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如吐了吐舌头,笑道:“我知道了,江公子来了,奴婢当然碍眼了,奴婢这就走开,省得小姐等江公子走后给奴婢来个秋后算账。”
陆珍宝见如如还在说个没完,干脆假意地举起右手,惹得如如又是调侃了几句,这才跑了出去。
江玉康拉着陆珍宝坐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在府中酝酿千百句的开头,在此时竟然化作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起来。
“玉哥哥,你究竟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陆珍宝说着,竟和梦中一样,伸出洁白无瑕的右手探向江玉康的额头。
江玉康有些愣愣地看着陆珍宝的手摸向自己的脸,恍然间觉得似曾相识,便有些呆滞地去反握陆珍宝的手,将陆珍宝的右手从自己的额头缓缓移向自己的脸颊,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当陆珍宝的右手一碰到江玉康的嘴唇,陆珍宝感觉心神一荡,险些就要跳将起来。陆珍宝红着一张脸,心里虽然知道这样的举动有失礼教,大为不妥,可是内心却欣喜莫名,反而微闭双眼,下巴微抬,竟是一副予取予夺的模样。
江玉康觉得自己的心口犹如雷动,她觉得自己的心不断告诉自己去亲近陆珍宝,于是她俯着身子贴近陆珍宝,那鲜红艳丽的双唇好像在无声地吸引着她,江玉康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陆珍宝的脸,又摸了摸陆珍宝烫得炙热的嘴唇,江玉康的鼻息轻轻地打在陆珍宝的脸上,带着专属于江玉康墨香的气味,让人心安。
陆珍宝有些紧张地握紧拳头,她不敢睁开眼睛,所以只能感觉到眼皮在微微抖动,那长长的睫毛甚至闪着晶莹的水光。
可惜陆珍宝心中设想的那个吻并没有如期而至,她只感觉到江玉康的额头轻轻地压在自己的额头之上,无奈地叹息声打在自己的鼻尖。“宝儿,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陆珍宝这时才睁开眼睛,对上江玉康充满哀伤的眼神,顿时觉得心里一抽,不安道:“玉哥哥,你究竟发什么什么事?”
江玉康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眼神游离道:“宝儿,若是我有事骗了你,你可会原谅我?”
江玉康的话让陆珍宝回忆起那天宋晚晴和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只觉得江玉康必定和宋晚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两人就不会这般反常。这样的设想让宋晚晴觉得心痛莫名,她皱了皱眉头,一向藏不住事的陆珍宝开口说道:“玉哥哥,难道你和晚晴...你们究竟瞒了我些什么?”
江玉康不明白陆珍宝怎么会在这时候说起宋晚晴,心中猜想莫非晚晴和宝儿透漏过什么,只继续道:“不,这件事和晚晴没有关系,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玉哥哥,你快说啊,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江玉康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道:“宝儿,对不起,我骗了你十四年,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个女人。”
“玉哥哥,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陆珍宝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看江玉康一脸正色,让她将笑意憋了回去,如鲠在喉。
江玉康知道陆珍宝不会轻易相信,只好解开自己的衣襟,叹气道:“宝儿,我不想再骗你,若你不相信,我可以证实给你看。”
陆珍宝朝后躲了躲,说道:“玉哥哥,你说过男女有别的,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不要看!你快点把衣服扣好,我看你今天一定是病了!”陆珍宝边说着,说便移到门把上,竟然想要逃之夭夭。
江玉康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会再退缩回去,只上前一步,抓住陆珍宝的手,强迫陆珍宝顺着她的衣襟将手滑了下去。
陆珍宝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手果然碰到一片柔软,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她顿时面如土色,双目垂泪道:“这不是真的...玉哥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江玉康心痛莫名,伸手想要帮陆珍宝擦干眼泪,陆珍宝却慌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想看着个怪物一样看着江玉康,恐惧道:“你不是我的玉哥哥,你到底是谁?玉哥哥不会舍得这样对我的,她说过的,我的泪水每落下一滴,就好像尖刀刻在他的心头一样。”
江玉康站在原地,柔声道:“宝儿,你永远不会知道,你难过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心痛,若是有办法能够换回你的笑颜,我愿意做任何事!”
江玉康的梦境终究无法成为现实,陆珍宝又惊又惧,可惜门又被江玉康牢牢按住,让她无法脱身,陆珍宝看着江玉康虽然衣襟微开,但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渐渐地,陆珍宝仿佛又看到了江玉康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十足十地美人模样在自己的脑中晃来晃去,这样的刺激之下,让陆珍宝大叫一声,竟软绵绵地昏迷了过去。
江玉康眼疾手快,牢牢地将陆珍宝抱在怀中,正在这时,如如从外面推开门进来,就看见陆珍宝倒在地上,江玉康则面有泪痕,不急惊呼,反而冒出了一句:“天哪,你们两个小祖宗怎么又闹成这样了?”
如如膛目结舌地发现一向文弱的江玉康竟然能够抱起陆珍宝,虽然抱得很是吃力,甚至两腿有些微微发抖,但还是将陆珍宝给抱了起来,然后缓缓地走向内室把陆珍宝放回床上。
江玉康回过身子,如如这才注意到江玉康的衣襟竟然有些不整,不由想道:莫非江玉康心生邪念,自家小姐在反抗不过的情况下昏倒?想到这里,如如赶紧把这荒谬的想法摇出脑袋,又想:莫非是自家小姐突然对江玉康施以暴行,江玉康奋力反抗,自家小姐不小心撞到哪里,这才昏迷过去,所以江玉康才会面带泪痕。想到这里,如如点点头,心道:这才靠谱!
江玉康坐在陆珍宝的床边,满心思都是陆珍宝,又哪里会注意到如如脑中的百转千回想的净是一些不着调的东西。
话说,陆珍宝只是一时激动才会昏迷过去,所以很快便又苏醒过来,见江玉康坐在自己身边,心里微微一安,却很快又记起那惊人的消息,伸手无力地推了推江玉康,嚷道:“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江玉康站起身子,见陆珍宝哭得伤心,心里也揪着疼痛,对愣在一边不明就里的如如说道:“如如,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陆珍宝随手抄起床上的一个棉枕扔到江玉康的脸上,抽泣道:“你滚!我不需要你操心!”
“宝儿,无论你有什么决定我都会如你所愿。”江玉康面露深情,再次告白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确是真心实意,的确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妻子。”
如如瞪大眼睛,看着江玉康说完这句话之后离开,而自家的小姐仍兀自哭泣,不过比那日知悉被退亲时候那了无生趣的样子要好得许多,于是如如坐到陆珍宝的身边,试探地问道:“小姐,江少爷究竟做了什么?怎么惹你这般生气?”
陆珍宝咬咬下唇,虽然如如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但她却不知道这件事应该如何启齿,只道:“如如,你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再提这个人。”
如如面露讶色,道:“小姐,难道你打算和江少爷退婚?”
陆珍宝听了这话,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不和江玉康退婚又能怎么样,最后只好把脸埋在被子里,又是哭泣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我这一篇果然是清如白水,加把劲!
☆、第五十章 流觞曲水
十日了,陆珍宝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只是无论江玉康再送什么东西过去,都会毫无例外地被陆家的人丢出府外。江玉康心神不宁,本来不想再应尤权之约,但是宋晚晴见江玉康这几天郁郁寡欢,还是劝其外出散心,江玉康这才决定赴好友之约。
尤权在山脚见到江玉康一人前来,乐呵呵地向前道:“玉康兄,你怎么这么迟才来,等会到山顶,非得让你赔酒三杯不可。”
江玉康心中也有一醉解千愁的想法,于是很爽快地应道:“这却是我的不对,三杯罚酒也是理所应当。”
尤权很开心地拍了拍江玉康的肩膀道:“玉康兄,就是爽快!只是没想到短短时日不见,玉康兄就立了大功,真叫我们这些同窗好友汗颜。”
“是啊,江兄这次可是出尽了风头,哈哈~~”旁边几个同窗友人也在旁边笑道。
这时候,齐刚冷哼一声,走了过来,说道:“玉公子整日说对涉足官场毫无兴致,原来也只是沽名钓誉之徒。”
尤权瞪了一眼齐刚,怒道:“齐刚,谁不知道你整日跟在昭明王爷的身边,哼,可惜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昭明王爷目光如炬,自然知道玉康兄才是栋梁之才。”
江玉康怕尤权为了自己又和齐刚吵起来,于是拦住道:“尤权,齐公子说得并不全错,我的确对官场毫无兴致,这次江南一行也只是巧合罢了,还请各位不要再取笑了。”
齐刚冷哼一声,扭身走开。尤权不悦道:“玉康兄,你又何必怕齐刚这小子,他爹虽说是兵部尚书,可你爹已经拜相,又何必怕他呢。”
江玉康知道尤权一向性子冲动,只道:“齐刚这人性格偏执,自从儿时的那一场斗殴,他已经对我怀恨在心,又何必再添事端,更何况我的确无心官场,日后他若为官,你和他还有的是机会相见,又何必把关系搞僵。”
尤权不比江玉康,他父亲是京城府尹,官拜三品,一直以来便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和他一样在仕途中崭露头角,所以尤权两年后便要参加京试,如无意外,定会脱颖而出。而齐刚因为比他们年长,因为其父的关系,被封为昭武副尉,虽然是从六品官位,但手下也管着十五兵卫,所以齐刚总看不起他们这些毫无功名的人。
尤权知道江玉康说的不错,也不再想齐刚,转而调侃道:“今儿怎么没看见我的那位大嫂?”
江玉康提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酸,叹气道:“只怕她现在并不想见到我。”
尤权奇道:“大嫂竟也会生你的气,这可真是神奇。不过今日她不来,倒是让你占了个便宜。”
江玉康疑惑道:“便宜?”
尤权凑近江玉康,故作神秘道:“你没瞧见我们人数已经齐了,还等在这里,只是因为大家再等一个绝色佳人。”
江玉康并没有多大兴致,说道:“我们好友出游,怎么会有女子助兴?”
尤权对江玉康不解风情的秉性早已知晓,所以也不以为意,说道:“玉康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说是京城教习所新来的琴艺女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我们今天要出游的事,主动提出要为我们助兴的。”
江玉康摇头,心中对于如此主动的女子有些嗤之以鼻,要知道他们这些同窗好友,大多都是官员之子,此女子这番所为难免让江玉康觉得她别有用心,于是道:“没想到尤权你也是个惜花之人。”
尤权笑道:“怎么,只准你和大嫂情意绵绵,不准小弟寻一门好亲事。不过这也是说笑而已,小弟只是想一大帮的男人出游玩也不是很尽兴,有个女人弹琴助兴总是好的。”
江玉康听尤权这么说,倒也点头道:“说的也是,只是这女子的架子也着实大了些。”
说话间,就看见远处一红顶软轿缓缓由人抬了过来,而守在轿子一旁的俏丽丫头却是江玉康熟悉之人。
那俏丽丫头老远见到江玉康,对着轿中之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扬着一张真诚笑脸,朝江玉康小跑过来,欠身道:“江少爷,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江玉康点点头,也笑道:“原来是翠儿,看来轿中之人定是你家小姐白姑娘了吧。”
翠儿点点头,对上江玉康含笑的双眸,脸颊不由有些发红,赶紧低下头,怯生生道:“是啊,我家小姐若是知道江少爷也在这里,必定很开心。”
这时候,那顶轿子已经到了山脚,只见一葱白玉手掀开轿帘,一女子美好容姿便展露在众人面前,她身上穿着一套青色的衣裙,披着一条西湖水色的蒙光纱,被风吹得翩翩飞舞,倒有几分谪仙的模样。
那女子徐徐来到江玉康的面前,只微微欠身,道:“玉康,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