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贵妃一听什么荒唐的互帮会,就觉得十分好笑,“这些小太监小宫女,就是给他们干的活儿少了,平时闲的没事做,才会张罗这些无聊的东西。是该好好查查,狠狠罚,不然将来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给宫里添麻烦。”
韦贵妃说罢,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起来,我真是年岁大了,精神不济。像你说的这互帮会,已经闹到武德殿的赵公公和你身边的田公公身上,我竟然至今半点都没有发现。我看这协管后宫的重担,我一个人是做不了了,还得请示你阿耶看看,能不能让杨妃帮帮我的忙。”
“杨妃小产后身子好了没多久至今才调养见了起色,不宜cao心这些。贵妃若是觉得管不过来,何不找贤妃帮忙,我见她是个精明的。”
“她?我可不敢请。”韦贵妃叹了一声,转即笑着道歉,她不该跟李明达感慨这些有的没的,“这宫里的小太监,要动谁审谁你随便,以后不必在这和我客气这些,我不会挑公主的理。”
“贵妃一向仁厚,我知道您不会如此,但难保会有别人见了后挑三拣四。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和贵妃说一声,不过是张嘴闭嘴一声招呼的事,简单又省去以后的麻烦。”
“你这丫头就是规矩听话,招人喜欢,难不得你阿耶把你疼到心坎里去。”韦贵妃笑着感慨,又叫人把好吃好喝端上来都给李明达。
“却不用了,改日再留,今天还有人要审。”李明达和韦贵妃作别,随即就带着太监邢开走了。
萧才人的住处和韦贵妃相邻,这时候听说晋阳公主到来的消息,她就凑到武才人身边,一边嗑核桃,一边满脸无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贵妃竟然和晋阳公主的关系好了起来。我记得韦贵妃以前,除了担心她自己地位不保,见谁都怕东怕西,都是要躲着。”
“是晋阳公主要和她‘好’。圣人亲自抚养的,格局果然和普通人不同。”武才人吐了嘴里的核桃仁,一脚踩在地上。
萧才人不解看武才人,“怎么了?”
“这颗味道不对。”武才人道。
萧才人笑了笑,然后亲自剥开一个,递给武才人。
武才人接过来边吃边道:“韦贵妃这人一眼就叫人看透了。年纪到了,儿女也有,虽是贵妃之位,但到底是再嫁之身,位份不会再升。这贵妃位她就已经做到头了,而今要紧的就是稳住地位而已。人老珠黄没姿色,就越发的谦卑,就越发的怕事,但越怕事,就越办不了事也成不了事。”
“对,我听说以前的韦贵妃年轻的时候,人伶俐漂亮,何等意气奋发讨人喜欢。谁知道这些年怎么了,老了丑了,连灵气也没有了,不怪圣人三年都没踏进她寝殿一次。”
“休胡说,哪有那么夸张。”武才人边咬着嘴里的核桃仁,边推开后窗,隔墙望着那边韦贵妃所住的寝殿,“我若是老了,住在那么好的地方,肯定会活成另一番样子。”
“别臭美了,宫里女子千千万,能做到贵妃位的又有几个。”萧才人也凑到武才人身边,望着那头,“我不图这些,能有个体面,老了有人给我送终就行。”
“你可行了,先前也不知是谁削尖了脑袋,要在圣人跟前出头。”
“哎呀,你就别戳穿我了。”萧才人撒娇地拉一下武才人的胳膊,问她,“那你说公主和贵妃关系越来越好,是为何?”
“各取所需。韦贵妃年老色衰,只有地位没有宠爱,图个平稳。公主意气奋发,很想有所作为,但后宫这种地方拿捏分寸太重要了,就必须要有人配合她才行。韦贵妃就刚刚合适。”
“我们不行么?”萧才人自报奋勇道,“我们有也可以支持公主。”
“你什么位份,拿什么支持。再者说瞧瞧我们这副年轻的样貌,你只要一靠近,公主只怕就觉得你另有所图了。”武才人推敲道。
“竟是如此。”萧才人明白了。
武才人:“其实你也确实另有所图。”
“讨厌!你快住嘴!”萧才人忙推一下武才人。
……
李明达忽然停住脚步,身子一抖。
田邯缮见状,忙来询问情况。
李明达对他摆摆手,表示己没什么。她刚刚不过是被远方传来的撒娇音惊了一下。当然她也没想到,武才人和萧才人会这么看她。
“希望这回能从邢开身上问出点什么来。”田邯缮感慨案情。
“左尚宫审问人很有手段,先等着看看。那个姓刘的太监,也不能放过,你来问清楚。”
田邯缮一一应承。
李明达吩咐罢了,就被劝慰回房歇息。
小憩之后,李明达就见田邯缮乐呵呵地和自己回禀,那姓刘的太监就招供了。
此人叫刘鸣,他是经邢开的介绍,加入了互帮会。加入方式和田邯缮之前的大同小异,都是写个纸条放到某处石洞里。刘鸣在尝过第一次‘帮助’之后,就有些无法自拔,觉得互帮会是个好东西,他要多攒一些‘帮助’,所以就一直热衷于‘出力’。后来因为他表现良好,互帮会就提升他做了护信使。所谓护信使,就是负责传递互帮会内部成员之间的一些消息。而他所搜集到的消息,最终都交给太监邢开来负责。
“说是奴当初写着生辰八字,想要申请加入互帮会的纸条,也是由这个刘鸣负责传递的。”田邯缮解释道。
李明达点头,“这种传消息的方法,必然要有人去搜集把消息取回来,汇在一起,再看看邢开怎么招供了。”
次日一早,李明达梳洗完毕,左青梅就顶着一张疲惫的脸来给李明达请安。
“是条忠狗,一开始嘴巴硬得很,好在婢子还懂一些对付混账的法子。”左青梅随即告知李明达,邢开所有的证供都指向了东宫的太子家令叶屹。
“叶屹。”李明达对此人很有印象,毕竟他统管东宫内所有的家事家务,以前太子妃苏氏还在东宫的时候,他偶尔会去拜见太子妃,李明达在旁陪同,就见到过叶屹几回。李明达不曾特别注意他,所以对他的印象没有太多。四十多岁,人很谦卑稳重。
而今邢开供出叶屹,那问题就不是叶屹一个人身上的事,而是整个东宫。
相对于宫外,宫里的调查查得很顺畅,似乎有些太顺畅了。李明达有些存疑,暂且压住此事不说。她吃过早饭之后,就直奔刑部。
房遗直早等在那里,手里拿一卷证供。房遗直一见李明达就告知:“石红玉招供了。”
“终于招了?拿来我看看,”李明达接了证供后,就急忙打开来瞧。她就开始快速通览第一篇,发现其供述也没有什么太新鲜的地方。不过却也没有说谎,跟他们目前所调查的情况基本相符。
“她称齐飞为主人。”李明达皱眉,翻篇继续看,然后吃了一惊,“这齐飞可以有两个人?”
第99章 大唐晋阳公主
房遗直点了点头,“贵主之所以觉得他说话诚挚,看似无辜,是因现在的这个齐飞真以为自己无辜,他不知道做过这些事。”
“这世上真有这种人,x_ing子可以一分为二,截然不同?”李明达疑惑问。
“我曾在一本名为《吾闻百怪》的书中见过。书中描述著者所见一人有两种x_ing子,截然不同,又不记得彼此。看古书记载,北齐高氏一族也很可能有类似这种问题。所以说眼下很可能真正的‘接头人齐飞’还没有出来,还是老实憨厚的‘账房齐飞’。”
李明达有些懂了,边沉思边点头,“之前在肆意楼的时候,我听那些人对齐飞的评断就是好坏分明。难不得有人说他真憨厚,有说他装假是头狼。原来就是因为他两种x_ing子造成的。不过这种事不能光听石红玉一人说,要与风月楼假母等人证实才知。”
房遗直:“已经问过了,这假母为迎合客人的喜好,所以对天气记得特别清楚,虽然时隔久远,但他能记个七八成。在她的记忆里,俩人接头的时候,确实都是y-in天。”
李明达随即又仔细看证供的第二页,她发现石红玉很多想法极为‘新鲜’。比如她形容所有见色无脑的男人都是萝卜,还说不管这些男人读多少书什么样出身,都是内里空空,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这些人在她眼里都是萝卜,不分高低,只是她饥饿时用来勉强填肚的一样口味一般的菜而已。
怪不得石红玉对男人不挑食,原来是这种想法。
李明达又继续往下看。
当下屋子里很安静,房遗直又距离李明达很近,让李明达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李明达抬眼刚想去和房遗直说,眼睛就不经意地瞟见证供后面有‘东宫’二字。
李明达目光滞主,转而继续看上面的内容。石红玉已经坦白承认‘互相帮’来自东宫,她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护法’。还说拿到金矿地图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帮助太子成就大业。但是具体计划是什么,她以在互相帮的地位不够为由,表示不知情。而她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她的上一级,也就是齐飞口里得知。
“又是东宫。”李明达眉头紧锁。
房遗直道:“石红玉此人心思诡谲,且不惧酷刑,其所言不可全信。”
“的确如此,”李明达问房遗直,“那我可否亲自审问石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