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鬼【完结】(3)

2019-06-13  作者|标签:


  我本应该将他拒之门外的,我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促使我的父亲同意,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是隔着我堆满东西的书桌再一次进行一场不愉快的交谈,我微眯着眼睛盯着他,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冷静的态度。你是怎么做到的?请讲。
  我有位朋友是你的画迷,这次画展他想要展览两幅你近期所创造的画,这样一来就需要从你这买幅画,你的父亲不会不同意这单生意,他可不会嫌钱太多。
  他又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只打好算盘的老狐狸,准备得到一个让我难堪的机会?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对于我父亲而言我最大的作用是能为他带来可观的财富,和助他走进上流社会的捷径。
  你不怕我叫先生拒绝了你们。我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猜得出他们报价一定不低,能使我父亲同意他的登门拜访讨论,估计事已经谈下,钱多半是可观的,而我是个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的赚钱工具!还不能有个脾气不成?我可是听说你在拍卖会上掏出了口袋里全部的钱,你觉得你还负担得起?
  你知道?他话里我竟听得出了欢喜。
  我知道!我的态度却是相反的,甚至是咬牙切齿,说罢我又软下态度,无力道: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若是不急,半月后我会让先生给你们送去。
  我要一张你画的人像,无论画上的是谁。听此,我忍不住一愣,低头看向桌面,不去看他,他好似看穿了我的想法,自顾自的又继续说下去,这张你可画也可不画,不是展览要的,是我要的。其他就随你意来,半月后你父亲自然会知道要将画送到哪。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执着的叫我画人像,而不是得到我所画的风景画。此刻的我更不会想到以后我竟然会为他专门画一幅肖像,还当宝贝似的挂在寝屋里。眼下我对他的只有逐渐加深的厌恶,总觉得他是在捉弄我,我们见了两次面,可我依旧对他的名字、身份、国籍一无所知,真是狡猾的人!不停的想在我这挖掘出秘密,却又不分享他的事给我,不是狡猾是什么?我暗自决定下回一定叫他吃个闭门羹!
  时间没有如预期所想象的过得那么快,在我埋头苦画好准备在半月后交差的两幅画时,发现自己遇到了作家、画家都必定遭遇过的麻烦事――灵感暂时性的衰竭。笔尖停留在画纸的空白处,久久没有下笔,我突然不知道该在空白处画上些什么,没有要求主题的作画让我烦恼,一切随我意?真是一句很轻松的话啊。
  算起时间我约莫有十几天没有离开过宅院,父亲怎会同意叫我离开书房寻找灵感,他多半会叫我去后花园赏那几株新搬移来的名花、看那几座假山先生是将后花园打理得相当好,没有错。常人照料不来的名花在他手下活得叫一个艳!转念一想,就算父亲同意我出去转悠,我又该去何处?哪处离家近?
  念北。
  书房门外突然响起了两声有序的敲门声后,接着是父亲在试探性唤我的名字声,我懒洋洋的动了动埋在书桌上的脑袋,两只手臂枕得发麻,我不想起身的朝门那,模糊不清的应了声,说:进――
  父亲应声落下后,推开门走到我书桌前,我抬起头和他不苟言笑的脸对视,他微蹙眉扫视了下这张宽大的书桌上,多出的几张涂得乱七八糟的手稿,他可能看出了我遇到了瓶颈期,摇了摇头,平淡道:把自己收拾下,爹带你出去走走。
  诶?闻声,我整个愣住,不禁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惹得父亲又蹙眉瞥了我一眼,我连忙朝父亲重重的点了几下脑袋,起身把桌上那些失败的手稿通通收起来,塞进脚边的竹篓里。如果仔细一瞧,就会发现我偷偷画了张人像,是先生和父亲为画展的事交谈的背影。
  好,先生会同去吗?我盯着父亲即将离开的背影问道。
  父亲迈出门槛的脚步一顿,侧过头往屋里看,但我觉得以他的视角最多只能看到离门最近的椅子脚,沉默了几秒,时间似乎静止,叹气道:会。
  父亲的反应,仿佛我是提了个多么无理的要求,而他是那个委曲求全的可怜人。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宋鬼》作者:南三鬼
文案:
简介:一个并不精彩的故事。

小说片段:【恍然之间一想,其实我父亲没有错,他那顿打没有打醒当时迷昏头的我,017不是个可以安稳过日子的类型,我跟他本就不可能。】

预警提醒:主角色死亡帕拉图式爱盲人

分级:PG-13

更新方式:全文总字数54942字,十五章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俊杰 天之骄子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念北(阿鬼)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初次拜访

  阿鬼是个没人要的瞎子。
  他没有妻儿,没有工作,平日里就爱坐在院子里那棵不知道是由谁种下的树下,他会在石桌上摆上几小碟他爱吃的糕点,喝喝托人送来的好茶,跟那些带着鸟笼去茶馆里一起逗鸟的老大爷没什么区别,为的都是消磨、打发时间。
  阿鬼不是一出生就是个瞎子,他的名字也不叫阿鬼,而是个富有诗意的名字,要是听了那个名字,保证你还没见到他就对他感兴趣极了,并且会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只可惜那名字,怕是已经随着他的那副被人烧毁的画一并烧成灰烬。
  街道邻居也不知道阿鬼是什么时候瞎的,反正他住进胡同巷里的时候,就已经是瞎了。附近百姓都是冲着阿鬼的名气,慕名而来的,想看看文化人是长啥样。他呀,像算命先生一样带着一副滑稽的圆形小墨镜,连在夜里都带着,大概是在掩饰他的眼疾;一身黑色长衫,长衫上刺着不常见的松青,脚上是双老北京布鞋。
  这就是他刚来时的打扮,大伙记得可清楚了,他那会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得不提的是他的画,除了他再没有人能画得那么出色,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是他那会多卖点画,估计几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了。
  但阿鬼当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一年只画五幅画,创造还得随心情而定,完成一幅画的时间不会太快,想要买到画就得耐心等着,催不得、骂不得,还得好生伺候着阿鬼,不能怠慢。规矩是他定的,也就是铁打的,给他再多的钱他都不会破例,特别是书房里那幅玄衣男子的画像,宝贝得很!那是他认识的一个外国友人。因为没人问,所以也没人知道画像里的男子是谁,他们通常会先惊讶阿鬼不仅仅擅长山水画,连人像也画得相当不错。
  没人见过那男的来找过阿鬼,洋人的五官通常比中国人较为深邃,光是一双百姓们不常见的蓝眼睛就足够惊奇了,更别说那头金灿灿的、像金丝一样的头发,不管放在中国哪,铁定能吸引一堆人来围观。洋人身上穿着一件玄衣,和阿鬼身上那件完全不像,就是件普通的、黑色的长衫,没什么特别之处。洋人穿长衫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却又不知道是哪奇怪,一不小心我就在画像前面站了很久,直到阿鬼在院子里喊我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到阿鬼的住处,一开始我也是仰慕他的画而来,跟着几位学识渊博的前辈一同来拜访,想见识下听说是他唯一画过的一张人像。我一般尊称他为老师或是前辈,因为我觉得若是叫他鬼老师或是鬼先生、鬼前辈,未免不太好听,很不吉利。
  我抬腿刚跨出门槛,就看见阿鬼照旧坐在那棵树下,桌上已经倒好了两碗茶,还是那几碟小玩意儿,我第一次见到茶碗就觉得还挺新鲜的,青花带着小盖,碗底下还有个垫杯子的,阿鬼和我一样不喜欢整洋人那套水晶杯,说来说去还是中国人自己的东西比较实在。
  老师,上回后辈带来的茶您可还满意?
  每次我抽空转来胡同巷里,都会给阿鬼捎上两块砖茶或是几盒福建名产的茶,这次之所以比平常多送一盒是我需要坐飞机跨省去出差,没有几个月是来不了北京的。不在北京自然就没办法和老师坐在院里喝茶消磨时间,而且我还真不知道该托谁替我送过来,就算有人替代,我也不放心。再加上老师脾气古怪,换个人,怕是会不高兴。
  阿鬼点了点头,不说话,我知道老师的意思是表示中肯,他悠闲的用两指准确的从小碟里捏起一块凤梨酥,那是我去台湾出差时顺手买回来的台湾特产,我自我感觉是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老师觉得怎么样。
  老师咬了三分之一入口,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绪着该给我这个后辈什么评价,他手往下一放,我立即明了的递过一个空的小碟让他放置剩下的半块,他食指推了下小墨镜,懒洋洋道:还是上月你带来的云南玫瑰酥较合我意。这次到哪出差?
  不远,用不着三月就能回来。我觉得老师的姿态仿佛随时可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纸扇,接着手里的纸扇一开,浑然就像位在茶馆里说书的老先生,饱读四书五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后者自然是我夸大实情,但我小时候确实是从他们口里听到了不少的新鲜事,禁不住觉得那些老先生真是博学多才。
  我的走神没有像往常那样引起老师蹙眉,阿鬼对我的走神习以为常,自然的拍了拍长衫上不存在的灰,重重叹了口气,说:我不是不明白你总来这的心思,你好奇我可以理解,这次就说给你听罢。
  如果我能看见此时自己的模样,肯定是两眼发光的盯着阿鬼,生怕错过些什么,我最喜欢听人讲旧事了,也不打算推迟,端着茶碗喝了口,安静的等着阿鬼说下文。
  阿鬼沉默了好一会,才带着思念的情绪缓缓说:无论过多长时间我都不会忘记画像里的人,他的一点一滴我都清楚记着,就算失去了眼睛我也能再画一张,可我不愿意,因为我又矛盾的恨他。
  那些事仿佛只要阿鬼愿意,一张口就能仔细道来,我大胆的猜测那个白种男人和老师关系肯定不一般,他们或许就是一对在年轻人眼中新潮的伙伴,这毕竟是个自由的年代。交识一位外国友人对学会一门外语是相当不错的办法。不过,我还不曾听老师说过英语。
  那时我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在绘画上面的造诣却是没人能超过我的,听了父亲和先生的话,让他们把我的画通过画展拍卖,卖给那些上流社会,卖画我得到的钱多到若是全部给一户普通人家,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你应该在国家博物馆里见过我的画,他们那时希望能收藏我的画,那是我唯一用赠送名义,未要半分钱的。
  我终日都执笔坐在书房里,外人眼里我是孤僻、不好相处的画家,父亲和先生替我打理好了一切,我什么都不需要做,画展也不需要露面。或许我的性情真的是古怪吧?有人来拜访我,我都叫他们吃了闭门羹,通通不接待。这对我倒没什么影响,只不过是让人们更加确信我是个怪人。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8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