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鬼灯给了几颗玉珠在一位牧民家里借宿,那牧民名唤阿古朗,收到钱之后倒也是丝毫没有亏待他们。
晚上的气温比白天更低,三个人坐在帐篷里的火盆前取暖。
阿古朗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两人,欲言又止,这两个外地来的年轻男子皮嫩肤白,特别是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脸色白的过分,毫无血气,俊秀的脸上总是不苟言笑。
反倒是那个白衣男子,总是一脸笑眯眯,逢人就乐呵呵的,这样极端的两个人,也不知怎样凑在一起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古朗喉咙上下滑动多次之后,终是呼出一口大气,神色严肃道:“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这那棱格勒峡谷深处的死亡谷实在去不得啊!”
白泽依旧笑眯眯的,说:“怎么去不得?我们有重要的东西落在那儿了”
阿古朗神色紧张,喝了一碗羊汤,说:“那儿死过不少人,但凡进去了就有来无回,不管是人还是动物!”
“听我爷爷说,有一次那棱格勒河附近的阿拉尔牧场的马从牧场里溜出来,马群在寻找Cao料的途中不知不觉进入了绿Cao如茵的那棱格勒峡谷。牧主跟着马群的足迹追寻,好不容易在第7天发现了马群,但是察觉自己已来到那棱格勒河的谷地时,不由得一阵战栗。这时,他见到马群向峡谷深处逃去。为了找回马群,他已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正当他要追赶马群的时候,恰巧遇上了我们这儿的牧羊人。牧羊人警告他说,夏天进入这个峡谷实在太危险,劝他尽快离开这里。”
“那个找马的牧民告诉我们这儿的牧羊人,说自己正追赶着马群,出于无奈不得不往里闯。说完后,牧主又匆匆向峡谷深处追去,牧羊人继续在不远处放牧,几天后,他们注意到那个牧主的马再次在附近出现,只是没见到理应在一起的牧主。我们这儿的牧羊人为了看个究竟,循着马的足迹前行,结果在不远处发现牧主仰面朝天的尸体,脸已经完全发黑了。”
“牧羊人们决定弄清楚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几天后,牧羊人除了在他的尸体附近发现架着的帐篷,说明他曾在此逗留外,一无所获。”
“从此以后,在昆仑山生活的牧羊人宁愿让牛羊因为没有肥Cao吃而饿死在戈壁滩上,也不敢让其进入昆仑山那个牧Cao繁茂、古老而沉寂的深谷进食。”
阿古朗说着一阵叹息,随即看了鬼灯一眼,继续道:“传说那峡谷深处布满了狼的皮毛,熊的骨骸,还有荒丘孤坟,种种迹象都向世人传递着一种y-in森慑人的死亡气息。”
白泽听后有些咂舌,朝鬼灯小声嘀咕:“我在这儿少说也住了几百年,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个邪乎的地方?”
鬼灯轻轻瞥了他一眼,又看了阿古朗一眼,说:“传说只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你如何能判定?”
阿古朗闻言一阵讪笑,表情高深莫测,似乎还带了些玄乎的意味。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有一年一批商人路过此地,他们的头头不信邪,非要进谷一探究竟,结果十几个人进去不到一刻钟便听见山谷内电闪雷鸣,伴随着的还有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叫声,我在谷外听着都毛骨悚然,起来一身j-i皮疙瘩。”
白泽笑眯眯的,说:“然后呢?”
阿古朗看白泽的眼神有些怪异,这明明是一件悲伤诡异的故事,为何此人还一脸笑呵呵?
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他接着道:“半个时辰后,突然从谷内爬出一个黑乎乎的怪物,那怪物浑身皮肤焦黑,泛着一股焦炭味儿,面部烧焦得惨不忍睹,根本分不清是谁,直到后来Cao原上的人把他从谷口拖出来,那人已经断气了。”
“后来我们发现那人身上有一块烧黑的玉,赫然就是商队的头头身上戴的那块儿,那人浑身的衣服破烂不堪,光着双脚,怒目圆睁,嘴巴大张,一看就是死不瞑目。”
说到这阿古朗有些感叹,满脸悲伤惊恐,白泽看了他一眼,说:“是不是被什么怪兽袭击了?”
阿古朗摇摇头,一脸怅然,“事情奇怪的是,那商队头头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和被攻击的痕迹,因此我们也更加确信这地方去不得,那人现在还被埋在离死亡谷不远的地方呢,算是给世人的警醒。”
阿古朗说完,又盯着眼前两人一阵猛瞧,说:“两位小哥,听我一句劝,那地方去不得!无论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那儿也不及命重要啊!”
白泽此刻倒真是一脸坦诚,笑呵呵的说:“是啊,什么东西也不及命重要啊!”
何况还是一只已经死了一次的鬼!
当然最后一句纯属腹诽……
鬼灯见状也没多说什么,白泽以为他是默认了,三人互道了晚安,便是早早的睡了。
半夜时分,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拨/弄/,白泽厌厌的扇了扇,转身卷过被子接着睡,突然一阵凉气袭来,背后y-in测测的,直让人起了一身j-i皮疙瘩。
“死鬼!唔……”
嘴唇上冰凉柔软的触感传来,白泽大睁着一双眼,满脸嗔怨的看着黑夜中那一抹闪瞎眼的白。
帐篷外雷声轰隆,寒风呼啸,活像一群妖魔鬼怪在屋外乱吼,漆黑的屋内一只鬼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论怎么想这特么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鬼灯松开手,淡淡道:“穿衣服,我们去谷内探探。”
今夜的月色迷蒙,天上的月亮像长了一层白毛一样,y-in乎y-in乎的,冷风直刮得他脸颊生疼,揉了揉鼻子,白泽道:“大晚上的,你这鬼真是不安好心!”
“阿嚏!”
“干,干什么_”
看着突然压/近的人,白泽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紧张。
鬼灯默默的伸手来到白泽的领子前,拢了拢他身上的披风,将白泽裹得更紧些。
“呃……”好像是他多虑了。
两人快步朝那片雷声轰隆处走去,离得越近,雷声便越清晰,声音之大就像有人拿着铁盆在你耳膜处使劲敲打,闪电连成一片,几欲/覆盖整个死亡谷的天空。
“哎呀!”
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白泽一把扑在地上,胳膊咯得生疼,随手一摸,这地方竟都是些碎石。
“没事吧?”
白泽打了个喷嚏,正想说没事,爬起身来,脚下一踢,突然碰到一根东西。
“咦,怎么有根棍子?”
灯蹲下来正欲/看个究竟,“轰隆!”一个炸雷突然闪现在谷内,炫白色的闪电扯下一道白光,几乎照亮整个死亡谷。
“啊!死鬼!”
白泽脸色苍白,一把扔掉手上的那根“棍子”,抱着鬼灯就是不肯松手,嘴里哆哆嗦嗦道:“骨头!是骨头!”
死亡谷内的闪电还在继续轰炸着那片古老而沉寂的深谷,一道道闪电像炸弹般轰隆作响,扯出一阵阵的白光,电光之大足以颠倒白昼。
“全是骨头!”
借着电光,鬼灯可以清晰的看清周围的事物,白泽脚下全是森森白骨,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形状各异,不过可以看出这些东西已经死亡很长时间了。
“死鬼,我们回去吧?这什么鬼地方?”
白泽紧紧抓住鬼灯的衣袍,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郁闷。
鬼灯神色晦暗,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说:“这片区域本是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你有责任,也有义务弄清事实,何况,有我在。”
鬼灯这话说得很轻,轻得有些连哄带骗的意味。
闷在鬼灯宽大的羊皮披风下,白泽有些委屈的点点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谷外就已是白骨森森,谷内情况如何可想而知更加恶劣,雷鸣闪电还在继续,寒风呼啸,两人继续踏着白骨和碎石向前走去。
“轰隆!”
“轰隆!轰隆!”
白泽紧紧抓住鬼灯的披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每一道闪电就如同打鼓般重重敲在他心里,令人颤抖而紧张。
此时此刻眼前的那道黑影就像神邸般可以依靠,白泽从没觉得那道清瘦的身影是如此的坚强可靠。
“这就是死亡谷了。”
看着眼前一片明显从Cao原海拔高处凹陷下去的Cao地,鬼灯黑亮的双眸里印着谷内手指粗的闪电,轰隆声震耳欲聋,亮白的闪电几欲/闪瞎人的双眼。
“是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想告诉我,你来这儿的目的吗?”
白泽幽幽的看着鬼灯,尽管声音瞬间就被雷声掩去了,可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鬼灯淡淡看了他一眼,喉咙上下滑动,此时天空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一道闪电从两人头顶处劈下。
“啊!!”
“死鬼!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白泽吼叫的声音瞬间被轰隆的雷声掩盖,鬼灯旁边的那块石头赫然被劈成了两半,碎石上还冒着缕缕青烟,然而刚刚还站着这块石头上严声质问的人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鬼灯看着旁边还冒着烟的地方,眼眸深沉,抿着唇一言不发,幽深的瞳孔中看不清表情,雨水将他的头发全部打s-hi,s-hi哒哒的搭在头顶,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流下。
一路滚到坡底,头上不时有碎石和骨头滑落,白泽摔得两眼犯晕,胳膊处一阵生疼,隐约有股烧焦的味道。
心里早就把那死鬼骂了千百遍,白泽爬起来,跌跌撞撞毫无方向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