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早?”李明达惊讶问,走近几步,看到起身对自己见礼的房遗直面有倦色,李明达更加惊讶,忙问他昨夜是不是就没有离开明镜司。
房遗直笑,“昨天早早就走了,我也刚到这里没有多一会儿。”
李明达又瞧了一眼房遗直眼底的倦色,点头没有揭穿他。
“对了,你们昨天探查将军府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该可以八成确定尸骨案凶手是他。”房遗直说罢,就把瓷罐内的叶子拿给李明达看。
磁罐的盖子一打开,李明达就闻到了血腥味,她看着那片上面有一块黑污的叶子,询问:“血迹?”
房遗直点头,便把落歌获得这片叶子的经过告知李明达。
“这么说这片叶子就是在将军府那片荒凉的密林里找到?可落歌是怎么一眼认出来这东西是血迹?”李明达好奇问,毕竟落歌没有她这样灵敏的鼻子。
“是巧事,许是天意。”房遗直拿起桌上的一张宣纸,用手指蘸了点水按在上面,再去轻擦了一下叶子表面的黑污。
转即晾给李明达看,雪白的宣纸上就沾染了些许殷红。
落歌受命解释他发现血迹的经过,“奴游水过去,穿得是粗白布的袍子,因身上s-hi,身子打过那些沾了血迹树叶Cao叶的时候,身上的布料就有一些微微的变红。奴起初还觉得奇怪,后来反应过来,这些Cao叶树叶上的黑渍很可能就是血迹。”
“你很聪明。”李明达赞叹不已。
“昨天我又让人去悄悄去打听了,将军府里还养了百余条恶犬,据说很能咬人。平时都会拴在将军府库房附近的地方。”
李明达立刻眯起眼睛询问房遗直,“这些狗吃r_ou_么?”
“暂时还没有打听到,这个要问到养狗人才知,今天大概会有消息。”房遗直说道。
李明达点了点头,“你费心了。”
“荣幸之至。”房遗直回道。
李明达抿起嘴角,看房遗直的目光里却是责备,“你得空还是去睡一觉,下眼底都黑了,别为了查案熬坏了身子。”
刚刚病愈的李明达,不希望房遗直像她一样。
房遗直微笑着应承,听闻公主对他关心的话,眼睛里瞬间浸满了温柔。
“定会好生听贵主的吩咐,现在是,将来也是。”
前面那半句话听起来都没什么毛病,但是偏偏加了‘现在’和‘将来’,听着好像忽然味道就有点不对了。
李明达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没有反驳的理由。她是公主,对方将来也会从命,听她的吩咐,实属很正常,并没有什么毛病。
“那你赶紧休息。”李明达又嘱咐一句,就低着头匆匆出门,又听身后的房遗直应承的声音里含笑意,不知觉地她的嘴角向上拉起。
李明达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后,就得到了狄仁杰和魏叔玉昨日的调查结果。在朱雀门以南一带的乌头山附近,是最为可疑的地方。其中有四五名失踪的人员,有家人和一些目击百姓的佐证,可证实就是在此处失踪。而且贴近乌头山的这一条官道,也是百姓之中流传吃人传说的地方。其中具体说法各有不同,但是主要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乌头山那些死去的山匪们鬼魂回来了,还是在屋头山一带干劫钱掳人的勾当,以前活着的时候都是在小路上,而今正是因为成鬼了,什么都不怕,所以敢在官道上抓人。
“当地的很多百姓宁愿绕远,也不肯走这块的官道。”
“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此处失踪的话,那必然需要运人的工具,该是马车牛车之类。按照这些尸骨死亡的时间和人数来看,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就有这么多的数量,应该是经常作案。如果有经常出在那条官道上,牛马车之类可容下活人的,该能引人注意,你们去调查清楚。”
狄仁杰,萧锴和魏叔玉三人连忙应承。
萧锴忍不住感慨:“公主英明,连这都思虑到了,我们三个人三个脑袋竟都没有考虑到这点,果真是愚笨了。”
魏叔玉也叹,万万不及公主。
尉迟宝琪一脸骄傲,“这是自然,公主何等圣明,岂是我等凡俗能比。”
“行了,都别嘴贫了,快去办案。案子能否告破,就指望你们的调查。”
三人应酬,这就告退继续去调查。
尉迟宝琪随后领了有关调查将军府中狗的情况,也离开去办事。
李明达看着还留在此不动的房遗直,“刚刚不是答应好好的,要回去休息么?”
房遗直点头,跟李明达道:“还有一件秘密事要说,说完就立刻谨遵公主之命,回去休息。”
“什么事?”
“有关辩机和尚。”
第138章 大唐晋阳公主
“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关系匪浅。”房遗直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深说,转即告知李明达,“我二弟有意外放为官,年前就上书请求圣人,先后三次了,皆没有被允准。”
李明达动了下眼珠子,她当然知道房遗直所言‘关系匪浅’的意思。她缓了片刻,才猛然对上房遗直的眼睛,“已经是时候处置辩机了?”
“嗯,江林的案子最后也要审辩机。”
“是要审问她和江林的关系,若这其中有跟当年乌头山的神秘人有关,就更要仔细审问清楚。”李明达问房遗直想怎么动辩机,“你若是直接找人去告,阿耶必定抹不开面子,于房家来说这并不是好事。”
“确实如此,所以我安排人委婉些露这件事。常言家丑不可外扬,本来这件事不想闹大,但我二弟的上书一直没有被允准,这件事必要让圣人知晓,这上书估计才会有回复。”房遗直轻声道,“故在这件事安排之前,想告知贵主一声,也想请公主帮一个忙。”
“难得你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说说看。”李明达感兴趣地看他,就在房遗直要开口的时候,李明达突然又说话,“不过我可不能白白帮你,你也要为我做点事。”
“遗直必竭尽所能,人都可以不是自己的。”房遗直坦率道。
“你人不是自己的是谁的,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太为难的事。”李明达不作多想地说完之后,见房遗直凝眸注视自己的样子有点怪,还纳闷了会儿。
估计是他有事求自己,所以态度比平常更好。
李明达小下巴翘起,大方地让房遗直说他需要帮什么忙。
房遗直道:“对贵主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就是在事情发生之后,请贵主帮忙游说,劝慰几句,令圣人不至于太过恼怒,将此丑事公布,以致人尽皆知。”
“这简单,回头我就去说。”李明达应承,想了想,对房遗直道,“不是白帮,你以后又欠我一个要求了。”
“好。”房遗直被提要求后,不仅一点不愁,反而一脸知足地笑了。
李明达愣了一下,想把便宜占回去再高兴高兴的想法无法实现了。她计较,人家却大方。两相一比,她身为公主显然气度不够。李明达目送房遗直离开后,小小感慨了下自己。
“有点饿了。”因早上走的太早,李明达只匆匆的吃了两口东西。
“公主,我瞧正堂那边的桌上有吃食,瞧着挺不错,奴去拿来给贵主尝尝?”田邯缮笑问。
“明镜司哪有什么吃食,不过是几样放干了的点心。”因为明镜司刚刚成立不久,还没有备下厨子做菜,大家的饭食都是从京兆府的饭堂里出,每天到中午的时候从外面送来。
“这次却是不一样,奴刚刚瞧了,样子好看,还香着呢。”田邯缮道。
李明达应承,随田邯缮去。随后不久,就见田邯缮带着三盘东西过来。果然如田邯缮之前所言那般,这三盘吃食看着确实让人觉得有胃口,看起来是r_ou_经过腌制烹炸而成,上面撒了一层厚厚的芝麻。她都没有见过吃过,她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酸咸甜啦,口感丰富,却又不冲突。她本来是不太能吃辣的东西,但这味菜辣得恰到好处,而且直到吃到嘴里咀嚼了半天,才发现其实并不是r_ou_,这种筋道的口感和r_ou_很相似,但却不是r_ou_,所以一点都没有r_ou_的腥膻,而且酸辣的口感刚好开胃。其它的两盘菜也同样很有特色,让人吃了之后欲罢不能。
李明达一样吃了大概半盘子,觉得肚子撑了才停嘴,而后方想起来问这些菜是从哪儿弄的。田邯缮也好奇,打发人来问,才知道这些东西是今晨房世子从府中带来,不光是这里,尉迟宝琪等每个人都送了一份。
李明达用帕子文绉绉地擦了嘴角,闻言挑了下眉,想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好吃。”
田邯缮嘿嘿笑,“房世子用心了,不枉公主刚刚答应帮他。”
李明达似乎没有听到田邯缮的话,自顾自地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若是早上带来,那他昨夜没有留在明镜司?”
田邯缮打听之后,特来回禀:“确实没留,昨天一早就走了。”
这就怪了!早上的时候,李明达明明看得很清楚,房遗直的眼底有乌色,脸有倦怠,明显是熬得一夜未睡导致。若并非是在明净司看案卷熬夜,那是在家睡不着,单纯失眠而已?
李明达糊涂了,房遗直好端端地为何要失眠,她还以为他只有在查案和览阅卷宗的时候才会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