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大睁着眼,又紧忙低下头不去看她。
这顿饭吃的人心焦力悴,宋辰用了饭便回房去歇息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梓星败坏掉的三万两银子,他这三哥赚钱不行花钱真是一把好手。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只好翻出一本半旧不新的兵书来读,读着读着天就黑了。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施琅从一摞奏折里抽出一本递到身边的贤王手中。
在满地明亮的灯光映射下贤王俊朗面孔中泛起一丝郁色,他把奏折合好放回龙案上,问着皇帝:“皇上深夜召本王来是为了这事儿?”
“皇叔,你看这满案奏章都是弹劾皇叔以权谋私,朕也想知道,皇叔用五万两银子和一千亲兵去做了什么。”年仅十五的小皇帝又道:“朕是信任皇叔的,若皇叔不想说便罢了,朕即刻把这些奏折烧掉,将这些人论罪而处。”
灯火辉煌,施琅一派纯真,与施重相似的眸子流光宛宛,看着单纯可爱。
施重端正站着,想了想,便道:“这是太后的意思,也是为了皇上好。”
更深露重,施琅夜半时分看完最后一本要紧的奏折便往承欢殿去了,宫里正得宠的如妃姓许,小字烟轻,是难得的美人儿,施琅已经连着宠幸了半个多月,眼瞅着是要继续宠下去的。
如妃早已沐浴完毕,一头墨色的发垂到了腰际,她散着打湿如瀑的发,远远看去静好如君子,寝殿燃了香,氤氲着沉重的檀木气息,掌灯宫女退了出去,寝殿安静如斯。
施琅嗅着发间香,缓缓把人送到床边,那缕气息淡而又淡,几乎到了不大分明的程度,他却不在乎那么多,如妃大他三岁,却比他还要羞涩,木着手脚无处安置,脸上薄红了一片。
施琅尚显年轻的脸庞靠在如妃的颈畔,吻了又吻,他似乎存了什么心思,许烟轻的脸恍惚着,突然大叫了一声。
施琅死死咬着她的脖子,像是要把她咬死。
“啊!……”如妃挣扎起来,施琅松了口,突然温柔的用手抚摸起许烟轻的脸,他有些许得意的看着她,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妃颤抖如落叶,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施琅,她是哑巴,有苦说不出。
施琅摸着她精致的下巴,细细看着她的眼睛,看她哭得如此伤心,慢慢俯身吻了上去。
灯光如豆,他把这许烟轻的纤腰慢慢动作起来。
烟轻入宫前许配了的那个人是施琅的至爱,而他又很执着于这一点关联,他在征服这个女人的同时仿佛连带着把那个人一起压到了身下折磨。
他很在乎,因为得不到。
许烟轻咬着牙承受施琅突如其来的发难,她不敢反抗,两眼大睁着望着施琅,眸子里满满泪光。
施琅赏完雨露便把人推到了一边,他一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些隐秘的心思也只能通过这些龌龊的手段发泄,他对于替代品不大存在什么感情。
施重回了王府,书房堆了一摞公文,他看到这些突然生了一些些的疲惫。
秀娘煮了一锅绿豆粥,这会儿端进来只见施重趴在桌前睡下了,她不由放轻了步子,把粥搁在桌边,她晓得王爷是累了,但过会儿自然会起来的,堆成山的公文每天都不曾少过,等王爷醒了处理公文,若是饿了,手边当备着吃食。
从前做这些的是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王府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寒来暑往,慢慢她就从别人手边把这些活计接到了手里。
施重这会儿已经睡熟了,侧脸温润如玉,浓密的睫毛盖下来,形成了一大片阴影。
看上去竟有些脆弱。
第八章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美人多,顾盼之间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施王爷的生母惠太妃是苏州人,或者说,先帝爷后宫里十有八九就是苏州人,天子的喜好惠及百姓,大家也都开始觉得苏州女子美貌绝伦不可方物。是以,达官贵人去苏州是寻艳遇,文人骚客去是红袖添香挥墨江山,不过施王爷这回去乃是访故人。
施重的老师姚远山老来定居苏州,他不远万里从遥京赶来其实为了一个说法。
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人对施王爷说,哪怕他这辈子不念书不学武只躺在床上干瞪眼都有数不尽的钱花,就算他杀人越货女干氵壬掳掠也不会有人敢查到他头上,即使有一天他想不开去投河,身后都会跟着几十个护卫紧抱他大腿。
因为他是宠冠后宫的惠贵妃的小儿子,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永安长公主的亲侄儿,康禄王爷的亲外甥,兵马大元帅的小舅子……
他总会一愣一愣的听这些言论,因为打他出生起就知道,亲娘不疼他,亲爹不管他,皇权宫斗过后,新帝登基,皇帝亲哥偶然想起还有他这么个弟弟,他才从劳苦大众翻身解放成了贵族。
他的人生头十载连亲娘的面加起来都没见过十次以上,听宫女姑姑说王爷还在惠贵妃肚子里的时候,贵妃娘娘曾经不止一次的想把他打掉然后嫁祸给某个正得宠的嫔妃,所以施王爷打小就明白,他这一世,其实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而且,他又是断袖。
在施王爷还是皇子的时候,由于苦读诗书导致顶着乌黑的眼圈路过御花园,正认真的在姹紫嫣红的花圃里思考人生与情爱的大纠结,两眼眨也不眨的望着桃花干瞪眼的时候,错眼看见皇帝老哥明晃晃的龙袍一角在花丛里一闪而过,他一路小跑追过去,隐约瞧见在花丛尽头皇兄紧紧抱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
桃花枝纵横的碧水岸前,那年轻人从皇兄怀里挣出来,端端的仙风道骨,玉树临风。道长丹凤细眸里含着怜悯的望着皇兄,望着望着,两个人就抱到了一起,然后在落英十里,桃枝横斜的地上缠绵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