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羊花】浮生夜谭 作者:山风有露【完结】(7)

2019-06-14  作者|标签:山风有露

他结了茶钱,从后门牵了马,准备即刻启程赶路。扬起的沙尘中,谢孤鸾在官道上远远地回望了一眼,那藏剑的脸就映入了他的眼帘。谢孤鸾猛拉缰绳,在一阵嘶鸣声中又重新扬鞭,转身入了茶馆对面的林中。

他把坐骑拴在一棵桐麻旁,双脚一蹬飞上了树梢,此处枝桠掩映视野极广,可以看清不远处官道上的行人往来。

“道长,你这是要做什么?”阿澈跟了上来,把自己藏进了树y-in中。

“那个藏剑……”谢孤鸾压低了身子,艳阳将他的发梢映成了灿灿的金色,“和我师叔的样貌相差无几。”

阿澈挑眉:“可否是你看错了?”

“不会有错。”

“那道长打算如何?”

“等着他,看看他往何处去。”

寒风在纵横的枝条间肆虐,翻起一潮潮绿浪,梧树宽大的叶片从枝头飘扬落下,片刻就被马蹄踏进了泥土里。

一抹缃色的身影策马于官道之上,去的正是京城的方向。

谢孤鸾弓起身子,足尖借着梢头轻轻一点,悄无声息地隐没于层叠的枝叶中,阳光从稀疏的罅隙中漏下,如轻纱笼于谢孤鸾的白袍上,凉风动衣袂,他沿着盘虬般的树干一路向下,顷刻就踏在了地上。

他扬起右手,凌厉的掌风击于马臀上,他那匹麟驹仰头嘶叫一声,继而向前飞奔而去。谢孤鸾凌空一跃,抓住缰绳一拉,稳稳地骑了上去。

风吹簌簌宛如箫声,谢孤鸾追随着藏剑的步伐,穿梭在倾泻的金色瀑布中,须臾,远方只留下他的一道残影。

不及半日,京城就依稀出现在了前方。此时日暮,官道上还有不少行人,天边绯红的流云映得道路好似一条狭长的红绸,蹄印和车辙深浅交错,延伸到城门口。谢孤鸾骑着马停了下来,身后卷起一点烟尘,静静地俯视着不远处的锦衣男人。

两人就这般僵持了半晌。

他虽一路尾随,但自己也要往长安去,算是同路。而这藏剑已然发现了他,如若不是被他身边的无头鬼觉察,他没可能会知道,可谢孤鸾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那鬼的身影。

“道长与在下同行半日,有何指教?”

藏剑的语气并不友善,但他的眉眼实在太过熟悉,竟令谢孤鸾有种怪异之感。见他没有回答,藏剑咬牙说了一声:“果然。”一股剑气便向谢孤鸾迎面袭来。

谢孤鸾一时未来得及拔剑,只得向后空翻一周,退离了两步。

藏剑没给他留一刻喘息,欺身上前,挥动轻剑,剑上光华流动。谢孤鸾不急不缓,握剑的手稍稍一松,反手挡下这一剑。与此同时,藏剑单手抡起重剑横扫,将谢孤鸾逼退数尺,随即纵剑狠劈而下。

谢孤鸾身形一闪,腾空跃起,脚尖在那柄巨剑上微点,手中的长剑一出,急如惊雷,与之缠斗数十招,剑光似雪片片飞舞。

天边残阳如血,官道上剑气四溢,耳边风声阵阵。那藏剑招招向逼,兵刃碰撞清脆悦耳,宛若山涧急淌的泉水。两人看似打得难舍难分,实则是谢孤鸾防地密不透风,那藏剑虽也是个中高手,但谢孤鸾却未主动出过一招半式就已游刃有余。

一炷香后,藏剑已经有些不耐,提起一剑向他刺去,竟是杀招!

谢孤鸾剑影如水,一招便接住了这一击。他瞬间出了一掌,向藏剑手臂猛拍过去,藏剑猝不及防,武器脱手而出,掉在地上哐当作响。

谢孤鸾收起剑,气息丝毫不乱,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诧异的脸。

“公子可是有所误会?”

一旁的阿澈看得津津有味,笑道:“道长的剑术果然出类拔萃,我没看错。”

谢孤鸾斜视他一眼,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剑递给有些狼狈的藏剑,淡淡地说道:“贫道只觉得公子面善,不揣冒昧,还望海涵。”

藏剑俊秀的面庞上满是狐疑,他眯起眼睛,目光移向身后的阿澈,语气中有些尴尬:“你身后那位,可不是这个意思。”

谢孤鸾转过头去,看到阿澈竟然在向那藏剑挤眉弄眼,沉声道:“你要作甚!”

“你凶什么!有话就不能直说吗,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拐弯抹角干什么!”

“你……”

“这位小公子,我家道长见你和咱们一样,觉得稀奇,”阿澈话里带笑,绕着藏剑转了几圈,y-in风把藏剑的衣摆吹了起来,“先前在茶馆见到一位军爷,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不知……”

谢孤鸾松了口气,还好阿澈不是个傻的。江湖中对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很是忌讳,暂且还不知这藏剑的为人,如果直接问他,谁又清楚会不会对阮梦秋不利。

阿澈一问才知,适才因着谢孤鸾一身道服,这藏剑误以为他要前来捉鬼,一时心急贸然出手。他面露歉意地向谢孤鸾拱手道:“在下藏剑山庄叶熹,实在对不住,是我太过莽撞。道长剑术亦是超群,叶某甘拜下风……秋白,出来吧,是我误会这位道长了。”

藏剑身旁一个赤色影子逐渐显现,最终化作了一个男人的模样。令人惊诧的是,他的头颅尚在,五官英气逼人,铠甲戎装,竟是个将军,他如苍松似笔直地站定,只不过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痕,竟是没有皮r_ou_相连。

“这是在下好友,天策府程秋白。”

程秋白绷着的脸这才放松下来,向谢孤鸾微微颔首,他的头在肩上有些不稳,用手扶了扶。

“叶公子,程将军。贫道纯阳宫谢孤鸾,”谢孤鸾看到这一幕倒也淡然,向他们抱拳,随后看向阿澈,“他是——”

“叫我阿澈便是,不打紧的!”阿澈抢过他的话,漆黑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他来回打量着程秋白,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凑过去小声问道,“程将军,你这脑袋可还能当个物什作耍?”玩笑般的问题。

叶熹听后失笑:“秋白只是怕吓到你们,他的喉咙被割断,不好发出声音的。除此之外他倒能听能看,况且你们灵体视物也不完全依赖r_ou_眼,是以无甚影响——谢道长,阿澈,咱们萍聚于此,也是缘分,今夜诸位赏脸随在下去云良阁一坐可好?就算是某为方才的冲动陪个不是。”

云霞明灭,薄暮霭霭,辽远的山河徒留一方剪影,渐渐地,脉脉斜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在城墙上敛去。城内绿瓦红墙,丝竹声声锁于朱阁,长街深巷中点点烛火,勾勒出灯影中错落楼阁的旖旎轮廓。

谢孤鸾牵着马走在永安河畔,岸边烟柳的枝条被晚风吹起,拂过了他的脸颊。叶熹熟悉路,和程秋白走在前面,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这座古老都城昔日的繁盛。

“你们可曾知道安史之乱以前的大唐是何模样?”叶熹问道。

阿澈笑道:“问我便对了,那可是泱泱盛世。你们这群毛头小子怎会见过那等情景?”

春风十里,繁花似锦,几度繁华,几篇诗意都细细地上描了长安这如泼墨般的画卷。太平歌舞时,香车宝马,金帛珠玉,有纸醉金迷的贵公子,亦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岂是如今比得了的?

“我听说,长安才刚收复,皇帝也弃都跑了?”阿澈面露讽刺,“这大唐真是不复当初。”

“谁说不是呢……”叶熹喃喃道,“长安长安,长治久安,还当真像个笑话。”

阿澈不说话了,他愣愣地望着河面,表情有些恍惚,仿佛窥探到了某段亘古的岁月。

叶熹又道:“这段时日在查乱党,宵禁很严,还剩不到两个时辰,足够去那云良阁了……随我来罢。”

[ 陆 ] 兄弟宴

河边时不时有官兵巡逻,四周景致也偶见些许破败,看样子还未修葺完整。

李希烈发兵作乱之时,谢孤鸾尚在岭南,山高水远,消息也是过了月余才传入他的耳中。短短数月里,各方节度使一呼百应攻占长安,唐军溃不成军,当今圣上弃城仓皇出逃,一时间沧海横流,处处不安。

好在不过一年光景,满城风雨皆已化作青烟,这座古都真正的创伤也成暗河,潺潺汇入地下。

沿着河行了不出半里路,就见华灯映水,画舫凌波,隐隐笙歌送来一阵香风——正是那云良阁的游船。走近一看,船上兰膏明烛,雕栏朱窗,纱帐下觥筹交错。

柳岸花月,酒色游宴,却是一番好风光。

据叶熹说,这画舫原本是水师的楼船,云良阁的老板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它买下,整修后竟成了京城最大的画舫,每逢廿八就靠岸停泊几日,招揽客人上船饮酒作乐。

云良阁财大气粗,虽是酒楼,其实也做着青楼的生意,阁中姑娘数不胜数,自然也就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

两人两鬼坐在二楼的雅座中,橙黄的灯笼一盏盏挂在窗口,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水色。一个身着藕色襦裙的小姑娘进屋斟酒,偷偷看了一眼谢孤鸾和叶熹的样貌,脸颊通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叶熹的目光追着她的身影,伸手摸摸脸朗笑一声:“看来这皮相也有点用处嘛。”

阿澈深以为然,对着谢孤鸾点头。

一桌好菜很快上齐,叶熹是这里的熟客,对菜品极为了解,热心向谢孤鸾介绍。而谢孤鸾一边听着却心惊不已,他虽不知这酒楼到底如何昂贵,但看着眼前的珍馐美馔,心里到底是虚的。

谢孤鸾行走江湖惯了,便最为随遇而安,胡饼就着咸菜也能过半个月,什么都不挑,什么都能将就,哪里吃过这么精致的菜肴。

“叶公子如此大方好客,真是让人佩服不已,”阿澈一点不客气,嬉笑着要为谢孤鸾夹菜,“道长尝尝这r-u酿鱼,我从前来长安可是最爱吃这个的。”

谢孤鸾听后不由耳根发烫,低声道:“你别靠我这么近……”话还未完,阿澈就一筷子堵了他的嘴,换来谢孤鸾赧然地瞪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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