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宝琪这时候风风火火来了,他瞧见田邯缮扣着耳朵,不禁笑问:“田公公莫非耳朵不舒服?”
“没事,诶,尉迟二郎怎么来了。魏世子和狄大郎此刻该是都在贵府审案吧?”田邯缮一见尉迟宝琪,就禁不住高兴起来,笑问他。
“是,就是因为看他们忙着,我没事干,就过来看看这边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尉迟宝琪道。
“刚审了齐飞,事情闹得挺大,贵主心情也不大好。”提及案子,田邯缮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莫非真的和……”尉迟宝琪疑惑地看向田邯缮。
田邯缮点了点头,他知道尉迟宝琪没说的那后半句必然是意指东宫。
尉迟宝琪狠皱眉头,心疼道:“她不该承受这些。”
田邯缮一眼就看出尉迟宝琪的情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拍拍尉迟宝琪的肩膀,谢过他担心公主,也请他能尽力就尽力。
“这是自然,不然我此刻也不会来,你赶紧引我进去吧。”尉迟宝琪道。
田邯缮点头,随即去通报,引了尉迟宝琪进了大堂。
李明达和房遗直还在嘀咕,见尉迟宝琪来了,双双抬头。
尉迟宝琪见二人同时看自己,怔了怔。只觉得俩人的面容,一个清俊雅致,一个美丽秀致,双双让人赏心悦目。
“傻愣着什么,快坐。倒说说,你怎么来了?”李明达笑问。
尉迟宝琪一听公主让他坐,激动不已,迈着的步伐都轻飘飘地带着愉悦。尉迟宝琪三两步坐下后,就主动请问李明达是否需要他用些手段审问石红玉。
“听说她交代的并不算清楚。很多事情,齐飞说得,她都没说过?”
李明达点点头,“但我觉得这石红玉怕是审不出什么来,毕竟先前房世子那审人的法子已经有些……嗯……了。”
李明达形容到此,快速瞄一眼房遗直,目光刚被对方抓个正着。李明达竟觉得跟做了贼似得,有点心虚。
“我有一个更‘嗯’的。”尉迟宝琪略兴奋地对李明达道,“我今天刚刚好生翻阅了我们尉迟家祖传的拷问手法,发现有个不常用的被我遗忘了。何不试一试,或许能拷问出什么结果来。”
“什么法子?”李明达问。
尉迟宝琪张嘴刚做了个口型,就听到那边房遗直轻咳了一声。在房遗直警告目光的沐浴之下,张了张嘴,闭上了。
李明达:“你倒是说呀。”
“和鱼一样,是一种生在水里的东西。”尉迟宝琪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回头叫人弄几桶来试试吧。”
“试吧。”房遗直立刻说。
尉迟宝琪忙应承。
说话间,仵作前来回禀,在他们查验叶屹尸身的时候,发现他衣服袖内有一个暗袋,藏得正是毒药。
李明达应了,就把人打发了下去。
尉迟宝琪忽然严肃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李明达疑惑看他,问他怎么了。
房遗直这时候也挑眉,把目光放在尉迟宝琪身上。
尉迟宝琪忽然就给李明达噗通跪下,就昨日他将叶屹审问致死的事情致歉。
“并非你的错,是叶屹他自己咬舌自尽。”李明达叹了声,“这三个吐蕃探子,该是早就商量过他们身份暴露后自我了结的办法。所以另两个人在被缉拿的时候,也都自尽了,这如何能是你的过错。你大可不必自责。”
除了叶屹外,城门郎和库部员外郎的自尽原因,皆都是因为服用了随身携带的毒药。而叶屹之所以会选择咬舌,大概也是因为他当时在接受尉迟宝琪的拷问时,双手双脚被绑缚,没有办法取得身上的毒药。
尉迟宝琪见公主真不怪他,憨笑两声,忙拱手认真地表示,这次他审问石红玉保证会掌握好分寸,谨慎再三,绝对不会让石红玉没命。
“她死不足惜,若再不招供,已没有活着的必要。”房遗直转即看向李明达,建议道,“尽早处死最好。”
李明达探究地看想房遗直,意欲细问缘故,就听那厢来人告知杜荷而今人正在外,他人刚从东宫出来,准备驱车前往侍郎府赴宴。
“今天是刑部侍郎李大亮的生辰。”
“这倒是巧了,我们刚好可以去。”李明达对房遗直说罢,就起身命田邯缮去准备贺礼。
“还是我备吧,刚好李大亮的府邸与我家近,在我家库房里随便挑拣一样去送就成。若是等田公公回宫去取,只怕会错过开宴时间。”
李明达应承,那边打发尉迟宝琪好生审问石红玉,她就和房遗直去了。
尉迟宝琪笑着恭送二人后,就懊恼地抓抓头,后悔自己刚刚嘴快。审问石红玉也不是什么非要现在就进行的事,干嘛要说那么早。这样的话,他此刻也可以陪公主去赴宴了。
李明达随房遗直回了梁国公府,下马的时候,李明达就笑着对房遗直道:“李大亮设宴,必然是男女家眷分开,我不宜穿这身官袍现身,倒要问你妹妹借一套衣裳了。”
房遗直的妹妹房宝珠的身形和李明达相差无二,李明达穿她的衣服应该没有问题。
房遗直应承,进府后,一边打发管家去库房弄个体面的生日贺礼去,一边亲自带李明达到房宝珠那里,让房宝珠出一套衣裳给公主。
房宝珠本来正无聊地躲在房中画画,忽听大哥竟然带了晋阳公主来找她,惶恐不已,倍感荣幸,高兴地了不得。她急忙忙去翻衣柜,把所有的新衣都拿了出来供公主挑选。这还觉得寒酸,叫人去知会母亲,看看府中还有没有其它珍贵的存货。
李明达笑言不用,随便挑了件,就换在身上。
房宝珠和房遗直则等在房外。
房宝珠忍不住好奇心,就趁着这机会问房遗直:“大哥,你们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快了。”房遗直回道。
房宝珠眉眼一飞,别有意味地嘿嘿笑,“那你和贵主之间……”
“住嘴。”房遗直看眼那边紧闭的防备,转而给房宝珠一个警告的眼色。公主耳朵敏锐,宝珠现在说得所有的话,屋内的公主必然都能听到。
房宝珠自然不知道这些,忽然见大哥凶自己,撅嘴不开心了,“小气鬼,就问一问,你至于么。对我这么凶,小心我回头就告诉阿娘。”
房遗直又警告她一眼。
房宝珠却偏不受房遗直的威胁,她深知他大哥虽然表面上x_ing子冷,但实则他对家人一向宽容。从小到大,大哥就一贯让着她,纵容她,有欺负过她的大哥还都帮忙报复回去了。当然房宝珠也不否认其中有自己乖巧懂事,不招讨厌的缘故。
房宝珠嘿嘿笑着,一眼看破房遗直,“大哥紧张了。”
“宝珠,你真的要闭嘴。”房遗直垂眸,认真地盯着房宝珠,眼神发冷。
房宝珠与房遗直四目对视的刹那,感觉到大哥这次的认真严肃了。她老实地闭嘴,看眼那边紧闭的房门,又看向房遗直,默了会儿。
“为什么不能说啊,小声点她就听不到了呀!”房宝珠还是没忍住,这一次她把声音压得更低,用气息说话。
房遗直眯起眼睛,抬手戳了戳房宝珠的额头,“别在这留了,去找阿娘。”
“我还想多跟贵主说几句话呢。”房宝珠胡搅蛮缠,梗着脖子,背着手就在院子里徘徊,就不愿意走。
房遗直:“走不走?”
“不走。”
“那你弄丢阿娘珍珠钗的——”
“算你狠,我走!”房宝珠瞪一眼房遗直,气恼地撅起嘴巴就去了,走半路上,她回头看一眼房遗直,赌气地继续走,边走边小声嘀咕着大哥太无情,有了娘子忘了妹妹……
房遗直见李明达从房内出来的时候,面色涨红,忙问她何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可能是屋里太热的缘故。”李明达尴尬地叹了一声,就去搜寻房宝珠的身影,果然没有在院内发现她。
房遗直看出李明达找人的意思,解释道:“我把她打发走了,这丫头嘴贫,太爱问些没用的,闹人。”
“爱说话好啊,挺招人喜欢的。”李明达想到她刚刚所听,脸又红了红,然后催促房遗直快走,她就先行去了。
房遗直疑惑地望着李明达的背影,随即也跟上。
侍郎府。
李大亮万万没有想到,晋阳公主竟然会亲自登门给他贺生辰。他激动不已,再三拜见感恩李明达之后,又再三嘱咐后院的妻子,一定要招待照料好公主。
稍后不久,李家便在花园治酒,有歌舞,男女眷分列东西两侧。
落歌便挑准这时机去‘偶遇’了郑思。
落歌没有主动提及案情,而是先感慨了身体疲乏觉得累,郑思问何故,落歌就说是因为陪着房世子熬夜审案的缘故。郑思果然动了心思,细问落歌案子查得如何。
落歌就提到了齐飞,“审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很快就扛不住了。”
落歌随即和郑思简单讲了下尉迟家拷问犯人的手法,郑思一听这个,皱起眉头,一脸畏怕之色。随后二人分别。
郑思就迈着匆匆地步伐去找杜荷,弯腰低声在其耳边嘀咕了一番。杜荷保持优雅微笑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他随即含笑对李大亮客气地致歉,就暂时起身离开了,带着郑思到了花园一处僻静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