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乔治会派人救我们。。。”
“那就好了。”他放松了下来。
“不过别高兴得太早。”
“什么意思?”
“意思是,沃里亚已经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他会充分利用我们。。。”
“利用我们?交易吗?”
“是。利用我们。。。杀教父!”
麦克瞬间苍白的脸孔在我的眼中无限放大,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x_ing,我们彼此不语,都默默地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你死我亡的一刻,还是来了。
吸血鬼
第二天傍晚,我和佩洛都被带回了帮里关在一个小房间内,沃里亚还算善待我们,给我们准备了虽不丰富却还算可口的晚餐。晚饭过后,我们被带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大而奢华,意大利古典式家具,大红色的镶金雕花皮沙发,沙发一侧不远处黑青色花岗岩垒砌而成的壁炉在温暖的季节里看不到燃烧的火焰,壁炉右侧是一座红木橱柜,柜子由许多方格组成,每个方格里都摆放着或是长方,或是椭圆的精美像框,像框中镶嵌着多人或单人的合照,由于距离太远,辨认不出有照片上的人物。沙发的另一侧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八人餐桌,餐桌正中是一座精致雕琢的青铜天使烛台架,天使合着双眼,表情悲伤,张满羽翅,双臂伸向前方,似乎要拥抱什么,又似乎与什么在告别。
月光如银纱般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的窗棱缝隙间撒落在黑玛瑙般璀璨的钢琴上,同样被银辉宠爱着的,是如黑夜般深沉,又如玫瑰般华丽的男人——
沃里亚。
他穿着深红色的长款金丝绒睡袍,金褐色头发斜分梳成波浪,在月光的反s_h_è 下本就白皙的皮肤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浓眉下深陷的双目一如鹰眼般锐利,鼻梁挺而直,鼻梁下的两片薄唇从唇沿延伸至唇心鲜红渐深
“请坐。。。”他轻动嘴唇,我和佩洛被授意坐在靠近钢琴附近的沙发上后,对这样温和礼貌的“待客方式”有些不知所措,被迫安静地欣赏他意兴正浓的钢琴演奏。
他低垂着双睫,双臂在琴键上行云流水般挥洒着,优美而哀伤的旋律从指尖一泻而出,仿佛被附魔力一样,能够完全吸引聆听者深切注视的目光,他的身体忽而前倾,忽而后仰,不经意间扫视的一个眼神,也好像附着魔力般,直达被视者的灵魂深处。
似乎是肖伯纳的某个乐章,清远不失华丽,激越不失悠扬,弹奏到□处,他紧闭双眸,脖子高高扬起,好像全身血脉也随乐曲的灵魂一起脉动。
乐曲结束后,他仍沉浸其中,静坐良久。
“我喜欢一切美的东西。。。”
他微笑着从仆人奉上的酒盘中托着一只水晶高脚杯,杯里盛满半杯红葡萄酒。
“美丽的月色,美味的葡萄酒。。。”
他高傲地端坐在沙发上,作了一个举杯姿势,优雅从□的小手臂处向上缭绕,一直延展到他端着酒杯的修长指尖。
“喝吧,你们该享受这样的礼遇。”
他一饮而尽,然后期待地望着我们,等着我们的回敬。
我望着手中的酒杯,踌躇着该不该饮下这芳香,它醇美的香味刺激着我的味蕾,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用魔音诱惑过往船只的美丽水怪,让许久未碰佳酿的我几乎抵抗不住诱惑。
旁边的佩洛却毫不犹豫地一口而尽,擦擦唇边残迹大笑着说:
“哈哈,果然美酒!皮耶罗,你不该浪费这么好的品酒机会。”
他的粗心大意让我不免惊心,万一沃里亚在酒里混合了什么东西的话。。。
“啧啧啧,皮耶罗,比起我的小狮子,你可逊色多了。”沃里亚摇着头,对我的不豪爽表示失望,“下毒这么y-in险的伎俩,我沃里亚还不屑去用。”
再怀疑倒显得我婆婆妈妈,我干脆地把那酒喝光,还怕是混合了海洛因?就算混合了毒药又有何谓?
“呵呵,这才像有胆量谋逆的人的气度。。。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他坐直了身体,仆人走上来把酒杯端了下去。
“理查德给你什么好处?”他问道。
我迟疑着,佩洛抢着说:“权力,财富。。。你有的,他都打算给。”
“哼哼。。。”他目光凛冽地望着佩洛,轻轻抬起手指指向我,“我问的是他。。。”
“回答我!”与先前不同,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与佩洛保持一致的思路:
“正如佩洛所说,权力、财富,理查德一点也不吝啬。”
“呃,”他点点头,好像小孩子学会一种知识那样虔诚地点着头,“只有这些?”
“这些足已。”
“你在撒谎。。。”
他身体微微向后倾,一条腿压到另一条腿上,双手交叉,轻轻仰起下巴:
“权力、财富,在你心中一如尘土,你想要的,不是这些。”
我坚持道:“不,这些就是我要的,财富,权力,天下,理查德向我允诺,只要他取代了你,我就能和他分享天下。”
“哈哈,可笑。。。”他笑起来,“你相信他会和你分享天下吗?他对被他收买的人都说过相似的话吧,佩洛,还有畏罪跳海的菲力,你相信分享天下这么可笑的言论么?没有哪个统治者会慷慨到与别人分享!”
我沉默着任凭他笑。
他说得对,统治是自私的,专制的,自古皇帝只有一人,而大臣无数,大臣只可谋事,而成事的却只能是皇帝本人。
“我说对了么?皮耶罗,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你的藐视。你藐视权力,甚至是厌恶,或者说仇恨更恰当,你非常想摆脱它,因为它控制着你的行动,这些行动却根本不出自你本心,你被权力支配着,身不由己,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于是在这样的逼迫下你痛苦着,最后因为痛苦太深而变得无所谓,对做与不做的无所谓,对生或死的无所谓。”他顿了顿,看了看佩洛接着说:
“你最想要的不是权力,也不是财富,而是。。。自由。可惜你在一个又一个承诺里深陷,最终离自由越来越远,直到来到我这里。”
我默默地听着他分析着我的动机,剖析着我的内心,可笑着我最想击溃的人反而最了解我本x_ing。我感到浑身无力,被这样一个人理解,仿佛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我不幸的童年,我黑暗的职业,我犯下的那些不可宽恕的罪恶,我曾崇敬的教父,我苍白空虚的黑帮生涯,我那颗软弱的爱人之心,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我的罪恶,我的魂魄,都在他轻易便透穿的黑暗光芒下,散乱地浮游着,仿佛鳄鱼潭里漂流的尸骸,毫无生机。
“不,我渴望权力,没有权力,什么都别提。”我用坚实的声音撑起虚弱的意志,
“理查德,他觊觎你的位置很久了,暗中密谋了很久,这次南美的交易,他就准备搞砸,然后趁机把你拉下马。”
“你也似乎急于把他拉下马呢。”他若有若无地戏谑地笑着,就像一个洞察先机的猎豹,在捕杀猎物之前享受追逐和逗弄的乐趣,并不着急结束一切。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吗?”
他突然从沙发里站起来,快速走到我面前,捏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说:
“还不够聪明啊。。。黑鹰?”
虽然猜到身份被识破,但是代号被从他口中呼出,仍让我感到震惊。
我仰望着他,他的周身肆意弥漫着没落贵族才拥有的高贵与颓靡,仿佛享有以光明换得永恒生命的嗜血一族,那无与伦比的美貌与唇边的鲜血由于形成鲜明对照而触目惊心——黑暗天使,永远只能在暗夜里与魔鬼交换契约的美丽生物,此刻正用他只有在黑夜中才能发光的双目和唇边上扬的嘲弄向我们显示他无上的权威。
“你。。。。。。”他上身微微前倾,以绝对的压迫感紧紧盯着我,“到底是谁?”
我死志已萌,只等他最后通牒。
“k帮黑鹰。”
他的语气冰冷:
“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削弱您的势力,制造混乱,能一举歼灭则更好。”
“你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么?”
“总要试试,不试如何能知?”
“你就不怕死么?”
“方才您不也说了,对生对死,我无所谓?”
“就这么想死么?不如我偿你所愿?”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的额头正中,“咔哒”一声,保险被拉开,几乎同时佩洛叫道:
“你不能杀他!”
黑暗天使玩味似的看着他,问道:
“呃?为何不能,我的小狮子?”
“说不能就不能!”佩洛目露凶光,仿佛要吃人般瞪大。
枪口慢慢被移动到另一颗头颅:
“那么。。。代替他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