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纯阳X万花]天子脚下 作者:般若兰宁(下)【完结】(38)

2019-06-14  作者|标签:般若兰宁

李云茅忙去看,一片荒树底下,乱Cao窝中,正站了个小孩子,模样打扮,不是舒心又是哪个?见他手里不知捉了个什么果子糕饼在啃,瞧到自己望过去,还有暇挥了挥手,笑嘻嘻脆生生喊了声:“李哥哥。”

李云茅却不知他什么时候走在那里,自己竟然全无所觉。不过见到了人总是好事,不然还不晓得要如何跟舒广袖交代。这一来,一大一小皆平安了,松了口气后,才又想到一并失踪的赤霄红莲,转头拉着谢碧潭要问。

还没开口,谢碧潭倒是知晓他要问什么的模样,笑着伸手点了点脚边:“你那剑不也是好好的?”

果然,就在两人脚下,斜躺了一个长条剑袱,看形状大小,该是赤霄红莲无异。只是舒心也好、宝剑也罢,哪怕先前片刻,李云茅都不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却转眼间出现在那里。如同随心所想,仙人点化一般。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起,李云茅顿觉毛骨悚然,猛的一把推开了谢碧潭。谢碧潭倒是还有些愣愣的样子,似是不知发生何事,陪着小心唤了声:“云茅……”

李云茅这一遭却没似适才对待黑衣道人一般,直接痛下杀手。那电光石火间,忽的有一点念头闪过,总觉得这蹊跷诡异的遭遇并非全然陌生。但要追其究竟,又云山雾绕着,捉不分明。

他恍神的这片刻,身后破烂了一堵墙的Cao舍里,因摆放几案坐席的一边尚完好,仍有灯光烁烁。那瓦炉里的香也未燃尽,丝丝缕缕香气,依旧幽幽飘来。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蓦的拨动了李云茅的记忆,他“啊”的一声,恍如醍醐灌顶,登时不理会谢碧潭,也不在意舒心还是赤霄红莲剑,双手掐指做印,第一道符封了五心,第二道符下,雷光乍起,震破一切邪祟迷障。那眼前万般景物人事,刹那颠倒模糊,忽的眼前一花,只觉双眼酸涩非常,眼皮似有千斤之重。好容易张开了,什么荒郊、什么Cao舍、皆已不存,竟还是身在那道抄手回廊,只是歪歪斜斜倒在了美人靠上,原是一遭大梦。

再看左右,高云篆三人好端端也都在身边,都犹自沉沉睡着,一副好梦正酣的模样。李云茅深吸口气,跳起身来,这时也无什么顾忌,摸出火折子打亮,四下一照,果然在廊子角落极不起眼的一个地方,看到了只不过巴掌大小的香炉。炉盖上犹有青烟一缕,缓缓升腾。

李云茅一脚过去,踢翻了香炉,里头滚出一块半个指甲大的薄薄香片子,颜色黑亮。他几下踩熄了香片上的火头,捡起来翻看一回,当真猜测不错,正是小小一块返梦香。燃香之火倒是寻常,五类之中乃称“人火”,所谓“人火不知年”,嗅此香者,合该沉醉美梦之中,流连不返。

只是捏着那小块返梦,李云茅倒更是心惊。之前在问岐堂,不见了谢碧潭和舒心,一时乱了阵脚,只CaoCao发现赤霄红莲剑一并失踪,却没再仔细检索其他。如此看来,说不定房中箱奁亦被翻捡过了,收藏其中的那盒返梦香也籍由谢碧潭之手一并带出。只是宝剑、奇香,再加上身家全然清白单纯的医者和小孩子,这般拼凑,将背后作怪势力的意图模糊得扑朔迷离,难能揣摩。

梅林之内,亦有幽香袅袅,那是白梅花吐出的芬芳气味,寒夜深更,难得的竟极盛极浓,宛如花开至最绚烂之时。

那偌大的一片梅林,尽是如云似雪盛开的花朵,夜色中皎皎晶莹,幽光自生,美丽非常,也奇异非常。

花林正中,建有一座玲珑亭阁,构架极尽精巧之意。飞檐之上,俱悬了八角琉璃灯,烛火明亮,照得高亭好似水晶楼阁。亭阁的底层四面皆通,十分敞阔,只是如今内中全不见家具摆设,只是居中铺了一张阔大圆席,又在毡席周围环立了四具灯盏,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呈红、白、黑、青四色,依四象摆放。另有一盏黄灯,高悬天顶,居中守在土位。

这亭中布局,稍许明眼之人也看得出乃是一座阵法,只是阵势还未唤起,不知用处。不过片刻之后,勾月攀至中天,忽然有脚步声自上一层阁楼下来。衣袂细声窸窸窣窣,似是不止一人。

稍候人影一转,果然有一男一女下到了亭阁底层。前行女子素衣高髻,眉眼含情,正是梅影娘子。随在其后的男子,一身锦绣黄衫,面孔却落在灯下y-in影之中,不甚分明。

两人在毡席外停步,梅影眼如春水,目光竟似有些迷离,忽的叹了口气:“儿此身乃郎君赐予,能为郎君所用,亦得其所。此夜一别,终难再见,儿心中无所怨怼悔恨,唯有一点心意,望郎君成全。”

那男子点了点头,声音平静:“你说罢。”

梅影幽幽道:“黄郎是君,雪容是君,云风亦是君。然是耶非耶,又皆非君。儿无他愿,唯求一识郎君家山。”

像是没料到梅影竟提了这样一个要求,黄衣男子顿了顿,垂眼看她:“知之何用?”

“梦魂无望,灵思不泯,也堪相慰。”

梅影语调轻软,抬头直视男子视线,目光却瞬都不瞬,显见心意坚决。黄衣男子瞧着她的面庞,总似透过其中看到另外一个窈窕身姿,瞬间心头难得柔软一下,开口道:“旧日桑梓,一别多年,连某自己都快要忘记了。若非你今夜问起,西子湖畔的叶枫骨,大概已彻底湮灭在流尘之中,无人会再提及。”

“叶……”梅影缓缓把这个姓氏嚼在唇齿间,像是品出了千种滋味,但随即,敛衽伏身,拜了三拜:“叶郎,儿去了!”

她拜过之后,决然起身,往那毡席之中行去。步履轻盈,腰肢款动,不似寻常走路,倒如一场轻舞。忽以手击节,腕上镯钏、腰间金玉,顿做琳琅之声,曼声做歌:“落红乱逐东流水,一点芳心为君死。妾身愿作巫山云,飞入仙郎梦魂里……”

歌字寥寥,片刻既歇。音止之时,旋舞亦停。梅影正行到毡席正中,端端正正盘膝坐下,再不出一丝动静,宛如一尊女像。

叶枫骨听她歌、见她舞,脸上却无什么动容之色。直到梅影当中坐了,便将手拍了拍,朗声道:“时辰将至,唐郎,也该让阿玉贤侄入阵了。”

“哗啦”一声,忽听花叶俱动,一道巨大鸟影从天而降。待落了地,才看清原来是一架制作精巧的偃鸟,唐子翎默不作声跳了下来,怀中横抱一人,正是蓝玉。借着幽光,可见他原本雪白的小脸已毫无血色,短短几日,又消瘦许多,尖尖窄窄的下巴几乎瘦成了锥子,虚弱无力的靠着唐子翎。只一双大眼中还有神采,咕噜噜转着看了看叶枫骨,便垂下了眼帘,重把脸埋到唐子翎怀中。

唐子翎没多说话,冲着叶枫骨点了点头,抱着蓝玉也踏上了毡席。梅影坐处居中,蓝玉就被安置在她身后的位置,两人脊背相抵,间距不过三尺,呈y-in阳咬合之态。

安置下了蓝玉,唐子翎抽手,却是犹豫了一下。这时他袖口一紧,反倒被蓝玉轻轻扯住了。容色惨淡的少年低低开口,只唤了一声“阿哥”,就抿住了唇角。像是有言难述、又似无话可说。唐子翎低头看他,定定半晌,才道了句:“过了今夜,就好了。”一边轻轻推开蓝玉的手指,起身退出毡席。

蓝玉眨巴着眼睛看他离开,心里便也觉得空了。他自己也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仿佛这次放开了手,便再难携。这个念头突然在脑中闪过,他登时心慌起来,脱口又喊了一声:“阿哥!”

唐子翎没来得及开口,却是一旁静观的叶枫骨轻笑了一声:“阿玉贤侄,待此阵功成,你脱了人胎,尽成妖骨,再不受生老病死之约,有什么话说不得,何必急在这一时。”

蓝玉恍恍惚惚看了他一眼,像是受了这个说法,只是到底又冲着唐子翎喃喃了一句:“若我好了,阿哥,我想回苗疆……”

唐子翎立刻应他:“好!”随后又转向叶枫骨,沉声道:“雪容先生,请。”

叶枫骨点了点头,嘴角攀上一丝奇异的笑意,抬了抬手,竟有剑意自指端迸出,落地成阵,气韵悠悠,化作无形气网。瞬间其中灵气开始蜿蜒游动,呈生生不息之态。此刻若是李、高二人在前,定然大惊。眼前铺开的,竟是纯然纯阳驱气成剑之法,神剑夺魄,垂拱三清,护定了阵势方圆。

叶枫骨动作不停,抬头望了望天星,便从怀中取出小盒,揭开盖子,手腕一抖,叱了声:“归位!”一玄一青两道流光,自那盒中窜出,刚在空中一定,就仿佛受到牵引,一前一后直贯入阵中,悬停在了梅影和蓝玉头顶。各自光芒吞吐,沛然水木之气自内而出,徐徐流转。叶枫骨又看了唐子翎一眼:“土元。”

唐子翎默不作声,却也配合的抬了抬手,掷出的正是上午李云茅交与的土元。那一点黄光出手,果然也好似生了眼睛,滴溜溜奔入阵内,定在了半空。

叶枫骨这时才伸手取下背后剑袱,一抖而开,露出红光璨然的赤霄红莲剑。他持了剑在手,上前两步,将其竖在毡席前一座小小的石台上。台子颜色火红,不知是何材质,靠近几分,就觉热气扑面。平滑的台面上留了个不大不小竖槽,正可将剑身稳稳嵌入。竖槽前,又掘出小小一个凹坑,搁置了余下的返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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