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失手,也没有错杀一个,阎罗婆的手法狠而辣,即使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也会抓住一个最出其不意的时机杀掉他!
他似乎很享受杀人,每带走一条命,只要时间充足,他总会戏弄尸体一番,他扒掉死者的衣物,给其肚皮上划下自己的名字——“婆罗”,若是个貌美的女子,他还会狠狠地□□猥亵,弄得其不堪入目!
倘若时间不够充足,他就会在杀死目标的同时带走他的脑袋,花一个晚上划满“婆罗”二字,再在日出之前悄无声息地挂到城门上,向城里所有的人炫耀!
而于洛的父亲,就是这样被取下首级,挂在扬州城门上,成为天下的笑柄!
阎罗婆变态!凶狠!恶毒!他是罗刹门里真正的,不折不扣的恶魔!
明月却在刚刚,一本正经地告诉于洛,她的师父,名字里有“婆罗”。
难怪她浑身是伤,难怪她潜伏在三生树附近,难怪她一月只在大漠呆两天,原来她在等待她的师父!原来她的师父是阎罗婆!
于洛僵在门前,她听着睡着的明月浅浅的呼吸声,想着她和映月湖一样透澈的蓝眼睛,比常人都要单纯愚笨的头脑,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跟着一个变态当杀手?!
她既然知道我是来找阎罗婆报仇的,怎么不对我动手,还把我带到她的屋里过夜?她好像一点恶意也没有。
于洛开始怀疑明月可能连年在受阎罗婆折磨,如今看到他的仇人,巴不得跟着一起宰了他。
亦或是西域有很多叫婆罗的人,其中一个还偏偏收了明月当徒弟。
于洛摇摇头,及腰的墨发甩出连串的水珠,发着荧光洒向四方,她身着宽大的粗布男上衣,两条均匀纤细的脂玉小腿暴露在外,衣摆随着夜风翩飞,流露出几丝可爱的意味。她抬腿钻进了小屋,轻轻闭上门,艰难地跨过睡得像个醉汉的明月,转身落在了床上。
明月虽然是个非常讨厌的人,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和她当敌人。
于洛正正地躺好,习惯x_ing地将长发拨到两旁,她闭上漆黑的眼,决定好好睡一觉。
反正出谷就报了必死的决心,找阎罗婆报仇也不过是因生无可恋,与其在万花谷度日如年,不如来此试上一试,如若上天定要她死,与其死在阎罗婆手上,倒不如死在她手上,好歹,留个完尸。
我真是一个疯子。
于洛如此想着,进入了梦乡。
听着于洛的呼吸渐渐平缓,一双湛蓝的眼睛睁了开来。
明月盯着漆黑的屋顶,淡蓝的眸里含着痛苦,和难以名状的悲伤。
我可不可以,不和她做敌人?
她千万不要多想,这样......这样......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做朋友。
明月不会说谎,所以她只好跟于洛说实话。
“唉。”明月心中轻叹,“我真是一个疯子。”
清晨,准确地说是太阳初升,月亮未落的时刻。
于洛睁开了眼,虽然顶多只睡了两个时辰,但她觉得比在谷中,比在路上哪一晚都睡得好。
在谷中,她悲痛父亲,愤恨仇人,无法入眠;在路上,她既要克服恐惧,又要谨防唐然吃豆腐,几乎精疲力竭。
而昨晚,她睡得很沉。
于洛转头看向明月,发现矮桌前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灰毯。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是来杀我的。
于洛如此想着,起身下了床,她换好衣服,一边理着未干透的长发,一边走向屋外。
熹微的晨光洒在她身上,有些清爽,也有些温暖,倚在门框上,向映月湖扫视一圈,果不其然看到湖心杨树上挂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于洛抱起臂,清冷却又很大声地喊道:“喂!我要洗漱!还有早茶在何处?!”
“你去湖里洗啊!茶自己泡!”白衣人的声音自湖心传来,声音很低沉,很清晰。
于洛撅起嘴。
“早茶非茶,乃早饭!你怎么如此愚蠢!”
白影动也不动。
“你才蠢!早饭没有!干脆你在湖里洗完脸,再喝两口,就当早饭了!”
于洛跺了跺脚,飞身跳起,她在空中轻轻旋转,花瓣一样不偏不倚落在盛着明月的枝桠末端。
“起来。”于洛不慌不忙地走近明月,压得树枝摇摇晃晃。
明月像是粘到了树上,枕着臂,叠着腿,纹丝不动。她身上换上了一套干净完整的明教破军男装,衣襟拉得很拢,帽子压得极低,全身上下,除了露出一点缠得平平的麦色胸膛,一张淡橘的薄嘴,一只削尖的下巴,其它全部被挡在衣料下。
遮住了一切女x_ing特征,这样看起来,她完全像一个神秘的外域男子。
“穿成这幅模样,还做不做女子了。”于洛踢踢明月修长的腿,“别躺到这,快下去找些吃的来,我好上路,你就可以不用再见到我了。”
沉默良久。
明月突然坐起身,拉了拉帽子,露出大半张消瘦的脸,她软软地靠上树干,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向于洛。
明月眼前一亮,“哎哟,你还找到这套衣服了。”
于洛一身明教启明套,虽然有些偏大,但丝毫不影响展现她舒缓柔美、恰到好处的曲线,极致中原风的妙女子配上一身完全异域情调的服装,实在是新鲜至极。
“这衣服应当一入明教就给你发了吧,怎么还是新的?你身为女子,为何不穿女子的衣服?”于洛嫌恶地转过脸,别开明月一点不讲礼貌的、直勾勾的眼神,“天天女扮男装,你不嫌男人粗野吗。”
明月“哼”了一声,扯下了帽子。
“现在像女人了吧。”
于洛通过余光瞟向那颗长着浅色卷发,高鼻大眼的脑袋,不由得心中一动——哪里像女人,简直是个波斯国的王子。
但是她根本没有表现出惊艳的模样,只冷冷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道:“男不男女不女,我将才隔远了看,还以为是只没骨头的白肥猫死在了树上。”
“可恶的中原女人!!你才是只死猫!!”明月弹了起来,一脚将于洛踹下了树枝。
于洛根本没想到明月过了一晚还是如此德x_ing,她一面失重,一面后悔莫及。
如果摔脏了衣服,那可就没有别的让她换了!!
就在于洛的衣角沾到了映月湖发光的湖面,她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道抓了起来,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强行挟着她飞到半空,直直窜进了西畔的土屋里。
“咚”的一声,于洛被丢到了毯子上,她赶忙捂着腰支起上身,冲着匆匆走出屋外的明月冷声喊道:
“给我带早茶来!”
“知道了!知道了!”
明月一瞬间没了踪影。
于洛再也维持不住高贵的形象,她瘫在毯上,一手捂着后脑一手按着臀部,疼得直吸冷气,整张脸都扭曲了。
半个时辰过后。
一阵疾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闪进屋来,明月提着一只浑身浴血的死狼走近于洛,她扬手一扔,狼便狠狠砸向木桌,撞得整张桌子几乎翻掉。
这狼已被扒干净了皮,血水淌了一地,它浑身的r_ou_纹血管都清晰可见,一双幽绿的眼睛似乎没有跟着身体一起死掉,圆鼓鼓地瞪着于洛。
于洛吓得不清,她向后挪到墙角,清冷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你,你想怎样?”
“笨女人,吃啊!”
于洛张大了嘴,看了看狼,又看了看明月。
“是生的!”
“生的怎么了?我被逼到没办法的时候,生人r_ou_也是吃的。”说着明月还真的蹲下身用弯刀割下一块狼r_ou_,丢到嘴里大嚼特嚼,染得整个下巴都是狼血。
于洛实在是忍到了极点,禁不住干呕起来,待反胃的劲压了下去,她便厉声呵斥道:“野人!!吐了!!”
明月停下了咀嚼,本来想出声反击,但看到于洛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好乖乖地吐出了血r_ou_模糊的狼r_ou_。
“你才是野人。”明月小声道。
于洛站起身,惨白着脸看向死狼,冰冷的声音打起颤。
“调味的有吗。”
明月指了指早晨自己搬回来的木箱。“老头给的。”
“你去生火,切r_ou_,我来弄熟。”
明月与于洛围坐在湖畔的篝火旁。
于洛吃了一点点狼腿r_ou_,因为r_ou_质粗糙,就不再动口了,她从怀中掏出偷偷在明月衣物上裁下的方方正正的手帕,一边轻轻擦拭着清水洗过的脸,一边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大快朵颐的明月。
“好吃吗?”于洛很怀疑。
“好吃,好吃,中原女人,你挺厉害啊。”
“你没下过馆子吗?只怕这东西还不够当里面的泔水。”
明月摇摇头,“人太多了,麻烦太多了。”
于洛的心沉了下来。
“那些逼你到要吃人r_ou_的人,是你的仇家吧?”
明月不说话。
“你杀了他们的亲人好友?还是,你师父杀了他们的亲人好友?”
“我不想告诉你。”明月扔掉了手中的熟r_ou_,别开了脑袋。
“你师父是阎罗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