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岛幽拽下那个小小的纸签看了一眼攥在手里,一边将帽子扣在头上,一边紧赶几步跟了上去。
这里距离池袋车站很近,道路两边霓虹闪烁的娱乐会所让人应接不暇,街上到处都是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这些都是鼬司空见惯了的,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平和岛幽也一样。
他走在鼬的右侧,鸭舌帽的帽檐堪堪遮住他的鼻骨。他想了想后又从背包里摸索几下,拿出自己的墨镜戴上。
鼬微微侧过身来,透过墨镜和他对视而上后,又瞄了一眼他的帽子,沉默不语。
平和岛幽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即使那表情用他的表现演绎也不过是稍微睁大了眼睛,扯住鼬衣袖的一角说:“帮上大忙了,前辈的帽子,谢谢。”
鼬再也没忍住,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一边的平和岛幽仍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却收敛了放肆地表达愉悦的眉眼与嘴角,手揣进外套的兜里,闲散地走在彩灯煌煌的街上,说话的时候还着重打量着街角那个新开业没多久的甜点店:“除了这个之外,你应该还有别的东西需要在意的吧?”
平和岛幽低头不语,然后迟疑地问:“帽子的钱?”
鼬站定,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用顾忌太多。”鼬轻笑一下说,睨了一眼被帽檐和墨镜遮掩了所有情绪的平和岛幽,“我决定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完全让你知道的打算了。”
平和岛幽先是不作声,后来下车站楼梯的时候才漫不经心地说:“并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前辈就是前辈。”
他的语气实在坦诚,甚至到了理所应当的程度。鼬往前走了几步,又笑了起来。
鼬送他上了地铁,平和岛幽趴在车窗和他招手告别,直引得一旁的小女生侧目;他自己浑然不在意,固执地看着鼬,直到对方坳不过他,也抬起手回应,然后才被车笛长鸣的地铁载着离开了。
对面就是鼬回家的路线,他却没有和旁人一起到站台上等着,而是逆着人流顺着刚刚下来的楼梯走回了地面上。
距离家的位置不是很近,他就这样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闲步,打算慢慢走回去。这样轻松肆意的姿态在日常的池袋地区并不罕见,但是夜晚却不同——夜晚的池袋是年轻人狂欢的舞台。鼬一点一点汇入到街上散落的各种各样的色彩中,偶尔会因为经常光顾的摊贩停下脚步,也不会因此完全融入他们,反而是极为鲜艳而特立独行的一抹红。
丸子摊的大叔眨了眨眼睛,只将他乍一看时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瞟见的红色当做是自己眼花了,憨厚地笑眯眯着递过一盒淋着甜酱的热丸子给鼬:“多谢光顾!”
鼬没有忽略他一瞬间的惊疑,但也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下四溢的查克拉,从容地付钱走人。
因为没有必要,太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好好消耗这些充盈的能量,以至于今天稍微一动用就有些压抑不住。
大概这一路走回去就可以散掉不少吧。鼬一边计算着,一边用竹签c-h-a起甜腻腻的红豆丸子送入口中。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家人在客厅给他留了一盏朦胧昏黄的落地灯。鼬的卧室在二楼,他熄了灯,凭着良好的视力回了房间。换衣服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荧幕被一时触及亮起,页面上是二十分钟之前平和岛幽关于已经回到家的报道。
第二天一早开始,无论是报刊杂志,还是新闻报导,都是关于某电视台大楼遭遇的暴力袭击事件。一之濑夫妇只是在早餐的时候感叹了几句,叮嘱鼬注意安全,便不再说什么。但是这件事闹得极大,学校里也都是热烈的讨论,就连鼬所在的升学班都浮躁起来。
鼬微笑着听旁边的人念着媒体根据现场和被采访人员口述所拼凑的猜测,暗暗思索:“果然,避开那些记者最为恰当不过。”
平和岛幽却没有来学校。
鼬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四天后的中午。他吃过午餐,在学校后面人迹罕至的树林区找了松软的Cao地准备睡午觉,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匆匆跑着,然后一脚跨过他身后的花坛,和他对视而上。
平和岛幽顿了一下,然后快速跨过整个身体,矮下/身来,抱膝靠着花坛坐下。鼬听到有女生们疑惑的声音,不久就随着匆匆的脚步声远去。
他想了想,仍旧躺下。
倒是平和岛幽先开了口,语气中有着浓浓的谴责味道:“前辈的生活很清闲呢。”
“哦?”鼬睁开眼睛看向他,“这么说,你很忙?”
平和岛幽伸展着手臂,闻言抬眼:“事务所安排我转型做演员,最近接触了不少工作。”他揉了揉眉心,不掩疲惫:“比以前复杂很多。”
鼬想了想,含笑问他:“已经累到想要放弃了吗?”
平和岛幽没有回答,只是凑过来,半俯着看他暗沉沉的眼睛:“你说,我以后拍摄一个扮演忍者的电影,怎么样?”
“大概就是‘我会去观看’的回答吧。”他不等鼬说话,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坐直身体,突然悄悄笑了,“嗯,就这么决定了。”
平和岛幽站了起来,拍着自己裤子上沾着的落叶,准备离开。
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闭着眼睛,直到他迈开腿走了几步后才开口说话:“池袋是有着各种颜色纷呈杂乱,并且将旁人的非日常视作日常的地方。”平和岛幽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等着鼬继续说道:“幽能够绽放什么样的颜色,能够介入到什么样的程度,我会好好看着的。”
“你说的话,‘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参与进来’,我是真的很期待。”
平和岛幽踏着无辜的Cao地离开,走在快要听不见的地方才远远回了一句话:“我会做给前辈你看的。”
鼬没有回答,在阳光强烈的光线下抬手盖住眼睛,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意犹未尽,再写点什么好了
☆、吸血鬼骑士1
天空黑沉沉的,像是被谁用浓墨狠狠地涂抹了好几遍一样。
或是若隐若现或是布满夜空的星辰们都消失不见,就连向来最为闪耀永恒的北极星都藏匿起来,似乎在帮忙遮掩着黑暗中不为人知的罪恶。
一群衣袍修饰繁复的人物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奔到了乌压压的森林边界,停住了脚步。
帽兜遮住了脸的某个人低嗅着空气中散落的铁锈一样的味道,压抑着声音说:“他们逃进这里面了。”
“这是元老院严令禁止入内的禁林,我们不能进去。”像是带头的人说着,拉了拉自己的帽兜,“回去禀报吧。”
一阵风吹过,吹淡了他们留下来的气味,也吹远了森林里面传出来的低咳。
发色柔和的男人半坐在地上,手握成拳掩住嘴,想要阻止自己发出的咳嗽声,可惜无济于事;一旁的银发女子担心地扶着他,声音清冷但焦急:“还是很难受吗?快吸一点我的血吧!”
男子却只是摇头,强忍着身体难以忍受的燥意安慰她:“我没有关系,还是快点离开,被他们追上来……”他身体一震,半伏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后勉强笑着说:“如果被他们追上的话,闲会被重新关起来的……”他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垂垂老矣的样子。
被称为闲的女子半揽着他,沾染着泪水的绯红眼睛格外剔透,她拼命地摇头:“没关系,没关系的,他们不敢随便进到这里。”
“是……吗……”男子刚想说些什么,身体却难耐越来越强烈的痛意,闷声昏了过去,头一点一点地靠在了女子的肩上。
银发女子呜咽了一声,而后闭着眼睛贴着他的脸小声地呢喃:“不会让你死的,光,不会让你死的。”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双红宝石一样的水目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慌乱痛苦。
光的身体很虚弱,她不能随便对他使用能力。
她将男子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搀扶着没有意识的他站起来,半背着他朝着辨认好的方向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很难想象一个身体看起来格外柔弱的女子能有这样的力量。
崎岖不平的林间小道有时候会完全失去道路的痕迹,尤其是这样的地方,不知多少年都没有人由此经过了,早就没有了约定俗成的道路。
闲是用自己的双脚踩出一条通道的。
半夜凌晨的时候植被开始形成潮s-hi的露水,毫无人迹的深林有被她惊扰到的鸟乍得掠起。冷冽的风在山间树林里盘旋了一夜,将地上坡底堆积的枯叶杂Cao肆意飞卷。天将将露出一些光线的时候,她肩上趴着的男人闷哼了一声。闲惊喜地唤他却没有得到回应,方知那不过是他无意识的呻/吟。
闲顿了片刻,将男人往上托了托,又重新迈开了脚步。
隐藏在禁林深处的某个地方,需要她走很远的路才能到达的,是一幢毫不起眼的居室。
到处都能见到的那种——石料和木质为主的建筑,素净的装潢,甚至没有更多的华丽修饰,是她能够cao纵的植物带来的信息;但是在这种深山老林里矗立着,显得神秘又诡异。
那是闲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希望。
男人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他仰躺着看着屋顶上方的吊灯,许久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刚准备动身起来,就感觉自己的左手握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