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光。而养母则忙着照顾婴儿、处理家务，每个周末去超市采购，家里就剩下我和婴儿大眼瞪小眼。我始终不敢去抱
他那仿佛一用力就会掐碎的身体。而且，作为自己的孩子而言，我依然没有真实感。有时候会无意中想，不知道启介的
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呵，那家伙应该不会有孩子吧。
我再度站在祖国的大地上，时间又来到了深秋十月。热热闹闹的一年让人来不及感慨就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年底。红酒送
给了陈瑜夫妇，给霍敏同的礼物则是英文版《格调》，气得他在我家白吃白喝一礼拜。
下半年的新学期开始我带大一，课程很轻松，于是我盘算着能做点什么兼职赚外快。自从买了房子几乎耗光存款之后，
我的日子一直挺拮据。尤其是陈瑜婚礼我大出血封了大红包，再加上出国一趟光是来回机票都花了一万多更不提其他花
销。所以我现在就是花光了存款、每个月都在入不敷出的边缘徘徊的月光族。我真后悔当初买房一次性付清全款。
苏家别墅虽然租了个好价钱，那笔钱我始终觉得不属于我，也就一直存在银行里。后来我去了一个语言培训学校应聘，
教英语口语，只有周末四节课，分别是两个上午、两个下午。报酬还算令人满意。
但还是觉得时间太多，于是我又在网上找了翻译的兼职，每天晚上翻译着玩。翻译纯粹是玩票性质，所以不太在意酬劳
，反而是在翻译的过程中接触了不少各类知识。
就这样，我总算挺过了买房之后青黄不接的时间段。
然后一不小心新年就溜了过去，三月的春风再次拂过大地。
某天晚上我仿佛得到神的启示，从一堆翻译文稿中抬起头，想起明天是我三十三岁生日。不，看了电子钟之后，我发觉
，我的三十二岁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
原来才过了一年啊，我才三十三岁而已。我还以为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年或者更久呢。这样一想，不禁对将来的漫长
日子感到沮丧。
算了算了，趁着今晚月色明媚，出去晒晒月亮。或者去市内知名的那间gay吧？看在生日的份上，也许会有年轻漂亮的
男孩愿意牺牲一点时间陪陪我这个老男人吧。
带着自嘲的笑容，我随便套上一身衣服，关门，下楼。
第39章
午夜的清冷街道上汽车和行人都不多，我慢慢地驾驶车子，不知不觉来到以前居住的公寓附近的广场上。在路边停下车
，出神地看着熟悉的广场上的长椅。
人生之中发生过许多事，往往记忆深刻的不是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第一次令人神往，最后一次则让人神伤。都说双鱼
座的人细腻且多情，我是深受细腻的毒害，却没得到多情的眷顾，三十三年来有过感情交集的只有两个人，不知道这算
不算是一种失败。
去年的这个时候，姜启介和我两人坐在那张长椅上喝酒，如今那张长椅上空无一人，我只能躲在路灯照不到的暗处缅怀
过去。
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只有被人需要才有存在的价值，为了回应需要我的人，自己的内心摇摆不定，导致失去了自己最
珍贵的人。等我觉悟到被谁需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需要谁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孤注一掷付出的努力现在回
想起来有点像肥皂剧，但再三回忆印象中那些片段，却至今没有感到后悔。
和启介交往五周年的时候，启介说，‘好希望下一个五年，再下一个五年，再下下一个五年……一直到死那天的五年，
都这样渡过。’如果能够回到去年十月，我一定会非常非常肯定给他答复，对启介任何任何承诺和要求都坚定地答应下
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松开启介的手。
再呆了一会之后，我开车回家。没办法，我对猎艳没有任何兴趣，不管是和人搭讪还是被人搭讪，我都缺乏应对的经验
。我本来就不是多情的人，就算想从另一条路重新开始，也没有丝毫感情可以付出。即使将来的人生孤独惨淡，我也只
能这么过下去了。
并不是只能抱着回忆到死，而是对某些事情和某些人，即使向前看，也看不到希望。
像个清教徒似的生活也不是坏事。毕蒙，新的一年也加油吧。
和去年相比，今年过得相当平淡，点缀这份平淡的是视频里开始零星说话的苏蒙。视频的时候苏蒙总是好奇地用手去摸
摄像头，比起孩子的脸，我看到更多的倒是他肉呼呼的手。苏蒙五个月大就会说话，冲着镜头喊“Dad”，可爱得让人
忍不住想要把手伸过屏幕去捏他的脸。不可否认，那孩子长得越来越好看了。总是被养母说孩子长得像我，连带我也对
自己的容貌沾沾自喜起来。但对孩子的早慧养母却不见得高兴，估计是再也经不起又一个高智商天才的折腾了。
暑假来临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飞去美国，去看苏蒙。
也许是经常视频的缘故，苏蒙对我不陌生，被抱去机场接我的时候就会伸着莲藕般的手臂喊Daddy。我和子伊小时候都
是不擅长和人亲近的，在这一点上苏蒙一点都不像父母，几乎见人就粘上去，并且相当心安理得地粘上去。
但是，被人亲近的感觉真的很好，我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和另一个热乎乎的身体亲近的感觉了，这份温暖让人抱在手里
就不想放开。
子伊在周末的时候才回来，那时我正和苏蒙一起在院子里浇花，说是浇花，倒不如说是两人滚在草地上玩。看到我和苏
蒙在玩，子伊也扑过来，变成三人在草地上滚成一团。夏日的阳光明媚得令人的心情一尘不染，耳边的嬉闹笑声和孩子
的牙牙细语编织成一首悠扬的音乐。
如果去年我做了另外一种选择，那么眼前的欢愉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心里有些失落，但并未后悔。
亲情是切不断的羁绊，曾经一度埋怨苏蒙的到来，现在他已经是我心中唯一的安慰。
快乐的时光总是弹指而过，很快我就不得不收拾行李回国，临走之前刻录了一堆苏蒙的录像。虽然我不能在他身边，但
我还是要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绝对不要做个某一个看到自己身材修长的儿子才一拍脑门纳闷“孩子什么时候长大了”的
父亲。我甚至开始认真地考虑要不然明年就辞职，搬过来住算了。
回国之后生活的步调很快恢复，两个月的假期像梦一样，除了心中洋溢着的愉快感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在不
知道如何打发的空暇时间里看着假期中和苏蒙一起玩闹的录像，时间也就不再难以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