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祸 作者:我本轻狂【完结】(26)

2019-01-26  作者|标签:我本轻狂


  李全的头垂得更低“皇上若是要讲律法,宗人府条款清明,皇上若是要讲人情,您和王爷兄弟之间的家事,皇上若是要讲利害,天下利弊皆在您一心,从哪儿看也不需奴才多嘴呀,皇上真是难为奴才了……”
  “哼~你倒是乖觉~”怀锦不再看他,“那就由你教教那人规矩吧……”
  淮南候的案子最终贴了榜:所有同党抄家问斩,圣上念尔等旧日功劳,不株连旁系亲族……前皇后狄又菱失德,打入冷宫。
  这边,荣爱自那日重伤散功,就一直高烧昏迷,并不知道圣旨已宣,而外面已经有个易容成同他样貌的死囚被斩首了。
  其间他曾醒来一次,见怀熙守在一边,人也憔悴了不少,却还是问出了昏迷时让他疑惑的问题:噩梦般回放的当天,自始至终,没有人和怀熙说过父亲的事,为何他和怀锦却似心照不宣……
  “我只问你一句。”荣爱看着怀熙“这件事你之前知不知道?”
  “……知道。”怀熙嘴张了又闭,终是说出这个词来。他知道荣爱这么问怕是已想通其中关节,隐瞒无意。
  从鹿山回来,被急召入宫的时候,皇上和他说过,他知此事已无回旋余地,原打算避开皇帝锋芒,从牢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荣爱,却不想徒生变故,荣爱竟从旁人那里得了消息,闯入禁宫,不得已和怀锦撕破脸,落入这般尴尬境地。
  “呵……你果然知道……”荣爱脸上各位平静“为什么这时候不骗我呢……”只是那种淡淡厌倦,那种心灰意冷的神情让怀熙的心猛地沉下去,一股凉气寒到了骨髓里,他知道,荣爱此生是不会原谅他了。
  “荣爱……”想说什么却又似无从辩驳。
  眼前这人是怀熙……
  怀熙哥哥呵……
  牙牙学语那时的事,并没有什么记忆,只是后来听阿姐说“你小没良心的~那时候还不会叫姐姐,却学会了叫哥哥。都说九殿下性子冷,可我看他小时候教你说话的时候可是很耐心的。”
  刚学会走步那阵,好动,喜欢满院子的疯跑。
  父王不在,姐姐去了太后那里暂住,那个家没人有资格管我,由着我去。
  夏天摔倒了,衣料薄难免去层皮,碰巧被怀熙看见。那时的怀熙不过六岁,却一言不发的背起我就走。当时应该哭得挺惨的吧~上药的时候怀熙那么小心,眉头一直没松开……
  后来,那一院子的砖全被撬了,换成毯子,而我也再没见过而那天照顾我的人。
  所以,以后在别人指责怀熙冷漠的时候,我一定会狠狠的打到对方认错,因为在那时我心里没有见过誰比怀熙更温柔……
  第一次听说母妃的事情,不记得是哪些个皇子、子弟了,那时还没学过武功,全凭着一口气,打得特别狠,不要命一样,竟然也撑到怀熙赶来,后来发起了高烧,可我记得很清楚:我没哭,自始至终都没有。
  可是怀熙哭了,一边哭一边骂: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忘了还有我么?我会护着你的,一辈子护着你……
  那时的我伤心完了,就剩下自暴自弃,纨绔子弟的胡闹行为,差不多做了个遍,可那即使出了天大的祸端,还是觉得什么都不怕,我怕什么呢?再怎么样,怀熙总护着我呢……
  那样像是约定一样的话,我想我当时是相信的,一直相信到它破碎的那一天……
  后来遇见了师父,执意跟随他去习武。而每年我的生辰,怀熙永远都记得,如果淮南候府没有被抄家的话,你可以从我的柜子里找到那些小玩意:天下第一匠人打造的宝石短剑,西域的
  彩色丝绸做得纸鸢……还有那个镶金祖母绿的开弓扳指,至今仍在身边。
  那时我想对自己说:怀熙对我最好,所以我将来也会待他最好。
  回来的上元灯节,偷偷拉了怀熙出宫。莺黄的柔光,从那些淡薄的绢纸中如烟波般洇了出来,在京城熙熙攘攘人群中,回头看见他站在人群里朝我笑,没有人知道,高傲冷淡的怀熙笑起来的时候,眼底会有柔和的波纹……那时我是觉得幸福的……
  要立太子的时候,我偷偷跑去找他,跟他说:如果怀熙想当太子,我就让父王全力帮你。谁都知道我们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怀熙笑着摇头,说他不会当皇帝。
  ……
  少年安得长少年,海波尚变为桑田……
  连城易碎,朱颜易凋,可是那些声音越久越沉默,那些笑容越来越斑驳,那些在晴天暖日下美好的烟月年华,终是被现实打得支离破碎,而那个曾经给予他纯粹梦想,好像阳光一样让他憧憬了整个少年时光的人,也随着那些梦想一般分崩离析。过去的我们一起死在了岁月里,剩下现在苍白华美的躯壳,我怎么忍心再去提起?
  那时,我想问苏涵山,如果我们只是寻常儿女,彼此的伤害和辜负是不是就不至于这么鲜血淋漓?而现在我想问怀熙,如果人生只若初见,是不是梦醒的时候就不会像那时那么痛不欲生?

  第 31 章

  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潇湘竹连行,博山炉熏凤尾罗香,青花玉镶碧文圆帐,月琉璃做窗……屋里每一样都精挑细选,华贵无双,只是,对囚徒来说,笼子再华丽也不过是笼子……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那些黑白分明的时光,像是一场镜花水月,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我们终不过飞鸟游鱼,过客风尘……曾经有过的幸福日子,都早已成了尖锐的刀子,每怀念一次都能看见鲜血淋漓的伤口撕扯着记忆,一刀刀划开全是那个人的样子……吻过的唇会说谎,牵过的手会荒凉,曲终人散,各自安生后,谁还能把誰放在心上,永远不彷徨?每当面对那些留下的温柔的谎言和真实的残酷,总是让我有理由生气,没勇气责备,那么还能如何?最终不过一个人倾城,一个人念语,在无关他人的国度里,凌迟旧昔的情愫,无花的往昔,无果的碎时,遗世独立才该是我不变的姿态,因为有时,无声即是无力,沉默原是绝灭,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若本就了无生趣,还会怕死么?
  “就吃了这么点?”怀熙看着下人端回的食物,不由的皱了眉。自那天荣爱问完那句话后,再没开过口,怀熙自知愧疚,也明白他需要时间,这几日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并不强求他说话,只是无论送去以前他爱吃的什么,荣爱每次吃的东西也就勉强够维持生命罢了,怀熙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不是狄又菱还活着,按荣爱的性格,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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