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茬的来了,还故伎重施。
他能怎么办?
最起码,他不能自乱阵脚。
“对。”方旭接着解释,“我本来是把你的那一份给加尔看的,不过他不是很满意,不得已我就把任雨翻的那部分给他看了,那边一下就敲板了。”
“好,我知道了。”张平暗地里握紧了拳头,指甲恰好碰到早上任雨整出来的伤口上,刺痛得很。
“哎,其实我私心还是觉得你的更好些,渲染力更强,不过毕竟关乎公司利益,只得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是公司的一员,自然是以公司为主,你没必要为难。”
方旭不由一愣,虽然话说得都在情在理,但却暗地里指出一个事实——
如果今天唤作旁人,和阿辕没有任何关系,他一个老板,不至于为个广告翻译书的优劣纠结成这样,哪个有利生意就用哪个,天经地义,也自然不会跟员工解释得这么详尽。
张平以员工的身份,说了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可听着难免产生疏离感,毕竟他们也是一起看过球的人,哪怕支持的球队不同。
方旭琢磨着,心想回头得跟戴辕通通气,让他给安慰安慰。毕竟作为员工,张平是员大将,作为朋友,他挑不出毛病,更何况他还是阿辕的对象,自己和阿辕几十年交情,总不能和他对象关系搞僵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手里还有几个挺急的文件。”
“行,那你出去吧。”
张平就出去了。
经过任雨办公桌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状似不经意地抬头,朝他扬起了笑。
妹的,斯文败类。
张平脑子里闪过戴辕的形容,越想越觉得自家男人说得太贴切。
哎,半天都没见到他了,好想他,早知道早上就给他多亲一会了。
☆、赌气
下班。
张平要走,任雨不失时机地拦在他前头,“文件里有些不清楚的地方还得请教你,赏光吃顿饭?”
“不好意思,约了人。”
“可以一起来呢。”
“不用了,改天吧,我对象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
“那明天?”
“明天也有事。”
“哦,还真是不凑巧呢。”任雨仿佛很无奈地摇头,又热情地问,“那要不你说个时间?”
“他什么时候都没有空。”戴辕的声音c-h-a进来。
“哎,你怎么上来了?”
“因为你一直没有下去。”戴辕不满道,旋即看向任雨,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位是?”
“想必您是戴总吧?”任雨伸出手。
“他谁?”戴辕不通人情世故是出了名的,半点没有张平感受到的压力,直接无视,问自家男人。
“任雨,我们部门新来的一员。”
“哦?”戴辕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他一眼,“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任雨倒是没跟对着张平一样坚持,收回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戴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戴辕懒得和他多说话,搭上张平后背,轻推着,“走吧。”
“嗯。”
留下任雨站在原地,受众人瞩目。
“任雨你别在意,戴总脾气就是这样。”有人看不过去,安慰道,“而且他和张平是一对,可能就是吃醋了吧。”
“他们是一对啊?”
“是啊,感情很好呢。”
“哦,这样。”任雨盯着他们两的背影,面上仍是和善的模样,眼里却有冷光,喃喃:“没事,我不介意。”
另一边,戴辕和张平上了车。
“手里拿着什么?”
“你看不出?哦,你看不出。是吃的。”中午太挫败,张平瞧着饭盒烦,就给套了个黑塑料袋,要不是戴辕问,他都忘了袋子不透明了。
“吃的?你中午没吃饭?”
“不是跟你说吃了嘛。”
“那你买吃的干什么?”戴辕不满,这是嫌弃他厨艺的节奏?
“……忽然想吃,就买了呗。”
“你上班时间,哪有空出去买东西?”
“中午买的。”
“中午买晚饭?”戴辕更不悦了,“你就不怕冷了?馊了?”
“又冷又馊的,你当天气和你一样,一言不合就变脸啊。都已经入秋了。”张平开玩笑道,“回去热一下不就好了嘛。”
还一言不合就变脸,他哪有那么容易发脾气。
戴辕想着,沉下脸来,默默地拐了个弯,猛踩刹车。
张平吓了一跳。
车窗摇下来,一旁是个垃圾桶。
“丢了。”戴辕不耐烦地说。
“丢什么?”
“隔顿饭。”
“好好的为什么要丢?”
“谁知道会不会馊掉。”
张平敞开塑料袋,打开饭盒,伸到戴辕鼻子底下,“你闻闻,馊不馊。”
戴辕打开他的手,想都没想,“馊。”
“你都没闻!”张平抗议,自己闻了闻,陶醉道,“好香,一点都不馊。”
“我说馊就是馊了,丢掉。”
“不丢,好好的钱买的好好的菜,丢什么丢!”张平本来憋了一天的火呢,一直想说别乱发脾气别乱发脾气,结果还是爆发了,狠狠地把饭盒盖上去,结果该死的塑料饭盒没对上,错开了,他气急败坏地死命压紧,“你要是嫌馊,我就自己吃!吃坏算我的!不干你的事!”
戴辕没说话,抿着嘴,把车窗摇上去,接着开车。
一路无话。
回到家,张平气劲还没过,一脚踩一下后跟,手都不动一下,就把鞋甩出来了,怒冲冲地往里走,忽然意识到旁边的人没跟上来,一回头,正弯腰给他捡鞋放鞋呢,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在看他,也侧过头朝这边看过来。
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张平就觉得他眼神里有谴责的意味,纵然心虚,可嘴更硬了,“我等下自己就会去摆好,你干嘛帮我放鞋?搞得我多邋遢似的。”
“我什么都没说。”戴辕一句堵住他全部的话,进了厨房。
张平有点内伤。
别看戴辕三不五时拉下脸,但也就是这样了,脸色臭,脾气还是那样,不咸不淡,要不就是说话言简意赅却入木三分,要不就是一二三四摆出道理以理服人,不论是哪一种,都会显得别人更加无理取闹。
虽然自知是有点无理取闹,但戴辕这么表现,就成了他张平百分百无理取闹了。
他不服!
哼!
张平愤愤地摔进沙发里,盘腿,捧着饭盒,才要吃,厨房里冷不丁传来一句,“要吃去餐厅。”
“我就要在这里吃!”
“沙发弄脏了你洗?”
“……谁说我就一定弄脏了?”张平死鸭子嘴硬,蹲起来把饭盒往前挪,远离沙发范围。
然而没了沙发还有地毯。
……
“喂,冰箱里是不是有可乐?”
“嗯。”
张平捧着饭盒起身,故意大阵仗地开冰箱拿可乐,然后仿佛是懒癌发作一样,也不会客厅了,“就近”地坐到餐厅里。
“菜好香啊。”张平故意朝厨房喊。
戴辕懒得理他,接着煮自己的。
张平又嚷嚷了几句,塞得嘴里满是菜,才掀开第二个饭盒。
呕——
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缝。
真被戴辕那个乌鸦嘴说中了,j-i腿馊了。
张平摒着气把盖子盖回去,把饭推得远远的。算了,就吃菜吧,晚上也不用吃太饱。
香味开始从厨房里冒出来。
r_ou_食动物张平先生一闻,顿时觉得嘴里的素材索然无味。
今天做梅子鲫鱼啊。
想想那鲜甜肥美的鱼r_ou_,再配上微酸的鱼汤,多爽,多解渴,多下饭,多幸福。
T T。
张平越吃,越觉得已经冷掉的菜味如嚼蜡。
嚼了半天“蜡”,最后连“蜡”,最后连“蜡”都没得叫了,饭盒吃得那叫一个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的呢。
张平舔了舔唇。
吃不饱。
不满足。
挠心挠肺。
恰在这时,戴辕端着他煮好的菜进来,一道两道三道,再加一个鲫鱼汤,满室浓香,不饿的人都能闻出饿意来,别提张平这个吃半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