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子他空虚了很久,几次拿起手机还想和那个账号说说话,但是每次都来不及点开就放弃了。
他分不清真相揭露之前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是窦玏扮出来的这个人,还是那种有人依靠的结实感。
但是这些东西在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
到家里他又接到了井宴的电话。“准备睡了吗廖爷?”
“没呢……”廖文瑞身心俱疲,“您倒是挺有精神的啊。”
“想睡,孩子闹又爬起来了。”井宴这会儿应该是躲在阳台上打的电话,声音压得比较低,“你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
“剧本啊。”井宴说,“你还没考虑?”
“啊。”廖文瑞提起这个就头疼,他总不能告诉井宴窦玏是他前男友所以最好别合作,但是就算告诉了井宴她也只会戳着他的脑袋说他是猪脑壳。
井宴的语气很认真。“廖爷,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的事。以前那些先不管,我们只看未来。你不可能一直接这个综艺那个综艺客串两个好片拍几个烂片,这样是能混日子,但不是你该混的日子,你才三十岁,你的事业没有到底。”
她的话让廖文瑞陷入了沉默。
他很敬重井宴。井宴是他的第二个经纪人,也带他最久。
说是经纪人,他和井宴更像是知己朋友。当年他和庚娱的合同到期,自己有了经验名气和资本,想自己开一个工作室,井宴二话没说就离了职,继续当他的经纪人。
那时候他是有些迷茫的,是井宴一直在他身边:“你挺直腰板走你的,后面有我呢。”
井宴当然真心希望他重新站起来,是他一直逃避,固执地当一条咸鱼。
“本子我接了。”
井宴反而有些惊讶了:“你想好了?”
“想好了。”窦玏再怎么厉害,也是个毛头小子,还能拿他怎么样啊。
井宴很欣慰,但还是让他明天看了剧本之后再做最终决定,又跟他杂七杂八地扯了一些,互相道了晚安。
这晚廖文瑞却睡不着,他干脆爬起来,一封封地看邮箱里的信件,井宴已经把剧本的梗概发给了他。下载好文件,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想倒杯茶,又怕真的睡不着,抿了口白开。
电影名拟定叫《名剑》。
这种古装片廖文瑞几乎不去碰,他演的最多的也就是现代电视剧,偶尔在电影里亮亮相。这个本子很好,不光导演是名家,制片和编剧也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再往后一看,光是简介就已经扑了他满面的厚重感。
故事的主角是一代铸剑祖师欧冶子,这个人廖文瑞很熟悉,从前他老爹爱收藏剑,他也打小耳濡目染。
欧冶子铸龙泉剑的故事家喻户晓,但鲜少有真正以他为主角的影视剧。根据这个梗概看来,剧情并不完全符合史实,最终的目的是讲人x_ing与家国伦理。这样的电影注定小众,拍了多半是奔着拿奖去。
窦玏虽然纵横了娱乐圈也快二十年了,但成年后还是刚和观众打照面,第二部电影接的居然就是这样的小众题材,果然算是很有野心:挣的是实力小生的名声,圈的全是演技粉,加上星二代头衔,星光璀璨,前途无量。
他再仔细一看故事,发现这里面欧冶子身边总有个智者。
这位智者不是凡人,是集天地灵气而形成的灵体,他点通了欧冶子,让他精炼于冶铁术。而井宴要为他争取的角色,就是这位智者。
这个挑战实在是有点大,窦玏不由得早早地担心起了试镜问题。
梗概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好剧情其实是会影响人的,他甚至开始期盼起了正式的剧本,希望明天早点到来,好早点去工作室。
窦玏呢?
想到这个名字,他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早知道后来会有并肩作战的这一天,他当初怎么会把话说得那么绝。不过管他呢……这么多年过去,小孩子忘x_ing又大,肯定早移情别恋了。
道理他都懂,实话实说,在真正见到窦玏之前,廖文瑞真的一点都不怂。
但是在两天后、在廖文瑞进电视台之前,他眼睁睁看见戴墨镜的窦玏从保姆车里钻出来,忽然就重新缩进了车里。
正准备下车的塔塔:“瑞哥?”
廖文瑞做了个深呼吸,他问塔塔:“妹子,你如果再见到从前伤了你自尊心还骂你是小屁孩还威胁你的人,会怎么办?”
塔塔一脸轻松:“不会再见到的啦,我对讨厌的人有自动屏蔽机制。”
“但是那个人非凑过来跟你面对面了呢?”
“哦,这样吗。”塔塔思考了一下,“嗯,我恐怕会在他喝水的杯子里下药吧。”
廖文瑞:“……”
“或者想尽办法让他难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出来混嘛,总是要还的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主持人:请问窦先生最新的恋爱情况是?
窦玏:把某个甩了我还骂我小屁孩的魂淡重新弄到手了。
廖文瑞:……
第4章 好男人绝不记仇
廖文瑞默念八字真经,心想其实真的应该去买个符驱邪的。
他不想被塔塔看出来自己其实很慌,硬着头皮走进台里。塔塔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瑞哥,你包里怎么还藏着火腿三明治?我听宴姐说让你减肥……”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廖文瑞马上把塔塔身上背的小包抢了过来。
塔塔幽幽道:“我已经是目击证人了好吗,除非你杀我灭口……”
“或者贿赂你。”廖文瑞深谙套路,“你购物车我帮你清了。”
塔塔:“!”
这诱惑太大,塔塔和理智大战三百回合,成功战胜理智:“哇真的吗!”
“瑞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塔塔的理智在阵亡前做了最后一丝挣扎:“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哇。”
廖文瑞长叹一口气:“节食也是需要过渡期的,一下把我的吃的都撤了,我怎么活啊,不得循序渐进么。”
“你那不叫节食好吗。”塔塔很希望他清醒一点,“只是禁止了零食而已!”
他们说说闹闹进了休息室,这儿是专门给主持人配的房间,不用担心碰上窦玏。廖文瑞如释重负,在沙发上来了个京城瘫。塔塔整理了一下东西,坐在他边上刷微博,廖文瑞看她时不时笑一下的,凑过去问:“看什么呢乐成这样。”
“看你微博底下的评论呀。”塔塔还在傻笑,“你粉丝里好多段子手啊。”
“我看看。”
塔塔就把手机给他,他接过来,发现这是他前天发的那条微博:楼对面窗台上的文竹好像死了一株,怎么这么不会照顾呢。
微博底下一片笑他瞎cao心的。廖文瑞忍着笑往下翻,一路用塔塔的号给他们点了赞。刷着刷着,他在里头发现了一个分外眼熟的ID。
@廖文黑:没有通告的人真好,闲得都去管别人家的事儿了。
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廖文瑞对他的好奇心腾地升了起来,点进他的主页打算看个究竟。
“你居然关注了他?”
塔塔一脸懵:“谁啊?”
她凑过去瞧了一眼,恍然大悟:“哦!”
“哦什么哦。”廖文瑞用看叛徒的眼神看她。
“这个人很有意思的啦。”塔塔脸上的贼笑都快要藏不住了,还一本正经解释:“他是你黑粉来着。”
“黑就黑,粉就粉。”廖文瑞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还黑粉。”
塔塔极力帮他科普新事物。“就是那种平时黑你黑的可起劲了,但是一旦别人黑你,他就会特别偏袒你,帮你骂回去的。”
廖文瑞把手机还给她,一边走一边说:“那我真是谢谢他哦。”
“粉到深处自然黑。”塔塔深情地感叹道,“这才是爱啊,瑞哥。”
廖文瑞懒得搭理她了,他打开窗户,外边掠过了一只灰扑扑的小鸟,呼啦啦飞到了远处小广场上的树枝上,清脆地啾了两声。
尽管廖文瑞百般不愿意,但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声,一步一步走到嘉宾室的门口时,听见了窦玏的声音。
“我已经仰慕廖老师很久了。”窦玏毕恭毕敬的声音透出来,“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拜访。”
廖文瑞闻言更不想进去了,他无法用语言去描述这一刻的感受,就像房间里有千千万万只马蜂在嗡嗡乱转等他去自投罗网,而身后又抵着一把枪逼他去开门。
给他纠结的时间不长,站在他旁边的塔塔热心地替他拧开了门把手。
廖文瑞伸手:“等……”
晚了,门已经开了,那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廖文瑞觉得自己出现了短暂x_ing的失明,不……他明明看到了窦玏,可又像没有看到,属于“窦玏”的那个身形变成了一片虚影,又慢慢地重新聚焦。
真的是变了,廖文瑞看着这个站起身的男人,不得不让自己承认,窦玏这混小子,确实是出落得人模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