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且深情(翼年代记,黑法) 作者:山有树兮树有枝(下)【完结】(39)

2019-06-13  作者|标签:山有树兮树有枝 天作之合 欢喜冤家 原著向 幻想空间

  “什、什么——?难道这……这位便是……?”

  “正是家师。”

  眼前瘦小的老头不过六七十岁的一张脸,头发和胡须却已尽白。此时正盘腿坐在一个软垫上,用慈祥和蔼的目光凝视着我,笑得无比愉快。

  那身和服为什么朴素得像地里的农民?

  那张脸为什么没有半点俊美或者文气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夜魔国的白胡子老头儿会出现在这里啊啊啊——

  “先生莫怪,家师虽年事已高,但尚且耳聪目明,并不妨碍交流。”

  御医先生耐心的解释听在我耳朵里却像是二次爆炸一样的打击,谁来告诉我这只是个梦?!而就在我因为“偶遇”了熟人而几近抓狂的时候,白胡子老儿上下打量了我两眼,便笑眯眯地开了口,语气和记忆里相差无几,几乎就是原版。

  “小姑娘今年多大啊?”

  ……

  “咳、咳咳……”

  这位先生,您确定,您确定您家老师真的耳聪目明?嗯?

  就算看不出来总也应该听得见你说的是“先生”而不是“小姐”吧?

  我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呛得咳嗽了好半天。美大叔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笑得依旧优雅,一边又高来又去地和他家白老师交流着:

  “师父,您又说笑了。”

  “嗯,我这不是看他嫁得好啊,我看着也高兴啊。”

  “您当心吓着了人家。”

  “嗨,年轻人哪有那么不经吓。”

  师徒俩的对话越发无厘头,任我在一边咳得惊天地泣鬼神,大叔还好歹帮我顺着气,老头儿却一点没担心,脸上的褶子反倒笑得比之前更深了。

  “出嫁的时候,可要叫老头子我去喝杯喜酒。”

  ……

  托这杯“喜酒”的福,我又多咳了一会儿,直咽了好几口茶水才算完。

  而且什么叫嫁——??!

  穿越次元什么的早都习惯了,碰见熟人也早就不是一回两回,白胡子老头儿……老大夫本人当然不值得惊讶,但若说他竟是这位俊美优雅的中年御医的师父——这事就得另说了!

  但面对长辈(虽然实际年龄不一定比我大),这些吐槽还是不太好说得出口。师徒二人热切地迎我坐下,我也不好推托,只得接过了美大叔手里的香茶,在他身边尴尬地坐了下来。

  白胡子老头儿笑得满面红光,煞有其事地打量着我,口中念念有词。

  “嗯,不错,不错,黑钢那娃子也有福气。”

  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被陌生人看着到底还是不习惯。美大叔见我局促,连忙过来打圆场。

  “先生莫怪,家师虽年事已高,但仍保一颗赤子之心,方才玩笑话请不要放在心上。”

  人家美大叔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又当着老人家的面,总不能拂了面子,便表示不曾在意,之后闲聊几句,说的便都是黑钢的过去和近况之类。

  我也是这才知道,黑钢那一手绝妙的外伤处理技术原来是师承御医。原因据御医说,是因为黑钢初到白鹭城那时日日练剑,外伤成了家常便饭,年少的他又不愿让人照顾,御医大叔看不过去,这才授之以渔,让他至少能够照顾自己;而想到曾经那样倔强的少年,一个人坐在空荡和室里独自包扎伤口的样子,再想到他那一身的伤疤,又让我心中不免戚然。

  而且,也是现在才知道了为什么夜魔国的时候黑钢能那么信那老头儿,合着人家早就认识(好歹也是相同灵魂),就把我一个人当猴耍呢。

  这么一想,就觉得这俩人越发可疑,夜魔国发生的很多事也莫名诡异起来,但因为那时候语言不通的缘故,我又想不出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只是隐隐觉得:八成这俩人在那个世界也是串通好了。

  我们刚到的时候条件艰苦没人管就算了,可为什么就算是后来立下了战功之后,我们那间屋里也几乎从没多过几个小厮?

  为什么我堂堂一个将军级别的人物,一定要亲自给同级别的黑钢上药、包扎,甚至在他不能洗澡的那段时间还要亲自帮他擦身体?

  这么一想我猛然想到,好像在这儿的这几天也是这样过的。

  这样过的。

  过的。

  的。

  ……

  这……最近的事可都是御医吩咐的……

  我默默地把脸转向御医大叔,而就在我纠结不定、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正寻思着要不要回去给黑钢来个审问大会的时候,美大叔见窗外雨势渐大,便询问我是否要早些回去的事情,还坚持要送我,吓得我瞬间放下了正在想的事情。

  “谢、多谢先生……”

  我受宠若惊,连忙道谢,约莫记得自己刚刚好像想过一个什么重要的问题,但却死活想不起来了,只能先顾眼前,赔上一个礼貌的笑脸,更是把自己的实际年龄忘到了九霄云外,于是向老师父告辞。白胡子老头儿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万分庆幸他没有再提什么“嫁人”、“喜酒”之类的事情。

  御医和老师父的住处朴素,面积却不小,中央还有不小的一坑荷花,在四月这时尚未开放,但莲叶已经覆了一池翡翠。

  我随御医走在长长的回廊,看着满池的荷叶愣神,正在这时,便听他突然状似无意地开了口:

  “今日或有冒犯,在下这厢替家师赔不是了。”

  “不不,没关系的。”

  虽然才一见面便被错认x_ing别让我很受打击,但后来相谈甚欢之下,我也并未在意之前那些,本以为是御医小题大做,没想到他继续道:

  “家师不常替人看相,故玩笑亦是真言,既然家师这样说了,先生今后必定是福泽深厚之人。”

  我愣了愣。说实话,原本我并未将老大夫的话放在心上,可如今经他这么一提,这意思便不由得深了许多。

  “今后……”

  御医淡淡颌首。

  “先生果然聪慧。”

  我心里一震,停住脚步。

  “老师父他……可看出了什么吗?”

  少年在色雷斯时也曾有术师为我看相,但那时尚且年幼、命相未显,加上后来又发生了这许多事,恐怕命途早便不从当初了。

  御医像是看出了我的不安,轻轻按住我的肩膀,这才沉声道。

  “幼时孤苦,少年又经大磨难,乃至骨r_ou_至亲分离,前半生虽也能遇到贵人,但气运难改,心境难变,不可得时切莫强求。”

  下意识抓紧了御医的长袖,手指都有些颤抖。

  “先生所言句句属实,那些都是我自身命数,我不曾怨谁,但有一事求先生指点,我这条命得以延续至今,完全是凭受人之恩,这样是否算是逆天改命……我自己不得善终不要紧,我只怕会再连累他们。”

  若是……若是我本不该活下来……

  御医拍了拍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

  “先生过虑了,那些并非逆天之行,那些劫数是黑钢先生命中必有,如今这样,也是先生您本人的福泽,”他斟酌了下词句,“有关您一行人的旅途,在下曾在知世公主那里听说过一些,虽不了解详情,但试想一路虽颠沛艰险,前番又历经生死,劫难已去大半,只要再待些时日,之后想必尽是福报了。”

  未料能听得此言,我心中大动,脱口问道:

  “不久之后将有决战,先生可知此战吉凶?”

  y-in雨连绵中,荷塘水榭下,御医先生极优雅地一笑,像是看尽了这世间的悲喜,只留一池明澈。

  “生死之关已过,于您二位,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

  后来,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去的,只知道木屐溅起了水珠,它们顽皮地跳上和服下摆,在月白色的面料上点出一朵朵梅花。

  我想快点见到他。

  可又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当我小跑着回到院门口,正看到他撑着伞出来接我的身影,我于是朝他跑过去,几乎是飞扑的冒失行为被他嫌弃了,却仍能看到他嘴角温柔的笑意。

  我在他耳边轻啄一口,说我今生最大的福报,就是遇见了你。

第57章 Chapter 49.日本国(六)

  Chapter 49.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尚书·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意思是指自己招来的罪孽或灾祸是逃脱不了的。

  很好,非常生动形象,但终究是纸上谈兵。所以,如何才能真正切实地领会到一句真言的精髓呢?

  曾经有伟大的人说,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

  说简单点,就是你自己作一把试试,就知道什么叫不可活了。

  而我之所以想起这句话,就是因为这次差点试了一回,而又因为是“差点”,便直接导致了我对此认知不够充分,没能完全意识到这句话的真谛所在,于是间接导致了后来很长很长时间之中,我常常自主或非自主地将这句话进行着锲而不舍的实践,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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