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他应该是为我那样的身份在烦恼吧,就不免低着头撇了撇嘴,说:“没关系,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像是在自嘲,末了我还加上一句,“属于正常人的生活。”
他呃了一声,像是想说什么,我却不等他开口,直接道:“快吃吧,都冷了。”
很多年后的某些夜晚,我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次很梁池吃饺子的过程,我想如果那天我抬一抬头,或许,我跟他之后的经历也许会有所不同吧。
但覆水难收,人总归只知道往回忆里躲,却又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去。
也许就像胡潮说的,我生性软弱,在碰到这些事情时,除了逃避,我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这种事情又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我也不能拉着他打个头破血流,威胁他一定跟我好,所以除了一味的逃避,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认识方静是在她的生日,梁池将我介绍给她。介绍我时,他说我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尽管听到他这样的介绍会让我万分难过,但我还是对着那个留着长发,看起来一脸精明的女人强颜欢笑,而我却不知道她已经将我的秘密尽收眼底。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梁池,不再是平时那样的沉默不语,他会刻意找话题跟方静聊天,甚至是逗得她哈哈大笑。
看到坐在对面的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我不免心酸。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快点离开这个让人难受的情景。可谁知道方静却毫不客气的将对话引到了我身上,她的笑是那种不会到眼睛里的笑,她问:“韩唐,听说你以前和梁池是很要好的朋友?”
尽管我隐约察觉到她似乎是想证明什么,但还是不知道如何回应她,只得冲她点了点头。
却不料她继续笑着:“太好了,那你肯定知道梁池这家伙三岁时一屁股坐在炭炉上将屁股烫了一个疤的事情了,哈哈,那疤痕我见过,跟一个大圈似的在屁股上,你一定也看过,特别好笑,对不对?”
她说着,在哪里自顾自的笑着,我非常尴尬的应和着她,此时我已经没心思去想她话里的其他意思了,因为关于梁池烫伤这件事我其实从未听他讲过,但是当我看到梁池那一脸窘迫的埋怨她时,我知道她并不是凭空捏造的。
以前我一直觉得梁池除了我,不会跟其他人过于亲密,就算是他真的谈对象了也不会,毕竟他从小到大跟其他人的谈话不会超过三句,而朋友就我一个,但现在看来,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难受翻江倒海的向我袭来,我听到她刻意放大的声音说:“什么吗,韩唐又不是外人,告诉他有什么关系。”
我一下站起来,身后的沙发被我推得咯吱一响,他俩同时看向我,我说:“我去下洗手间。”然后就狼狈的离开了。
我拼命地往自己脸上泼水,以至于几个在旁边洗手的人都像是看到了疯子一般。但当时的我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了,那股子难受宛如一个坚硬的拳头紧紧拽着我的心脏,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开始难受了。
我靠在卫生间的墙上,在口袋里面到处摸索,却什么也没找到,这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拿着的手,那上面拿着的是一根香烟!我诧异的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
来不及仔细打探一下他,我接过他的烟放在嘴上,嘭一声,打火机在我面前被打燃,我愣了一下,然后吸着香烟迎了上去。
我用力吸了一口烟,紧接着肺部一阵难受,我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我听到对面那个男人低沉的笑声,他的声音带着股岁月沉淀的成熟:“怎么,不会吸烟啊?”
我也不看他,一把将那根只吸了一口的烟扔在旁边的垃圾桶,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卫生间。
李娜当初说的果然没错,切莫想着对一个女人隐瞒事实真相,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出卖自己。
我刚出卫生间门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方静,她似乎一直站在那里等着我出来,果然我前脚刚踏出卫生间门,她就迎步走了上来,不等我开口,她开诚布公:“你喜欢梁池吧?”
我也不隐瞒,直接冲着她点了点头。
她笑,特别鄙夷的那种:“作为一个男人却喜欢一个男人,你他妈恶心不恶心!”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不知所措。,听那个女人说:“我警告你,你最好离梁池远一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这句话,她不屑的冲我冷哼一声,然后趾高气扬的踩着高跟鞋离去。
我站在那里,却仿佛一个整天带着面具掩盖疮疤的人,终于有一天被人在众目睽睽下揭开了面具,我的丑陋无所遁形,绝望在我胸口沸腾,让我想大声呼喊。
就在我即将崩溃之时,一双沉稳有力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位蓄着胡须的男人。看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梳着油头,修剪得当的胡须,勾着嘴角笑着,有股让人想揍他一拳的雅痞感。
“我们认识?”见他确实是在跟我打招呼,我的问。
“你真的太健忘了,我们都第二次见面了,难道我长得有那么普通吗?”他故作伤心。
但我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是真的不认识他。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他笑着:“刚才给你递香烟的忘记了?”
我不觉翻了个白眼,不知为何,刚才被方静那些话刺激的快神经的我,那一刻突觉轻松了许多。
“有兴趣去旁边的酒吧喝一杯吗?”他说,眼神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