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庭深让开一条道,耸耸肩突然神神秘秘一笑:清友,这次我带了一些好东西给蕴玉,你也可以一道沾沾光。
我刚上了回旋的楼梯,闻言纳闷的回头:什么?
许庭深摇头晃脑的摆了摆手杖,像个顽童一样蹦蹦跳跳的走出门: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狐疑的望了一眼他跳脱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继续朝二楼走去。
顾蕴玉卧房的门虚掩着,我把右手拎着的饭盒换到左手,然后吱呀一声推开了雕花的门。坐在床边还穿着睡衣的顾蕴玉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似的,立马刷的一下把什么东西藏在了塞满了羽毛的洁白枕头下面。
清、清友你回来了啊。
顾蕴玉吞吞吐吐、目光游移的没话找话说,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珊瑚粉,就像涂了女人的胭脂一般,说不上是好看还是不好看,顾家人的脸孔总是漂亮得无可挑剔的。
这一点还得感谢那去世多年的顾母,可惜美人总是多薄命,当年我被带回顾家来的那一年,她就已经不在了。不过据说顾家这三个儿女当中,幺子顾蕴玉的长相是最为神似顾母的,所以这也是顾老爷子格外宠爱顾蕴玉的原因之一。
我虽说没有见过顾蕴玉女装的模样,但是大概也能想象出如果他是个女儿身,那定是明艳动人的,依此也可推测出当年顾母在世时是何等风华绝代的美人。
顾蕴玉见我盯着他的脸扫视着,顿觉不自在的穿着拖鞋走过来做贼心虚一般的问:清友,你怎么了?是热着了吗?我给你扇扇风?
我回过神,把手中的拎着的吃食一并放到卧房一角的漆木矮桌上,反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病了?
顾蕴玉转了转眼珠,猛地一阵摇头,心虚的走过去打开饭盒就吃了起来:我饿了,清友也饿了吧?快一起来吃饭吧!
我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只不过现在不肯说而已,但是我自然有让他说的办法,还是先吃完饭再慢慢算账。
这顿不算午饭的午饭我们二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顾蕴玉是心里有鬼所以躲躲闪闪,而我则是算计着待会儿怎么套出他的话。
吃罢迟来的午饭后,我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都已是午后三点的光景,不由有些郁郁,一天就又这样庸庸碌碌的过了大半。
顾蕴玉见我神情萎靡,先是小心翼翼的瞧了瞧我的脸色,然后起身轻手轻脚、鬼鬼祟祟的走到门边,一下子反手锁上了门。
我见他这般动静,未免有些滑稽,哭笑不得的说:你这是做什么?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你哥跟你父亲他们就已经坐车出去了。
顾蕴玉闻言,松了一口气,却是仍然不肯松懈的模样,他朝我招了招手,目光兴奋的说:清友,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讶异的扬了扬眉,这算是自投罗网么?
跟他一并坐到床边,顾蕴玉神神叨叨的从丝绸被下抽出一大摞色彩斑斓的杂志画报摊在我们中间的空处,小声说:你看,这是什么?
我迟疑的拿起一本封面是穿着一件透视装的火辣洋妞的画报,试着随手翻了几页,无一例外都是些身材曼妙,与中国女人含蓄相反的烈焰红唇、搔首弄姿的金发女郎半裸或全裸的照片。
顾蕴玉暧昧的眨眨眼,指了指我手上正翻开的这一页上面那个金发碧眼的女郎丰满的胸脯:这个,比我们周围那些女人的要大得多吧!
我含糊不清的点了点头,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许庭深口中所说的好东西是什么,顿感心力交瘁。
这些见不得光的杂志画报就像一块块烫手山芋似的,带着灼热的温度,我的目光在它们中间来回飘移着,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想法与行为脱离,我忍不住再次拿起那本被我丢开的香艳画报。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我心慌意乱的抬眼望去,嘴唇却轻轻地擦过身旁那人柔嫩的脸颊,顾蕴玉正眼眸含笑的凝视着我。
破天荒的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自己都可以感觉到脸颊的热度,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躲起来就好,我怎么、我怎么可以在顾蕴玉面前带头看这种下流的东西呢?!
未料他只是用手臂勉强环住我的肩膀,一副明了的模样,笑着说:没什么,男人嘛,都会有这种需求的。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句,索性闷声不吭,顾蕴玉得寸进尺的取笑我道:对了,清友,你还是童子身吧?
脑袋哄的一下就混沌了,我恼羞成怒的推开他,不满的反问:顾蕴玉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是了?
毫无疑问,又一次被我说到了点子上。
顾蕴玉吞吞吐吐想要转移话题,却被我逮住不放,不得不耷拉着原本洋洋得意的脸承认:我也是,我也是,行了吧!
我见他可怜兮兮的,不由出声安慰道:这种事情又不丢人,你我才二十,娶妻生子之后自然就不是了。
顾蕴玉闻言,忍俊不禁的望着我:这么说,你是打算把你那金贵的童子之身献给你妻子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隐藏在衣襟下系在脖间的玉佩,红着脸点点头:大概是的。
顾蕴玉忽然不说话了,一双潋滟的眼眸微微下垂,脸色也沉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深沉模样。
我生怕一不小心又碰着他大少爷哪根敏感纤细的神经,忙转移话题道:许庭深给你带来的好东西就是这些吗?
他这才回过神,呆呆的应了一声。
那方才你躲躲闪闪的往枕头底下藏了什么?
什么藏了什么的?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见顾蕴玉白皙的脸再一次做贼心虚似的变得绯红,更是深信不疑的一伸手撩开了他的枕头,掏出几本小人书一般大小的画册,贼赃并获似的骄傲的拿在手里放到顾蕴玉面前挥了挥,拉长了声音问:请问顾小少爷,这是什么?
我还未看清这小画册里面印的什么,顾蕴玉就一个饿虎扑食的抢走了我扬在他面前手里的这几本小画册,然后一个滚儿,躲进了床里边隆起的那团被子里。
顾蕴玉,出来。
不要!
我就看看你藏着的是些什么东西,不跟别人说。
那也不行!
见谈判无效,我也蹬掉了脚上的鞋,一下子扎上了床扑过去抓住了藏在被子下面可怜巴巴的顾小少爷。
呜呜放开我,快要喘不过气了!被子下面传来顾蕴玉瓮声瓮气的声音,我胜券在握的微笑着说:那你求我啊。
被我按着的被子里传出一声微弱的叫喊:求你了,清友。
不知为何,今天的我好像变得异常顽劣,就像被封存多年的顽童天性一下子得到了解放似的,顿时没大没小的同他胡闹了起来:求我也没用,快点乖乖交出你藏的小画册。
被子底下的顾蕴玉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似乎已经放弃垂死挣扎,片刻后,被子动了动,顾蕴玉钻出一个脑袋望着我,说:这是你硬说要看的,可别后悔。
我好笑的反问道: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把藏在被子里的东西慢吞吞的拿了出来,我从他手里接过来,好奇的翻开,顿时整个人都快成煮熟的大虾了。
有别于一般坊间流传的艳本,这小画册里印刷的竟然是各式各样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性事。
男男版的春宫图,这我还是头一回瞧见。
顾蕴玉见我沉默不语,挪过来试探的戳了戳我的手臂,不知哪根神经又痛了,竟然莫名其妙的问:清友,好看吗?
我忙丢开手中这些印有男男春宫图的小画册,无奈的回望着他,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他忽然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我,目光露骨得就像看上谁家花姑娘似的,他下巴抬了抬,指了指我微微有些起了反应的分身。
我顿时尴尬的拉过一些被子挡住了胯间的隆起,顾蕴玉顺着被子爬过来,伸手拉起被子罩在我们二人身上,然后趴在我胸膛上,俯着一张漂亮的脸望着我,直到两只黑漆漆的眼眸倒映出我愣神的脸。
他宛如梦呓一般问:清友,我们要不要
恍惚间,我仿佛坠入了一场充斥着花朵香气,迷乱又窒息的荒唐春梦之中。
梦里,只有我跟他。
第9章:缱绻
当窗外一缕缕昏黄的余晖透过窗纱投射进房里,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隐隐绰绰的晦暗阴影时,我叹了一口气,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楼下传来老妈子进进出出的吆喝声,伴随着碗筷摆放的声音,已经到了饭点了。
原来,不知不觉,我们竟然胡闹了整整一个下午。
顾蕴玉早已倦极,一双潋滟的眼眸睁都快要睁不开了,却还是缠住我的手臂,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一样依偎在我怀里。
即便我再怎样放轻动作,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我惊醒了。
清友他只是微不可闻的咕哝着,手臂却缠的更紧,一副哪里都不让我去的模样。
我摸了摸他汗湿的脸颊,轻轻地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顾蕴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脸颊在我裸露在外的肩膀处蹭了蹭,像只酣睡未醒的猫咪一样:好累不要去管那些
你今天中午都没下去吃饭,待会儿你大哥他们回来了,总归是要下去的。
我抬眼看了一下墙壁上的西洋挂钟,还是强硬的把自己的半边手臂从他怀里抽了出来,翻身下床拾起散落一地、混作一团的衣衫。
仍然躺在床上的顾蕴玉不满的翻了个身,孩子气似的拿背对着我,搭在他腰间又轻又薄的丝绸被因他这一动作而松松滑了下来,露出半边光滑洁白却染上绯红印子的臀部。
我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之前那极尽旖旎的一幕幕,脸颊发烫,欲盖弥彰一般探身替他往上拉了拉下滑的丝绸被。
待我从楼下打了满满一盆热水回房的时候,顾蕴玉依旧保持着蜷缩在床上的姿势不变。
我将干净毛巾放在盛满热水的水盆里浸湿、揪干之后,上床把迷迷糊糊的顾蕴玉从丝绸被里给扒拉出来,只见他赤条条的身上遍布红痕,下身更是一片狼藉,一副活像被恶徒糟蹋了的模样,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而那个恶徒就是我。
意识到这一点,我难免有些愧疚,甚至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怎么就一时冲动就跟顾蕴玉滚上了床呢?!
倘若被外人知道,不光是他自己的脸面,更是连他顾家的脸面都会被丢个精光!
虽然我并不怎么在意顾家的脸面,但是只要一想到万一有一天,顾蕴玉会被那些曾经一起玩乐的纨绔子弟们取笑轻视、被那些爱看热闹的人戳着脊梁骨骂兔子爷,我就无法忍受!
归根究底,罪魁祸首还是我。
思来想去间,手下的力道不由没了轻重,顾蕴玉被我粗鲁的动作弄得痛呼一声,勉强清醒了些许,只是皱着眉抱怨道:清友,你这是在把我当桌子擦吗?
我停顿片刻,随即轻轻地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汗津津的腰,话不经脑的脱口而出:我没有上一张桌子的奇怪癖好。
顾蕴玉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一张脸烧得通红,怒目圆瞪,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顾清友,你你你
我自知失言,只是埋头清理着他那狼藉的下身,顾蕴玉不自在又羞怯的缩着腰就想往被子里躲,涨红了脸连声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手中的毛巾已经凉透,我轻轻地将它抛在盆子里,迟疑的从被子里拖出忸怩不安的顾蕴玉,提议道:既然醒了就去浴室吧,在这里不好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