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忍不住笑了,问他:“你想什么呢?我是我们一起查案,这不是有趣的事么?”
房遗直:“……”
半晌之后,房遗直应了声“好”。
李明达笑了个开怀,刚要从证词说起,这时衙差来报,说是石红玉喊着要见房世子。
“她说她愿意全部招供。”
“那就等她全部招供完了,再来提条件。”房遗直冷言道。
石红玉耍得这些花样招数对他没用。不老实交代,她只能继续受折磨。
“今日也没见你们提审她,她怎么忽然就要招供?”李明达好奇看着房遗直。
“用了个循序渐进的法子。”房遗直点到为止,劝慰李明达还是不要过问了,手段并不残忍,但就是恶心人。
“之前田邯缮和我学了几句。”
“他那日所见与今日相比,不过九牛一毛。”房遗直坦白,“贵主还要听么?”
李明达立刻道:“那还是算了,我们先提审齐飞。”
随后不久,齐飞就被带了上来,他老实地跪地请礼以后,就一直战战兢兢,十分紧张。
李明达先让风月楼的假母认人,假母一眼就辨出是他。
“对,就是他,以前时常在风月楼跟石红玉接头。”假母激动道。
齐飞一点发懵地看着假母,“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我连见都没见过你,更不认识什么石红玉。”
假母好笑回骂:“这样也能狡辩?明明就是你,我眼还没瞎。再说当时风月楼不光是我,还有别人见过你。”
假母随即恳请李明达和房遗直把风月楼的护院叫来,其中肯定有人会对他有印象。
“这位大娘,你做什么非要这样说我!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
“谁冤枉你了,胡说八道什么。”假母气道,“活这么久,我什么人都见识过了,就没见过你这种耍无赖脸皮厚的,你没长脑子吗?不管你认不认,这件事它已经坐实了,变不了的。”
齐飞气愤地看假母,他很想再分辩,但是因为他嘴笨说不过假母,所以此刻就被假母的话气得脸色铁青。
转即他就好好地给李明达和房遗直磕头,极力表明自己的清白。
“这真的是祸从天降啊,我好好的在账房算账,本本分分的,什么事都没做过。我平常连肆意楼都不怎么出,怎么可能去风月楼那种地方。”齐飞连连磕头,恳请二位官员给他一个公断。他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他真的很无辜。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不提风月楼,就说说你手上的痣,你平常都是将它掩盖起来么?”李明达安抚齐飞以后,问他道。
齐飞点点头。
“他不会是一颗平常的痣,你脸上也有一颗,可你为什么非要把手上的这颗掩藏掉?”李明达又问。
“因为手上的这颗很碍眼,看到这颗痣,我就会想起小时候我阿耶硬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他走的光景。那是不好的回忆,我一点儿都不想再想起。所以会一直都会用东西把这颗痣掩藏掉。”齐飞提起小时候的事,他脸色并不是很好。
“为何你父亲拉着你走,你会有不好的回忆?”
“他在打我母亲,我去护着母亲,他就把我拉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把门闩上。我就在门外喊叫,扒着门缝儿往里看。看他对阿娘谩骂,拳打脚踢,一直打,一直打……后来阿娘就不动了,哭声也停了。”
齐飞描述到此的时候,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但他没有抽泣声,只是单单地掉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安安静静。
这种哭法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自小就养成。
李明达打发人先把假母带下去,她又打量一番什么都不承认的齐飞,对房遗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根本没从齐飞的表现上看出什么破绽。
“也先把他带下去吧。”房遗直打发完毕,就对李明达道,“也不排除是做戏做得太逼真,倒是可以用刑罚试一试他。”
“我觉得他可能真不知情,不过你试试也无妨。”李明达皱眉,陷入了巨大疑惑之中。
“嗯”房遗直应承,“这案子真奇怪,似乎碰到的每一个人都不正常,审问起来就十分麻烦。”
李明达想了想运柴张老汉、四兄弟、石红玉……还真是,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确如此。”
“宫里头的互相帮查得怎么样?而今倒觉得宫里的正常人多一些,还算好入手。”房遗直道。
“已经让人守了,倒要看看赵公公的‘帮助’,谁会前去查看。”李明达道。
转眼天色渐黑,仍然没有等到尉迟宝琪回来的消息。李明达和房遗直这时候开始有些担心了,召集人手预备再去寻找。
正待触发之时,李明达听到东边传来了急促马蹄声,接着是尉迟宝琪的说话声。
她示意一眼房遗直,二人就一前一后就去门口迎了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和萧锴等人正匆匆的往这边走,一见到他家,他们忙行礼致歉。
“今天我和萧锴骑马去城外玩儿了一圈,没料到公主会找我们,十分抱歉。早知道如此,我一定乖乖在家,就省得贵主和遗直兄为我担心了。”尉迟宝琪忙行礼致歉。
“无碍的,找你是临时决定。人没事就好,魏世子可跟你讲了今天的经过?”
尉迟宝琪点头,“说是他们极有可能发现金矿地图是假的?”
李明达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他们没见过真的,怎知道这是假的。”尉迟宝琪不解道。
“可能当时的地图我们是胡乱画的,大概是标注的地方有纰漏,让人家发现了端倪。又或者……”李明达打扫视在场的众人,“我们之中有人往外递了消息。”
“我们?”尉迟宝琪惊叹,“这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互相帮已经延伸到了田邯缮那里,怎知道你们周围的人就一定没事?”
尉迟宝琪点头,忙拱手表是自己一定会回去彻查。如果他身边真的存在‘互相帮’的细作,他绝不会留情。
萧锴和魏叔玉随即也表示,他们回头也会自查一下身边的人。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尉迟宝琪问。
“你回家好好呆着吧,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你父亲那边也要去一封信告知。”李明达嘱咐道。
尉迟宝琪连连点头,对于公主的嘱咐感激不已。
李明达还不放心,派了一队侍卫跟着尉迟宝琪,负责他的安全。
随后尉迟宝琪和萧锴就告辞了,魏叔玉现天色不早,又问房遗直今晚是否要审问石红玉,得知不必后,他也拱手告辞。
魏叔玉之前在和程处弼一起出城去找尉迟宝琪的时候,就趁机和他好生谈了谈。程处弼起初不爱搭理他,后来魏叔玉几番和他赔礼,坦白承认自己存在的错误。程处弼听到他终于认识到问题的根本,这才有所动容,勉强和魏叔玉聊了几句。
程处弼是个有话直说的人。魏叔玉听程处弼的几句教训,十分受用,也很后悔他之前没有珍惜程处弼这位诤友。
魏叔玉反思一糟后,决定这就回去就把他的缺点写在一个本上,让自己好好地认识到不足。周小荷就是他的前车之鉴,他绝不了再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当下,李明达眼见着魏叔玉离开后,便和房遗直感慨,“我说怎么觉得他哪里不太对。今天的魏叔玉好像少一样东西。”
“自傲?”房遗直问。
李明达点点头,“以前都是眼高于顶,今天他竟眼睛开始往下看了。”
房遗直笑了下,不做评判。
“是好事。”李明达叹一口气,“希望我们这边也有好事。这案子查到现在明明有更的多线索了,但却越来越扑朔迷离。”
“不急,线索杂乱不怕,只要慢慢理清楚,自然就会出现真相。”房遗直随即建议李明达早些回宫歇息,这段日子她一直在为案子cao劳,应该适当地放松一下。
李明达点点头,要上马之前,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倒忘了,他们若是冲着真地图去的,而今那地图在阿耶手里,宫里面也有不少互相帮的人,需得防备。”
房遗直应承,然后叮嘱李明达一定要小心。
李明达回宫之后,就立刻询问赵公公那边的进展。
“一直守着赵公公所说的墙缝,昨天傍晚的时候,有个姓刘的太监从那里路过,但是没有拿东西,今晨也也是他。后来在晌午的时候,他又来了,终于取走墙缝里的东西,然后急匆匆地给了尚食局的一名传饭太监,名叫邢开。”
“然后呢?”
“然后属下们就一直监视俩人的行动。姓刘的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异常行动,倒是这个叫邢开的太监,送了午饭到东宫去。因东宫门禁森严,属下们没有特别的恩准,不敢擅闯。”侍卫回道。
“知道了。”李明达打发侍卫下去后,等来了左青梅,就打发她去将这名叫邢开的太监偷偷拿下,然后审问清楚。看他与互帮会还有东宫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没有。
而今负责管理后宫杂事的人是韦贵妃,李明达就亲自去和韦贵妃打了招呼。但李明达只是讲了互帮会,至于牵涉东宫的事,她当然不能随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