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过来的时候裴迟宴正上完课跑到院子里浇花,掐着塑胶水管的出水口在太阳底下造彩虹,半空中喷洒下来的清水一半给了花,一半给了他自己,上衣沾s-hi黏在身上,玩得不亦乐乎。
见到他开车停在外面,裴迟宴还以为裴敬堂回来了,蹦蹦跳跳地过来开门,却发现后座一个人影也没。
“裴敬堂呢?”
小王恭敬地回答:“裴总在公司,他让我过来接您。”
“接我?”裴迟宴一愣,后又想起早上的那通电话,当即笑得开怀无比,扔下一句王哥你等等就跑上了楼。
“口是心非的老狐狸,就该单身一辈子……”
裴迟宴边甜滋滋地嘀咕边迅速脱掉了身上s-hi透的衣服,冲进浴室把自己捯饬一遍,甚至喷了点香水;然后打开衣柜……愣在了一排排潮牌门前。
他啧了一声,找出一件看起来算比较正式的带领套装,凑合着穿上了,再跑到裴敬堂房间里扯下一块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腕表戴上,小跑着下楼坐上车。
下午五点半,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出别墅,开往市中心金融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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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公司后,裴迟宴直接坐私人电梯到了裴敬堂的楼层,站在办公室外咽了一口唾沫,抬手打开门。
他很少到裴敬堂的公司来,老狐狸总是很忙,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捣乱,所以在推门看到裴敬堂西装革履地坐在桌前工作时,那一瞬间的惊艳竟让他有点脑充血般的头晕。
男人认真时是最帅的,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裴敬堂听见声响便抬起头,见到呆站在那的裴迟宴,露出一个笑容来,摆手说:“过来。”
裴迟宴魔怔了,他说什么便做什么,等走到面前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套衣服还挺好看的。”裴敬堂评价道,“你很适合穿灰蓝色。”
“好看?”裴迟宴下意识重复道。
“好看。”下了定论。
裴迟宴噗地笑出来,神魂归位,转身坐进裴敬堂怀里,仰起头问:“你干嘛要接我过来啊?”
裴敬堂的视线重新回到面前的电脑上,镇定沉稳地回答:“一会儿带你去酒会。”
“那干嘛要带我去啊?”
“我记得你说想去陵江新开的那家旋转餐厅。”裴敬堂说,“酒会放在那。”
裴迟宴长长地哦了一声,笑意止不住,他伸手碰了碰裴敬堂的下巴,笃定道:“你想我了。”
他像只刚睡醒的猫一样懒懒地蜷在主人怀里,肆无忌惮地戳着主人的脸颊脖颈。裴迟宴的脑海中忽地跳出“恃宠而骄”四个字来。
裴敬堂看了一眼他的左手腕,也不回答,等他摸够了就把人捞出去,自己也站起来。
“走吧,下去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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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酒会规模还挺大,鸿州商界上流的人士几乎都到齐了,还有许多权贵和砸钱进来的暴发户。裴敬堂来得不算早,人已经到得差不多,各自攀谈,服务生端着香槟酒游走在人群间,气氛融洽。
他带着裴迟宴走进来,一出场便夺去了大半眼球,不少人上前打招呼,裴迟宴总算正式见识到他泡在生意场上练就的交际手段,站在身后端着一杯橙汁抿嘴笑。
认识裴敬堂的人都知道他有个领养的儿子,虽一直没见过,但总闻过名,一看他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过来就明白了——这是要放出来让人见见了。
说明裴敬堂是真把他当儿子在养。各方嗅着消息,都在心里默默打算盘。
“哎呀,这是迟宴吗?”一位穿红裙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微笑着问,“都这么大啦?”
裴敬堂朝她举起酒杯,不动声色地把裴迟宴挡在后面,“李总,好久不见。”
这动作保护意味太明显,女人了然,也不自讨没趣,笑着就生意上的事与裴敬堂小小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去那边人少的地方吃东西吧。”裴敬堂侧过身,摸了一下裴迟宴的头发,“要是有人过来和你说话,随便应几句就好了。”
裴迟宴眨眨眼,点了点头,走向窗边的长桌旁,边往下看夜景边吃西瓜。
整个顶楼餐厅慢慢旋转,将整个城市展现。窗外尚未沉入夜的深蓝色天幕被地上灯火映照得微微发亮,车灯汇集如银河,恍然划过闪动的画卷,其他星子自低向高明明灭灭。陵江慢悠悠地淌过脚边,江上渡船且来且去,有几艘停靠在岸边,亮着几枚暮村渔火,照出澄波。
餐厅角落有演奏者在弹钢琴,四周交谈声、笑语声不绝,裴迟宴回过头望向正在与人聊天的裴敬堂,其他什么也听不见、看不清了,无端地生出“天地之间只此二人”的寥廓感。
他边吃边等,期间也有好几个人过来搭讪,大多是奔着裴敬堂来的,他随口应付,等裴敬堂身边没了人就扔下他们跑了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肩膀。
“你怎么聊了这么久啊。”
裴敬堂把他的手拉下来,暗暗揉了一把手心才放开,转过身来看着他,问:“等我呢?”
“对啊。”裴迟宴笑嘻嘻地答,边说话边拉起裴敬堂的手腕,“那边风景特别好看!走,我带你去……”
他话还没说话,步子更没迈出去,忽就被人一句给打断了。
“哎哟!裴总!裴总好,裴总好!”
只见另一边大步走过来一个笑容满面的胖子,手里姿势极其不标准地握着一杯香槟,一只手上戴了起码四个戒指,穿着蓝色丝绒西装,皮鞋打了油,和他的脑门一样锃光瓦亮。
裴迟宴皱起眉,松开了手。
裴敬堂也似乎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礼貌地回应:“请问您是?”
“我叫刘亨,裴总,这是我名片。”胖子笑弯了眼,放下酒杯,双手递过名片,“刚来鸿州,以后生意上的事儿,裴总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哈。”
原来是个来舔关系的。裴迟宴挑了挑眉。
裴敬堂接过名片,微微一笑。
“这是……”胖子的目光移到裴迟宴身上,在两人之间盘旋了一圈,最后落到裴迟宴左手的腕表上,忽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便笑得有些油腻:“原来裴总的口味,嗨……”
裴迟宴莫名其妙,裴敬堂却处变不惊,淡淡地接上暧昧的话尾,把他往后一拦:“小情儿,害羞。”
裴迟宴:“……”
胖子笑得更不加掩饰,拍马道:“裴总眼光真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接下来又扯了几句,裴敬堂掐住话头,等胖子走后,随手将名片c-h-a进桌上的餐盘下,对身边的人说:“走吧。”
裴迟宴还没缓过来,抬眼愣愣地看向他,眼里满是恍惚和疑问。
“知道你想问什么。”裴敬堂浅浅一笑,“这种人麻烦,让他知道你是我儿子,等会儿就缠着你了。所以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裴迟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可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那……那他干嘛觉得,我是你……小情儿啊?”
他知道有些场合会在身边带人,但今天显然气氛不对。那到底是什么让刘亨一眼笃定呢?
“这个吧。”裴敬堂抬起左手,露出他戴着的腕表,黑色表盘上缀了细细一层星辰般的金色,右下角还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啊?”裴迟宴没理解。
“看看你戴的表。”
裴迟宴抬起自己的左手——除了表盘是深蓝色,他这块和裴敬堂手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百达翡丽6104,一个系列的。”裴敬堂话里带笑,轻声道:“算是一对男士对表。”
11
酒会一直到十点才结束,裴迟宴只霸占了裴敬堂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看完一眼夜景,就又有人陆续不断地上前来。
中国有种不好的传统,不管什么在场合应酬,说话就得喝酒,挡也挡不住。裴敬堂被人劝下去好几杯香槟,脸色已经微微发红。
裴迟宴隐约知道老狐狸酒量很差,没想到差成这样,喂点香槟就倒。有人在的时候看起来还一本正经,等上了车就原形毕露,目光醺醺地看着他。
他被看得脸上发烫,伸手挡住那双眼,说:“看什么,别看了……”
裴敬堂低低笑了一声,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
动作很轻,像在吻什么宝贝。
迈巴赫的后座很宽敞,可裴迟宴却觉得好像还是太窄了些,不然为什么四周的温度上升得这么快,让他热得开始流汗?
小王在前面开车,并没有发现后座的动静。
裴迟宴紧张地吞咽口水,咕咚一声,气氛更加暧昧。
这次轮到那只老狐狸喝醉了酒,他该干点什么吗?
脑子飞速运转,浮现过无数个场景,可他还没想好,裴敬堂先有了动作,手一伸直,把他往怀里带,接着弯腰凑到耳边,说:“小情儿……”
裴迟宴浑身一震,愣在原地。
裴敬堂又笑了一下,把他腾空抱起来放在腿上。裴迟宴小声惊呼,没反应过来就被捏着腰和屁股按进对方怀里。
他不知道小王有没有看,但肯定听见了。
强烈的羞耻感瞬间席卷每个细胞,他埋在裴敬堂怀里克制不住地颤抖。
“宝宝……”裴敬堂含着他的耳廓,“让我摸摸里面……”
说完,裴迟宴感觉腰上一凉,上衣被掀开一个小角,裴敬堂的手闯了进来,贴在皮肤上,轻轻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