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魏钦(二)
自从魏羡之被“逼良为官”了之后就越发没有时间照顾方砚了,终于还是出事了,方砚差点儿“与世长辞”,原因也挺蠢的,他是被活活饿成这样的。魏羡之生气了,说好的照顾呢?小二你是个死人么?于是魏羡之狠狠骂了小二一顿。
小二哭着说自己冤枉,方砚在房间里一声不吭,他还以为方砚自己吃过了呢。
借口!都是借口!
魏羡之挥了挥手让小二滚了。
他觉察出来这些天方砚好像不太对劲儿,就跟前阵子他犯了疯病样子特别像,这次大约又有了同样的问题,他想还是将方砚接到自己的宅子去住吧。
于是他让小连收拾东西,几个人连夜就走了。
招来大夫诊治,可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人家也不是心理医生,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这个系铃人显然是方砚自己,走出困境还要自己想开了才行。魏羡之这回又有危机意识了,于是冒着被陈戊捅死的危险请了几天假,谎称说自己病入膏肓了。
陈戊:呵呵……
他深知魏羡之本性,想着还是眼见为实去看看为好。
一进院子就看见方砚坐在庭院里抖啊抖,抖啊抖,拼了命地想回屋去,可魏羡之就拽着他不让他走。于是方砚开始用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打人,魏羡之摁住他骂了一句。“出来晒晒光多好,再在屋里待着你都要发霉了!”
方砚听到魏羡之的声音好像更害怕了……
陈戊心想这个魏羡之可能真有病,现在这样子太像狂犬病患者了。他叹了口气对方砚还是非常同情的,于是他走过去拎着魏羡之的领子把他扔到了一边儿,问了问方砚魏羡之是不是在欺负他。
方砚缩着身子也不说话。
陈戊瞪了魏羡之一眼。
“你对人家干什么了!”
“走走走走!关你什么事儿!”
陈戊哼笑了一声。
“魏大人,说好的病入膏肓呢?”
“我这是回光返照。”
“那我可要等你返照完了再走才好,你我同僚一场,不能让你曝尸荒野呀。”
魏羡之摆摆手,把方砚拉了起来,心说自己现在可没工夫跟这个陈戊斗嘴,方砚的那点儿破事儿都让他自顾不暇了。“陈大人,没事儿你就赶紧回吧,我就不留你了。”
陈戊见他这样抽出佩剑,将剑刃搭载了魏羡之的脖子上。
“魏大人好任性,放跑了琏王爷这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如今局势稍有好转你竟就撒手不干了。依我看,你这个人也就脑子还有些用处,若你还想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今天最好好好治治病,明天就上朝去,明白了吗?”
魏羡之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呀!
楚贺你这个贱人!!!
他往后退了退,用手将剑刃推开,敷衍了几句。
“好好好,明天我一定去,你放心。”
陈戊收了剑回去了,魏羡之瞪了陈戊好几眼,恨不得亲自去泉州把楚贺给抓回来。看来自己就不能有良心,一有良心就会被坑!他拉着方砚,还是方砚好,从来都没骗过自己,虽然他一直在和自己对着干,但他自动将方砚的所作所为划成了撒娇。
于是他冲着方砚的额头亲了一口。
可惜这时候方砚浑浑噩噩没有什么感觉,不然他也许脸会红。领着方砚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魏羡之突然有些难过,难过的点就在于现在不论自己做什么方砚都还是不知道的,他喜欢的那个人是方砚可却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方砚。
于是所有的事情都索然无味了起来。
他十分肯定自己是喜欢方砚的,不然在他被方家人捉走之后他也不会那样失魂落魄,可那也只是因为马上就要失去这个人了,若不是这样,他就会像前几天一样将方砚一人扔在房间里不闻不问。
方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算是推波助澜了。
魏羡之克制不了自己骨子里的自私,幸好他够聪明,长得好看,不要就他这种性格早被人给乱棍打死了。所以他一直不确定方砚喜欢自己,而确定了之后反而有恃无恐了起来,他从小就喜欢挥霍别人对他的感情,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就连他娘都说:
“你这孩子太精了,养你太累了。”
他当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他娘在病榻之上的时候全部都是自己在照料,可现在魏羡之有些明白了,他太心安理得了,别人全心全意,他却只愿用一些物质上的东西来交换,自己的感情是一点儿都不想付出的。
他确实吝啬,或许就是看清楚了自己的本质所以楚贺最后不喜欢他了。魏羡之到不是觉得没了楚贺这个备胎心里塞,只是他似乎从周围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上摸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最为龌龊的地方。
他嘲笑人性,可却也逃不过这些。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就会发现自己从小就是一个王八蛋、那他对自己的幻想就会全部被打破。如果他有了感情,所有事情就再也不能游刃有余了,他就会有顾忌、有悔恨、有痛苦。
他要是变得和那些蠢人一样庸人自扰,那样他就又成那个穷酸、一无所有的魏钦了。
魏羡之名叫魏钦,他自小家境贫寒,祖上虽是显赫一时,可到了他爹的这一代连字都识不得,沦落到靠着打渔为生。父母双亡后,他厚着脸皮投奔到了京城的方家,那时候他寄人篱下,还要被方砚他们欺负,于是他告诉自己尊严这种东西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