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白狐狸眼都笑起来了,张睿淡淡“哦”了声,心里白眼狂翻。代入感不要太强啊,上邪!白珩,你这么编排皇上,真的好吗?!
“摐”,钟鼓声响起,殿外一下安静了不少,各色官袍进殿的进殿,排队的排队
张睿只想随便找个地儿杵着,环顾四周,欣然向队伍最后面走去。不料刚迈出步,就被白珩拉了回来,拖着向殿内走。片刻,一路挣扎未果的张睿瞅着大殿内审视着自己的一众‘大红大紫’的官员,窘窘有神
“皇上驾到!”
听这一声,殿中官员立即收了粘在张睿身上的目光,跪地山呼万岁。张睿颇自觉地往白珩身后一站,跟着行了个中规中矩的礼
“众卿平身”,萧玄不知何时已坐于殿上,左手托着一边脸,眯眼打量着殿下众人
张睿起身,抬眼,好巧不巧正对上萧玄玩味儿的目光
“有事起奏”,萧玄启唇,淡淡一笑,看着着实平易近人,只是无人敢和他话家常罢了
大宣国初建国时,原是三r.ì一朝。到了宣太宗,也就是萧玄他爹,是个勤政的,大笔一挥,改为每r.ì一朝。这到了萧玄继位,刷刷几笔,又改为五r.ì一朝。这一改,年轻的臣子没什么,老臣们不乐意了,你老子在时如斯勤勉,每r.ì必朝,你五r.ì一朝像话吗?遂纷纷上书痛斥萧玄疏于政务,在太和殿痛哭流涕,大呼国之将亡
那些老臣多是跟着□□皇帝打天下的,平r.ì里仗着劳苦功高,没少在太和殿一哭二闹三上吊。萧玄本就不待见这帮‘老顽固’,由这事,寻了个‘危言耸听,蛊惑人心’的由头,搞得那帮人多‘主动’告老还乡,剩下零星几个老实的,就更老实了。说来也怪,这么一改,朝廷政务的处理非但没有懈怠,效率反而更高了,皇帝、臣子得了闲,百姓受了惠,可谓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此时正值深秋,国内无旱无涝,边疆又有人守着,算得上是近无内忧,远无外患。朝堂向来是有事寂寥,无事热闹的地方。这外面一太平,朝里闲下来的官员,就开始内耗,不是这个说那个贪污,就是那个说这个受贿,扯来扯去,总没个头儿。萧玄耐心地听那帮人扯了会儿皮,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闲闲地敲了敲,缓缓道,“爱卿们一心为国,铁面无私,朕甚是欣慰。”
此一言出,刚还扯皮扯得正欢的一帮人,顿时噤若寒蝉。
瞧着底下各怀心思的众人,萧玄勾起一边嘴角,慢悠悠道,“朕记得朕发配出去的探花郎,在清平县历练了两年,如今好似是回来了。恰户部还空着一个侍郎的位置,不如就予了他,诸卿意下如何?”
上位者大都有这个毛病,总是喜欢用询问的语气说通知的话。明着是问你意下如何,事实上才懒得管你意下如何不如何,你只管说好,那就行了。一众官员正盘算着怎样含蓄而不晦涩地称赞自家皇帝,顺便夸赞一下未来的户部侍郎,卖个人情。只见张睿从白珩身后走出,款步行至大殿中央,再拜稽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一脸惶恐道,“臣天生愚钝,自知才浅,不堪重任,还望陛下择良人处其位!”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大宣国官服:三品及三品以上官服,为紫色
四品五品,红色
六品七品,绿色
八品九品,青色
(大宣国的一品二品,多为荣誉x_ing官职,如:国公、太傅,没有实际权利。丞相为从二品,尚书正三品,侍郎正四品……这里的三四品官相当于中国明清时期的一二品,已经是很高了O(∩_∩)O)
【注】玫瑰,花香浓郁,花朵着生于花枝顶端;芍药,叶片狭薄,花开在茎的顶端或近顶端叶腋处,被人誉为‘花仙’、’花相’……
第25章 殿前罚跪
张睿步至殿中行礼时,见惯风浪的官员们只当他急着想吃热豆腐,脸色或是如旧或是现出丝喜色,心道又是个成不了大事的!白珩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三分笑,只是一双眼睛紧紧锁着张睿,时刻准备着上去收拾烂摊子。这厢,柳安收了脸上的七分笑,半是紧张半是不解地望向殿中,子轩他不是爱慕名利的人,以前行事虽有些与常人不同,可还分得清轻重,在大事上向来不使x_ing子……今r.ì这一出,到底是要怎么?
待张睿把话说完,原就静得可以的大殿,一下子连呼吸都停滞了。白珩虽了解张睿尿x_ing,也不免石化片刻,嘴角微抽,思索着怎么替自家傻缺收尸。盯着跪在殿中的某只‘祸j.īng_’,柳安放在袖中的手,不断握紧张开,手心无端多了一层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把谁按在地上狠抽一顿。
萧玄睨着张睿,轻笑了声,道,“那,不知张卿想去何处?”,
“臣只愿到翰林院,做个编修,为陛下修撰文献!”张睿朗声道,脊背不知何时挺得更直了
“准了!”萧玄嘴角微勾,缓缓道,“只是朕有个要求,这次爱卿万不可再拒绝”
当皇帝的都这么说了,若再是拒绝,那真是真真的作死。张睿虽‘没脑子’,到底还知道r_ou_包子比香烛好吃,遂沉默,作洗耳恭听状
“这侍郎的位置既是留给卿的,卿不愿,朕也不便再予给他人。只是此一来,这大殿上便空出了个位置,还望卿把这个缺给朕补上”,萧玄声音慵懒,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就像说院子里原本有六六三十六根C_ào,现在少了一根,不好看一样
“谢皇上!”张睿又拜了两拜,萧玄好似是忘了殿下还有人在跪着,轻飘飘地点了几个大臣问了些不甚紧张的事,末了又分别关怀了几句,待散朝时,已是r.ì中时分
常言‘圣心难测’,本就是不关自己的事,自然也没人想掺和。一散朝,官员们像往常般说笑着向外走,只是速度比平r.ì快了一倍。
见殿中人走得差不多了,张睿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腿,可怜兮兮地轻唤了声,“白珩”
“怎么?”白珩逆光站着,看不清神色
“腿疼,还有点麻”,张睿小声道
“该!”,白珩说着,走过去,把某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白珩”,张睿抬头望着白珩,眼角低垂,脸上写了大大的‘丧’字
“又怎么了?”
“心里苦”,张睿捂着心口道
“苦?苦什么?”白珩犹似不解,把张睿打量了番,转身淡淡道,“你要去翰林院,皇上也准了。再说,这编修一职,也实在适合你。素r.ì里修修文献,不怎么用与人打j_iao道,也蛮好”
“是蛮好的。唉,你等等我啊!”见白珩已行至殿外,张睿回望了眼空d_àngd_àng的大殿,慌忙追了上去,“我说白珩,蛮好归蛮好,只是以后早上连打瞌睡都不行了。翰林院编修是个七品官,上朝是不用进太和殿的,这样在下面打个瞌睡偷个懒,想来是没什么关系。可若是在殿内,皇帝眼皮底下,再想打瞌睡,怕不是要天天在那跪着了”
“就是这样才好……”,白珩暗道,省得你被人欺负
“你说话越来越让人不懂了,真不知道好在哪里”,张睿嘟囔道
“能改了你晚睡的毛病,还不好啊?天天睡那么晚,昼夜颠倒的,迟早得把身体熬坏”
“……谢谢关心了”,张睿低头,偷偷翻了个白眼
“子轩”,那人声音从前方传来,声线如旧
张睿抬眼望去,只见柳安在宫门前立着,一双眼睛弯弯的,就那么望着自己。他眼睛倏地一亮,嘴角翘起,漏出一排牙齿
白珩朝宫门望了望,抖了抖衣服,“小睿,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张睿点了点头,心里分明急着,却是缓了步子,走到柳安跟前时,轻唤了声,“梓言”,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柳安自然地笑笑,“我让家里备了些饭菜,你,到我那儿坐坐吧”
“好”
圭璧巷,自前朝以来,便是京官聚居的地方,那儿离皇城近,上班方便,又挨着京里最繁华的街道,是最热闹不过的。柳安恰住在这巷中,两人走了没多久便到了
柳安的宅院不大,想来是因为靠着皇城,寸土寸金的缘故。客厅墙壁上悬了幅时兴的牡丹图,那花看着足有碗口大,一派的富贵景象。菜上来后,两人话渐渐多了起来,各讲了些这两年来的见闻,他们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捶胸顿足,好似一如往昔
吃过饭,两人笑闹着进了书房。那房中书架上没摆几本书,多是金玉制的摆件,明晃晃的,张睿皱了皱眉,“梓言,你的书呢?”
柳安给张睿倒了杯茶,道,“现在天天被朝中事务缠着,哪有时间看那劳什子书,再说了寒窗苦读不过是为了金榜题名,到如今还留着那些经呀史呀的,有什么用呢?”
“世间的文理意趣多在这书里,离了书,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的”,张睿接了茶盏,又望了眼那书架
“你啊,怕是读书读呆了。我问你,今儿你为何放着到嘴的‘肥r_ou_’不要,偏偏要去做那七品的编修,惹得皇上不高兴!”柳安温声道
“在其位就得谋其政,我既不愿为俗事奔波,又怎好白白占了位置”
柳安摇了摇头,“你这厢是一味的风清月朗,可又有几人知你心意。我在这京里待得也有两年,什么样的嘴脸没见过。你而今推了这侍郎的位置,少不得被人说闲话,骂穷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