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撞南墙 作者:世间怀花客【完结】(6)

2019-06-14  作者|标签:世间怀花客

“他喝了多少?”

声音冷得叫人害怕,调酒师隔了好几秒才有反应,拿过裴迟宴的酒单,声音有些颤抖:“一杯爱尔兰之雾……他喝了,半杯多一点……”

抱着裴迟宴腰的手猛地收紧了,力道极大,像要把他压进体内一样。

裴迟宴疼得轻叫了一声,忽觉得委屈至极,鼻子一酸,眼泪如倾闸的洪水往外流,他哭得没声音,泪滴到裴敬堂的手上时才被发现。

“叔叔……”裴迟宴唤道。

裴敬堂单手将他抱起,面无表情地付掉他的酒单,临走之前又看了调酒师一眼。

若眼神能杀人,这一眼足够算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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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敬堂把裴迟宴抱上车,短短几十步距离裴迟宴把他的肩膀都哭s-hi了,被扔进后座的时候哭得更凶,没一会儿就打起嗝。

等后面坐稳了,司机才开车回去。裴敬堂没理裴迟宴,一个人坐在旁边,面色冷得吓人。

裴迟宴打嗝还呛到了自己,弯下腰咳得惊天动地,等气顺了,头一歪,干脆靠在裴敬堂的大腿上。

裴敬堂皱紧眉。

“叔叔……”裴迟宴的声音很轻,虚弱无力,接下来说的话又带上了哭腔,所有委屈不甘都混在一起倒出来:“我哪里惹你不喜欢?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他背对着裴敬堂,肩膀轻微抖动,流泪也无声。小兽亮尽了爪牙,还是被剥去伪装,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裴敬堂的手伸到半空中,离他的头发只有一掌远,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呜……”裴迟宴终于抽泣出声,又赶紧压回胸膛里,“我错了,我听话,我不烦你了,之前的话就当我都没说,行吗?”

身后的人久无言语,就在裴迟宴几近绝望的时候,裴敬堂终于开了口:“没有不理你。”

“所以你的话,也不会当作没说过。”

裴迟宴愣在那,酒精上头运转缓慢的大脑一下子没有分析出来这两句话的意思。他翻过身,睁大了s-hi漉漉的眼睛盯着裴敬堂,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问:“真的吗?”

“真的。”

说完,裴敬堂抱起他,放在自己腿上,叹了口气,认命地替他擦掉糊在脸上的泪。

裴迟宴痴痴地望着眼前人,裴敬堂也垂眼望他,两道视线一经接触便难舍难分。漫长的对视后,裴迟宴借着酒疯壮了胆子,忽地亲上那张他想了三年的嘴唇。

裴敬堂没有拒绝,也没有动。四片唇瓣紧紧相贴,呼吸扑在彼此脸颊,羽毛扫过一般挠人。裴迟宴不会吻,仅仅是碰个嘴唇就让他浑身发抖激动不已,脑子像被停了电,什么都无法思考。

前座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表情,就被裴敬堂的一记眼刀吓到不敢再看。

而坐在大腿上的裴迟宴见对方没有拎走自己,大着胆子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结果被老狐狸一口叼住,按住后脑往里入侵,他条件反s_h_è 地唔了一声,裴敬堂的动作闻声一顿,紧接着便更凶狠,缠着舌头舔舐上颚和牙床,把他口腔里的每寸领地都侵占好几遍。裴迟宴被亲懵了亲软了亲迷糊了,敞开来向裴敬堂奉上自己,舌尖勾着笨拙地回应,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任他开疆拓土攻城略地。

s-hi吻的水声黏腻不断,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下巴滴到裴敬堂身前的衬衫上,晕开一片水渍。

裴迟宴不敢闭眼,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裴敬堂也看着他,平时深海一般平静的眼里此时却能见风浪不断席卷,黑沉沉的,像有什么要来临,又被生生压住。

裴敬堂捏着他腰上的软r_ou_,越亲越温柔,唇齿缠绵之间,裴迟宴似乎品尝到了一股甜津津的味道,直从喉咙下去,化作一团火暖进心房。

心脏跳动,爱意再也藏不住。

车开了一路,裴敬堂亲了他一路,舒服温暖得过分。快到家时困意席卷上来,裴迟宴躺在裴敬堂怀里睡着了,头枕着颈窝,手还紧紧圈着不放。

裴敬堂抱他上楼回卧室,静静地看着他醉酒的睡颜,很长时间没有动。

9

裴迟宴这副娇气不好惹的脾气,一部分确确实实是被宠出来的,而另一部分,裴敬堂知道,那是他装的。

他其实怕生、敏感、自卑,一喝醉就露了原型。趴在腿上抽抽噎噎地认错时,裴敬堂忽就想到了刚领养他的时候,那时还叫小七的裴迟宴也是这样对一切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

十二岁的小七,刚从封闭的地狱里出来,对外界一无所知,却早不知何时学会察言观色,乖巧得让人心疼。

他刚开始知道自己被裴敬堂领养,曾轻轻地喊过几次爸爸,可裴敬堂实在不习惯,便对他说:“别叫爸爸了,你还是叫我叔叔吧。”

那双大眼睛忽地怔住,借着一股水汽漫上来,小七眨眨眼,把多余的泪眨下去,结结巴巴地问:“是不是……我,我这样叫……不,不太让你喜,喜欢……我……”

裴敬堂叹了口气,竖起拇指搁在他唇上打断他,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太习惯,你不用这么紧张。”

小七抬起眼,眼里终于放出一点光芒。

裴敬堂每次一回忆起那样的裴迟宴就心口微微泛酸,在他不知道的过去十二年里这个孩子到底遭受过什么、经历了什么?他无法开口问。

他只能给他起新名字,告诉他从此迈入新的生活。迟宴,他是迟到的礼物,迟到的安乐。

大雨过后,天终会放晴。裴敬堂希望裴迟宴能完完整整地走出来,再完完整整地走进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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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裴迟宴躺在床上,被宿醉后的头痛给疼醒了。

他晕晕乎乎地睁开眼,先看见天花板,再一转头,看见了摆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早上六点。

疼得再睡不着。他翻身下床去洗漱,看着镜子里面色发黄的自己,开始迟钝地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

记忆浮上脑海,唱歌、酒吧、跳舞……

裴敬堂。

裴迟宴浑身一激灵,手指不自觉地一用力,一大坨牙膏飞出来,全掉进洗手池里,紧接着他的脸以一种r_ou_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了,垂下头不敢看镜子。

太……太刺激了。

裴迟宴颤着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边回味那个吻,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裴敬堂是喜欢他的。不是对孩子的喜欢。

回神后裴迟宴迅速看了一眼时间,六点才过,裴敬堂应该还在楼下吃早饭。他飞快洗漱完便跑出去,在楼梯上往餐厅看,果然见裴敬堂坐在那边看早报边喝咖啡。

裴迟宴叫他:“裴敬堂!”

裴敬堂闻声抬起头,只见昨天那个可怜兮兮的n_ai猫又变成了抓他心挠他肺的死小孩,扬着眉毛朝他吐舌头,眼睛里全是细碎的星光。

“醒这么早?”裴敬堂漫不经心地问。

死小孩光着脚噔噔噔跑下楼,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微微皱眉:“怎么不穿鞋?”

就算是夏天,大理石地板也还是冰凉的,他怕裴迟宴这个脆弱娇气的身体又闹感冒。哪知裴迟宴伸直了腿,把脚搁在了他的腿上。

“叔叔,”裴迟宴边说,边用脚趾勾着他的大腿轮廓,“我有点头晕。”

裴敬堂挑眉,视线回到早报上,放下咖啡一把抓住其中一只不安分的脚丫子,说:“敢喝度数那么高的酒,怎么没把你疼死。”

手心的热度随脚背传过来,这样亲密的接触让裴迟宴浑身都在细细发抖,更觉裴敬堂骂他的话格外撩人,忍不住用另一只脚隔着衣服踩踩他的腹肌,撒娇道:“我又不知道……”

“不知道还敢去酒吧?”

“所以你不是把我抓回来了吗”裴迟宴眯眼笑,脚上的小动作没停,“还在车上亲自试了一下我到底喝了多少。”

裴敬堂没说话,也没其他反应,只是握着那只脚的手用力了些。默认了。

他的反应让裴迟宴有些心猿意马,神魂荡漾起来,什么都憋不住,脱口就问:“你是不是也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寸步不让,小孩心x_ing,到底还没长大。

裴迟宴满心喜乐地望着裴敬堂,裴敬堂却收了手,将早报放到一边,看他一眼便起身拿起外套离开,临走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门开门关,房子里又只剩裴迟宴一个人。

他愣愣地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味来。

“老狐狸……”裴迟宴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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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敲门进来送报表的时候,她的老板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这才刚进公司开始上班呢,查岗电话就来了。

裴敬堂背对着她,声音低哑温柔:“嗯,晚上有个酒会,晚点回家。”

电话另一头那个孩子似乎又说了什么,裴敬堂笑了一下,问:“带你去干嘛?”

“你还未满十八周岁……”

陈慧站在门口等了好几分钟,裴敬堂才终于挂掉电话,从她手里接过文件夹。

“等会儿打个电话给小王,”裴敬堂边翻看边随口吩咐道,“让他下午五点开车去别墅等着,把宴宴接过来。”

真够能作的。陈慧在心里吐槽大老板,面儿上还是微笑正经地答应下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越琢磨刚刚裴敬堂接电话时的语气越觉得奇怪,温柔腻味得简直不像对孩子,而是对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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