲地笑了笑,沿着长廊走到了后院。
春末夏初的气温很舒适,郁郁葱葱的花园里点缀着各色的花,十分养眼,可惜他并没有心情欣赏。
一边相信着他,一边却又找人盯着他,许巍洲觉得自己都快分裂成了两块。
他无比地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无能为力。
如果他只是孤身一人,最多不过是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可现在他不是,他有这些忠心追随他的属下,还有待他像母亲一样的兰姨。如果他失势,他们也会受到牵连。
他输不起。
现在,他只能不断祈祷,希望这个人不要背叛自己,不要让他失望。否则,在这偌大皇宫里,我还能相信谁?
第34章 三十四
(三十四)
太子的动作很迅速,抓捕审讯以及派人包围窝点,快得让魏王来不及反应。当然,也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太子,办起事来竟是雷厉风行。
所有的物证人证呈上,均是无可辩驳的铁证。私募府兵,私造兵械,意图谋反的罪名已是洗脱不掉。加之太子私下授意,曾经表面归附他的官员们,为了自保纷纷撇清关系,更有落井下石上报魏王的种种罪状。
魏王在大殿上叩头叩得鲜血满面,皇帝却仍旧勃然大怒,将涉案人员全部下狱,并继续扩大范围搜查。
魏王的党羽众多,涉案人数之广,自建朝来都从未有过。朝廷上下人人自危,如履薄冰,谁都知道,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彻查十日后,涉案人员竟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皇帝无奈,将太子和楚王许嘉逸单独留下密谈。
三日后,皇帝下旨,魏王谋反案结案,贬魏王为庶人,流放边西。而其余魏王的党羽,或杀或流放或贬,短短数日,整个朝堂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但是,任外面如何风雨飘摇,曦王府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自从许巍洲被禁足,许嘉逸第一次踏入了魏王府。
“我以为,四哥都已经忘了我这个弟弟了……”许巍洲斜斜躺在一把长椅上晒太阳,桌案上放着一壶美酒和一盘水果。
“你倒是悠闲的很,外面都快翻天了。”许嘉逸觉得好笑,坐在许巍洲对面打量他。
“我能怎么办?父皇命我禁足三个月,门都不能出,还管外面是晴是雨。”
许嘉逸仔细打量许巍洲,见对方却只是拿了个苹果啃着,没搭理他,不由笑道:“你是真不关心,还是演戏给我看呢?”
许巍洲乐呵呵一笑,说道:“你来找我不就是跟我说这事儿的吗,卖什么关子,快说!”
“哎哟,敢情还是我上赶着求你听我说消息呢?”
“哪里哪里,我知道你憋不住,好心帮你分担咯!”
“臭小子……”许嘉逸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然后道,“现在呢,魏王在朝中的心腹基本被拔除干净了,即便还留下的,也成不了气候。但是嘛,你也知道,父皇肯定不会将这些职位留给□□,以免一人独大。”
许巍洲点头:“父皇肯定会选一些中立的臣子。”
“单是中立可能还不够,毕竟臣子就算职位再高,和皇子也是没办法抗衡的,所以……”
“所以父皇准备让你担职了?”
许嘉逸支额叹了口气:“我是真懒得管这些。”
许巍洲无所谓道:“你不想管没关系,交给手下的人做就好。父皇只是想分权,又不是真的指望你做什么。”
“父皇今天也问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嗯?什么?”
“这次指使县衙告你贪污的,就是魏王,现在东窗事发,事情也就清楚了。我看父皇的样子,也不打算深究了……他应该是想在朝中给你个文官职位。”
许巍洲转了转眼珠,点点头没有说话。
许嘉逸恨铁不成钢道:“你啊,看着脾气好,其实x_ing子比谁都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父皇,你就瞅着机会跟他道个歉,说点好话,父皇也有个台阶下。不然还等着他来找你吗?”
许巍洲冷笑道:“我什么都没做错就被他定了罪,差点就下狱审问了。现在要我禁足三个月,我出不了门,想找他道歉也要有机会。”
许嘉逸无奈苦笑,劝道:“你想出门好说,过些天是贵妃娘娘的生辰,父皇要摆家宴,我替你去说说,应该就能去了。到时候激灵点儿,别这么一根筋。”
许巍洲点头,举了举酒杯:“谢谢四哥了!”
许嘉逸摇头:“你少惹点事就是谢我了。——哎对了,你那位相好的呢?”
“咳咳咳……”许巍洲正喝酒呢,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
许嘉逸给许巍洲拍了拍背:“激动什么啊你?不就顺嘴问了一句嘛,又不跟你抢。”
“咳咳咳……”许巍洲好容易止了咳嗽,怒道,“什么玩意儿啊?谁跟他相好?”
“哟,还不敢承认呢?你这同吃同住同睡的,说不是相好的谁信啊?”见许巍洲脸色不太好看,许嘉逸很识趣地摆了摆手,“好好,我不问了,小气……把琴拿出来晒晒,你这出门大半年的,估计都快生霉了吧?”
……
许嘉逸走后,许巍洲坐在院子里,对着围墙发呆。
日头渐渐西下,一个人影从外面翻了进来。许巍洲站起,往那边走了过去。
刚落地的黄璟瑜还没站稳,就听见了背后的声音:“你去哪里了?”
黄璟瑜转身,对着许巍洲微笑:“吃饭了吗?”
“你去哪里了?”许巍洲没有回答,平静地再次问。
“我去外面帮你打听一下消息。”
“嗯,打听到什么了?”
“魏王的案子基本结了,但是很多空缺出来的职位都还没有填上,估计是皇帝不想任命太子的人,却一时也找不到好的人选。估计很多人都虎视眈眈吧……”
许巍洲的语气有些冷:“你去了一天,就打听到这些?”
“还给你买了些吃的。”黄璟瑜举起手里的东西,“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叫花j-i,城南那家的,还有老胡家的云片糕,还有桂花蜜……额,这个……”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用纸包住的糖葫芦,因为身体的温度,有些化了,样子看着惨目忍睹,“这个……丢了吧,下次我再买给你。”
“不用。”许巍洲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儿融化在嘴里。虽然糖汁化了,但依旧是那熟悉的味道,和那个小镇上的一模一样的味道。
吃着这同样味道的糖葫芦,仿佛他们还停留在那一天,那个不管不顾,放肆爱放肆胡闹的那一天……许巍洲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
黄璟瑜,我不要求你可以和我同生共死。
真的,我知道你有家族的使命和责任,不能任x_ing胡为。
我只求你不要骗我。
可是,这些日子里你做的事情,说的话,有那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你与太子做的交易,和魏王谋反案的关系。
还有我密室里被动过的东西,谁是唯一可能进去的人。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告诉我你必须做出选择,你要选择你的家族而不是我。
没有关系,我会接受,也会放你走。
至少我们曾经有过美好,足够让我回味。
可是,为什么你要骗我?
黄璟瑜你知道吗,我最恨别人欺骗我,把我像傻子一样玩弄。
非常恨……
当夜,黄璟瑜趁着许巍洲熟睡,悄悄起身,熟练地打开了密室门的机关。
密室内,他将前两天找到的某些书信物件拿出装起,换上了夜行衣。最后看了一眼密室,然后轻轻打开了密室门准备离开。
可是,门外等着他的,是许巍洲和府中的所有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