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姊她……”彥馨講著,眼眶里充盈了淚水,神色哀傷而又無助。
“彥馨你,”茶茶最見不得別人那麼可憐兮兮地在自己面前哭了,特別彥馨還是因為自己姊姊重病而……簡直戳淚點到害得茶茶都想陪她一起哭了。
“彥馨,只有姊姊了。彥馨,嗚嗚……不能,呃,放棄的。彥馨很喜歡姊姊。姊姊是彥馨喜歡的人,嗚、嗚,最喜歡的人……現在季哥哥也死了,姊姊只剩下彥馨,彥馨也,只剩下姊姊了。姊姊說好要更彥馨相依為命的……嗚嗚嗚……”
彥馨果然還是小孩子,一哭起來就沒玩沒了。茶茶沒轍了,只能在一旁聽著她哭。不過,彥馨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在那裡嘟噥的內容,茶茶怎麼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呢?這小蘿莉對她姊姊的感情——是不是怪了點呀?怎麼茶茶看著這麼個場景,覺得那麼地似曾相識呢!奇怪了去了,這怎麼看怎麼像曾經發生過在自己身上的情節啊!茶茶自己就是個戀姐癖——怪不得越聽越覺得感同身受,越聽越覺得好難受鼻子好酸好想哭了。
誰沒有年輕過啊,想茶茶像在彥馨這樣般年紀的時候,不也一天到晚因為自己偷偷喜歡著自己的姊姊,卻又不能告訴她,根本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所以只能自己偷偷躲起來哭?她們原來,同病相憐。茶茶想著,覺得自己跟小蘿莉挺有緣分的,怪不得她總對彥馨有莫名的好感,說到底,原來她們是同一種人。
若換一種身份,或者茶茶也會覺得月夜下,皮膚泛著月牙色白光的少女,將一具尸體剖膛開腹挖其心飲其血的畫面,殘忍嗜血但足夠華麗到絕美罷。我們對於美的定義,可以如此多元化,沒有犯罪概念的時空里,任何事情都可以不被限制了。一如她,不顧倫理道德地單純地喜歡一個人,那麼執著,那麼長久,都未曾想過要放手。根本就一點錯誤都沒有。無需顧忌旁人指點,不必忍受世人責難。一切不圓滿,只因為對方不能全心全意回應她的愛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鬼面
茶茶雖然是夜貓子,但是也夜得有個限度。所以做了兩三盞橘燈,她便開始犯困了,告別了彥馨,回到自己房裡。開了房門,見了都很人齊在等自己開座談會。突然倍感頭大,這會兒她是真的想休息了,還真不想陪這幫子人瘋。
“要不要這樣給臉色我們看?我們都等你大半晚上了。”
“茶茶去哪裡了?”
恆大都開口問道,茶茶就不能不答了:“洗了澡就出去溜達了一圈,恰好逛到彥馨的房間,所以陪她做橘燈做到了現在。”
“彥馨?”
“嗯。”茶茶見齊思聽到彥馨的名字之後眉頭緊鎖,覺得其中一定又內有隱情了:“對了,齊思你今天跟那位姑娘談成什麼樣了?”
“她什麼都不肯說,就是一直在問我閆禪到底怎麼了,怎麼沒有跟我一起回來。我說前線的戰事還未結束,閆禪他……我只是與他失了聯絡,已經有段時間沒收到他的消息了。”
“然後她不是被刺激得暈過去了吧?”鄭君書一臉的不屑:“以為自己演戲演得很出色,哼!”
“或者她真的不知道呢?”茶茶疑惑。
“那她為何不肯講她家到底發生了什麼?”鄭君書咄咄逼人地反問。
“或者還是不能講啊,雖然彥馨好像是離開了,但是她或者有其他方式可以監視她姊姊呢?”茶茶覺得自己瞬間就新一了。
“什麼意思?你剛剛跟那個小蘿莉一起玩,都捕捉到什麼蛛絲馬跡了?總覺得你是發現什麼了,又在這裡故弄玄虛不願告訴我們。”鄭君書一臉聽八卦的表情。
“沒有,”茶茶的神色有些黯然,她其實既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為情節發展可能嚴重關係到劇情走向,她才不會將彥馨少女的心事說給這些大男人們聽,他們肯定就了解不到一個小姑娘內心的那些初戀萌動的情愫啦,哀,不過還是要說的:“彥馨對她姐姐的感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齊思聽了茶茶這話,眉間更是深鎖,恆大若有所思地看著齊思那個反應,唯有鄭君書笑了:“余小墨,你以為全天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都像你年輕那會兒那樣,有嚴重的戀姐癖啦?”
“我不是十三四歲的時候有好不好!我對余暮是認真的,我到現在還是那樣的喜歡她。我就是堅持我的感覺又有什麼不對了,我就是對她一個人有感覺不可以啊?你敢承認你就一點戀姐癖都沒有?或者戀弟癖之類的,其實你也很弟控的啦,就你自己沒察覺而已!”
“喂,我有沒有戀弟癖啦我問你?”
突然中招被君書扯住問這個問題的恆大表示他也很無辜,而且他跟鄭君畫也沒多熟,他怎麼知道嗟?
“好吧,算了,你也不知道。”君書悻悻地鬆手,不糾纏恆大了。
“據裴子顏的說法是沒有的。”怎麼知道這時恆大很不怕死地補了句。
“為什麼你會認識裴子顏?還是裴子顏會認識你?你跟裴子顏又什麼關係?”
“你很丟人鄭君書!”茶茶抓住他——‘都說了他是我們熟人,你老是想不起來他是誰我有什麼辦法嗟!
‘怎麼沒辦法了?你直接告訴我他是誰不就得了。
‘我認為這件事情……你自己認出來,沒有我告訴你那麼令你尷尬。
“茶茶,”這時齊思突然開始問話了:“彥馨她,現在,”齊思似乎也找不到很好的措辭:“還是那般糾纏于薜衣嗎?”
“……也不是糾纏吧。”茶茶有些愕然,顯然她沒有料到齊思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彥馨從小都很黏薜衣,因為嚴夫人早逝,長姐如母,也是可以理解的。”恆大解釋道。
齊思搖頭,明顯恨不認可他的說法,恆大於是也想不懂了,茶茶覺得齊思可能知道什麼事情,卻又不方便在他們面前講,君書還在很糾結地想頤蕪鈺到底是他認識的哪位故人,於是現場莫名就冷場了。
“這樣,或者明日再說吧。”過了好一會兒,茶茶實在覺得困得不行了,提議道。
“我留下。”鄭君書一聽散場也莫名就緊張起來。
“留下幹嘛?因為太害怕要我陪睡?我才不要跟你擠一張床!”茶茶馬上戳穿他。
“怎麼可以這麼絕情!”鄭君書控訴道。
“咿唔吁你把他帶回去嘛,反正是你的人。”茶茶才不跟那兩隻客氣。
於是齊思看向君書的眼神馬上就不友善了,充滿了探究。恆大轉身走得很瀟灑,茶茶一點點把賴在自己房間不肯走的君書推出去,然後眼疾手快地關了門,君書在門外糾結了一兩下,然後茶茶聽到他一路小跑喊著等等我呀的聲音跟上了恆大。然後才突然發覺自己忘了還有齊思遙的存在。
齊思還老神在在地在桌上坐著,手裡玩著他們方才品茗的杯子,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姑娘,你覺得我哪裡不如他(指鄭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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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詩是我說的,不是我哥下的手。”
“?”齊思聞言一臉的迷惑:“詩詩是,蕪鈺亡妻?”
“兄長從未喜歡過詩詩,喜歡詩詩的人,是我。”好吧,更準確的說法,是莫梓悠。茶茶內心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咿唔吁不是屬於這裡的人?”茶茶又問道。齊思點頭。茶茶便說:“我就猜到。這個才是他拒絕你的理由吧?”
“姑娘如何會知道?”
“如果頤蕪鈺跟你講,你們都是男子在一起不合適的話,你又怎麼會跟我講,你覺得頤蕪鈺不反感男子在一起之事。既然他不反感,你又喜歡他,他卻還是不願意與你在一起,那除了這個理由,他還有什麼理由拒絕你,可以拒絕到讓你死心,甚至拿季將軍當他的代替品都——”
齊思連話都沒讓茶茶說完,就很在意地追問:“蕪鈺他告訴你了?他是不是特別看不起我,因為,”齊思垂下了眼,說的後半句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因為閆禪的事。”
“沒有。他的事情我一般不會打聽那麼清楚的,免得尷尬。就像他也不過問我為何會殺彥詩詩。你一定不會相信,我的魂魄曾經活在我兄長的身體里,很長一段時間。兄長不喜歡詩詩,但是我卻很喜歡……說得好像有點遠,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你我跟我哥味差得很遠的。所以你問我為什麼我哥喜歡君書都不喜歡你咧,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你。雖然我是你好朋友,但是也只能幫你幫到這裡吧。而且,告訴你吧,我哥跟鄭君書,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是生存在同一時間、空間的人,他們之間,跟你和鄭君書之間其實也沒有多大差別。但是有時候,就是解釋不清楚這種事情,到底是為什麼的。”
“……這樣。”齊思歎了一口氣,一臉的惆悵。
“我覺得你對我言語的理解有些可怕,為什麼我一講‘反正是你的人’,你就知道我是指我哥跟君書之間是存在那種關係?”
“大概是因為,你說的事,與蕪鈺有關罷。”
“你也不要太……總之,君書那個笨蛋不是現在都沒有認出我哥是誰乜,他們將來也可能不在一起的,這種男子之間的關係那麼脆弱,根本就沒有多少東西可以維繫牢固的,說不定你還有機會啊。”
“你說男子之間的這種關係太過脆弱,無可維繫,那麼女子之間的呢?”
“……”茶茶被反問的啞口無言。
齊思見自己把她問呆了,反而笑了:“時候不早,姑娘還是早點休息。在下便不打擾了。”
“……女子之間的這種關係,一樣很脆弱,只不過……齊思遙!我跟你講你下次再姑娘姑娘地叫我我就再也不要跟你說話了!真是的,說好了叫茶茶就可以的嘛!聽得我一身的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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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間的曖昧關係,一樣脆弱,一樣沒有多少可以維繫的東西,但是,不同于男子之間,女子對情愛之事、對自己鐘情之人,總是更為執著,所以她們往往會不擇手段,讓她們之間,又可以維繫的、她們自以為是可以用於使一段感情牢固的東西,以彌補她們極度缺乏的安全感。
對於女子,感情中的安全感,更多是自己給自己的東西,所以唯有拼盡一切將對方“牢牢掌控”在自己手心裡,才覺得是萬全之策。
所以,彥馨就是山鬼么?
齊思說過,季將軍是死於去往西征戰場的路上。
出征之前,季閆禪曾回橘鎮,為了與嚴大小姐道別。當時是齊思與閆禪一同回的橘鎮。
季家五代忠良,季老將軍英年早逝戰死沙場,季母死於難產,季家只剩下閆禪一個獨子,故從小閆禪被淮王(齊思遙之父)收為義子,帶在身邊教養。齊思是淮王世子,所以與閆禪是貨真價實的青梅竹馬。兩個小娃一起長大,感情從小就好得不得了,閆禪從小就很喜歡自己的義兄,隨著年齡增長,那種喜歡慢慢質變為愛慕之情;而齊思對閆禪呢,也是喜歡的,只是他對閆禪的感情沒有質變得那麼快。這其中的確是存在過頤蕪鈺這麼一段小插曲,但齊思到底還是被咿唔吁很“無情”地拒絕了。齊思被拒絕之後,其實覺得還是很傷的,但是閆禪一直都沒有放棄過陪在齊思身邊嘛,所以齊思也不是石頭做的,到底還是被閆禪的堅持打動了。兩個人就這麼好上了。還好得十分的高調,好到整個淮京的人,無人不知世子和少將軍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