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也是巧,本来没到学生可以出校的日子,迪斯他们等不到女学生也就回去了。可阿布受了指导老师的委托,要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些雪糕犒劳这些勤奋练功的弟子们。他心想换衣服怪麻烦的,索x_ing就穿着练功服出去了校门。
这边迪斯等的百无聊赖,刚想挥手说咱撤吧,校门里就出来个姑娘,身材高挑,顾盼生辉。就像电视剧里的慢镜头似的,迪斯盯着姑娘扬起的秀发,觉得时间都静止了。一干小弟也只知直勾勾的看着,全然没法动弹。
阿布一出校门就看见这阵势,心说这是来讨债的吧?也没搭理,想从迪斯旁边走过去,却被抓住了手腕。
他只是愣了一下,迪斯却像被烫了一样立刻松了手。本来心里回忆着电影里老大们泡马子的情景,自我演练了无数遍的流氓话,现在却一句都说不出来,连再看阿布一眼都没勇气。
“有事么?”阿布罗狄问。
那时阿布的声音还没变得太低沉,依旧是清清爽爽的少年音,迪斯也没听出异样。
他没说话,后面的小弟却忍不住了,捣捣迪斯小声说:“老大,让兄弟们见识一下你的风采!”
风采个屁。迪斯在心里暗骂一声,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阿布急着去买雪糕,又想向前走,这帮小弟呼啦啦冲过去,把阿布和迪斯围在了中间。
这是怎么着?想抢钱啊?阿布活动了一下关节,扫了一眼人数,心里有点没底。
“我们老大找你有事。”一个小弟猥琐地笑着,用拇指指了指迪斯马斯克。
阿布抱着手臂看垂着头的迪斯,其他小弟只道是老大在酝酿震撼出场,赶忙制造声势:“跟了我们老大亏不了你!”“老大可是地方一霸,威风着呢!”“当了我们的大嫂,我们也供你差遣!”
起先阿布以为是招小弟,听见这最后一句,立刻挑起了眉毛。从小到大被当女孩的事发生了无数次,导致现在阿布只要一被别人当姑娘,就像被点了导/火/索一样,非得炸不可。小的时候也就算了,大家都没长开,眼瓢(看错)一两次还是可以原谅的。现在我个子也高了胳膊也粗了,怎么还他妈的当我是娘们儿呢?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小爷我有多大能耐啊?
想到这里,阿布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于是强压了火气,笑着去搭迪斯的肩膀,“老大是吗?很可靠嘛。”又矮下身子,直直看进低头的迪斯眼睛里去,“不如今天晚上八点,在戏校后面小巷,咱俩单独聊聊?”
还没待迪斯反应,身后听见阿布说话的小弟们有志一同地发出了各种下流的嘘声和欢呼,立刻撤了包围圈,冲上去对自己老大又拍肩膀又拽胳膊,“老大厉害啊,一句话都不用说,光用气势就搞定了大嫂!”
“晚上见啊~”阿布罗狄抛了个媚眼转身往超市走,身后又是一片起哄声。
哼,逼样儿吧。他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刚七点,迪斯就等在小巷里了。夏天天黑晚,八点的时候天还透着微微的亮,大约八点过十分的时候,阿布罗狄出现在迪斯面前。
“久等了吧?”阿布甜蜜的笑着,“做好心理准备了?”
迪斯脑子里钟鼓齐鸣,隔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不用这么急吧,我们应该先了解了解对方……”
阿布扑哧一声笑了,“先从交换日记开始是不?”
“我没记日记……”迪斯没听出阿布的调侃,老老实实地说。
“谁管你记没记,咱们速战速决。”阿布边说,边走近迪斯。
“不不不,不用急!今天下午他们都在我没好意思说……”迪斯往后退了一步,耳朵根都红透了,“我只是做做样子让他们服气,你这样的女孩,值得更好的人……”
“哟,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呗?绅士啊。”阿布笑着说,手放在了T恤衫的领口,“只是……”他拉长了语调,迪斯抬起了头。
“谁他妈的是女孩啊?”阿布冷笑着说,一下撕开了自己的T恤,露出洁白平坦的胸板。被他的动作和惊爆现实震慑住,迪斯立刻张大了嘴呆若木j-i。阿布罗狄可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提了拳头就招呼上去,几下就把迪斯打得嘴角流血。迪斯那毫无章法的抵抗,哪里比得过阿布训练多年的功夫,最后是被打得头晕目眩,眼睛都肿了起来,堪堪瘫在小巷的墙边。
“妈了个巴子的。”阿布不屑地啐了一口,“你这老大当的可真够怂啊,连个‘女孩’都打不过。”他往巷口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居高临下地说:“找我报复没问题,敢动我们学校的女生一根汗毛,看我不打折你的腿。”再走,又退回来,“要让我在附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接着走,又退回来,“以后泡马子,认清楚男女啊,不然难保不挨揍。”这回却没再折腾,干脆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吾王比利撕T恤的伟岸身影在眼前挥之不去……
第19章 第十八章
回了宿舍,阿布自己也有点后怕。迪斯要是爱面子,回去跟小弟胡扯一番搪塞过去也就算了;要是不服气,叫嚣群殴可怎么办。阿布厉害归厉害,那么些人一起上可不太好办,加上也不想连累同学,更不想让双亲担忧,打人后的几天过的是忐忑不安,周末出校门的时候都显得有点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可能迪斯真是被阿布打傻了,从那次之后再没出现过。不仅迪斯,连其他小混混都也销声匿迹。阿布虽然觉得奇怪,同时也感到了放松。这时他并不知道,迪斯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道,几年后他会和迪斯有更深入的发展;甚至连迪斯的名字,也尚未知晓。
转眼间五年过去,十八岁的阿布迎来了在戏校的最后一学期。发展经济当前的时代里,虽然文艺界人士不断地呼吁要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弘扬民族文化,可在实际利益面前,政府选择了缄默和暗中施加压力。本来戏曲这一艺术形式已经无可奈何地凋敝着,在国家降低扶植力度的当下,这门只有少数人能欣赏的艺术越发的无人问津。地方剧团多数解散,戏校毕业就业的困难让许多毕业生走向了成人自考,在校生们也不得不担忧起自己的未来。
在这样让人焦虑的时候,阿布能选择的也只是苦练唱功和表现力,揣着学生期间获得的比赛证书,到仅存的几家戏院推销自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阿布在外面奔波的时候,他的父母也没闲着,夫妇俩一同南下打听就业,结果这一出门,就出事了:大巴翻车,一车人包括夫妻俩,一个都没救回来。
再惨的事故,旁人看了报纸报道,最多唏嘘几句,基本转头就忘。可作为遇难者家属,阿布罗狄遭遇的这些事儿可就真叫一个让人心寒了:推诿责任,压缩赔偿金暂且不提,阿布父母的单位也要来掺一脚,说既然人死了,职工住房得退给单位。
其间种种,按下不表。事后阿布罗狄再回忆这一段,只能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全在一个月内体会遍了。
阿布的父母在本地没亲戚,远亲又没了联系方式。后事什么的,都是学校同学老师帮着办的。那段日子里阿布感觉自己像活在了真空环境里,浑浑噩噩地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每天就是机械地处理着乱七八糟的杂事。等到尘埃落定,自己也毕业了。没工作,没住处,老师好心让他还住在宿舍,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阿布合计了一下,拿着赔偿金和父母单位发的微薄的抚恤金,决定先出去租个房子打打零工。
看了几家中介,阿布觉得自己一个人租个单间实在是不划算,就上网看有没有招分组的。看房子也是个累人的事,天天折腾来折腾去,不是对方不满意就是自己不满意。奔波了能有半个月,一个同学给他来了信儿:八中商店街附近有间一室一厅的房子,主人正找人分租客厅呢,价格可低了,不妨看看。
要搁在以往,住客厅这种公共空间肯定不在阿布的考虑范围内,奈何现在资金紧张,便宜就是最大的前提,于是这边说了行,那边同学就联系好了看房时间。
等房主一开门,阿布就愣了。
这、这不是当年的“老大”么!
对方倒没认出来阿布罗狄,也是,这么多年下来,阿布个儿窜到了一米八几,虽然脸蛋还是一样漂亮,错认x_ing别的看着那结实的身材也不会瞎判断了。加上家庭变故的打击和剪了短发,现在的阿布一点没有当年的样子,搁那一站,迪斯就当是个普通的憔悴艺术青年,一点都没嫌弃记忆的波澜。
阿布观察了一会,发现迪斯确实对自己没印象,也有点怀疑起自己认错了人,索x_ing就不去想,当刚认识对方似的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俩人当年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现在知道了叫什么,却都不认得彼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更新周期是五个月……一晃都快三年啦,才三万多字……
我真废……………………
第20章 第十九章
迪斯家的客厅阿布觉得满意,讲好了规矩交了押金和租金就算确定下来。安顿好后,首要问题就是找工作。阿布形象好,好好拾掇一番抛开颓废后,很快就在住处公交范围内的商业区找到一份电器销售员的活。爱好没能成为职业固然让人有心理落差,但怨天尤人更不是阿布罗狄的作风。简单重复的工作让人没空悲痛,也让人变得麻木起来,阿布每天机械地上下班,吃饭就在路边摊解决,回家倒头就睡。明明是一个屋檐下住的两个人,愣是过出了时差:住进来一个月,除了见面交房租和钥匙,阿布的作息竟跟迪斯完全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