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相得 下 by:寒夜飘零【完结】(2)

2019-01-26  作者|标签:寒夜飘零

43、君要臣断

苏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其子苏霆派人截杀沈澜清,未遂。

派出的那群草包被苏颂派人追上,给了一笔银子远远地打发走了,本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谁知碰巧有个妻子即将临盆的,在外边 熬了一个月,琢磨着风声过了,便偷摸溜回了京师。

外出月余,音讯全无,那人心中忐忑,便揣着银子进了荣宝阁,给彪悍的媳妇买金头面当赔礼。

买了套金头面,还觉得礼轻,便顺手顺了只老玉簪子。

生手,出门前既未看黄历也未给祖师爷上香,自然被眼精心亮的伙计给逮了个正着。

顺天府大牢里住了三天,往公堂上一过,那人对偷簪子之事供认不讳,姓甚名谁、何处当差、钱从何来却含糊其辞总也说不分明 。

顺天府尹心中生疑,一顿板子敲下去,便帮乐宁侯敲出了个大好的人证。

至此,苏家破家大戏正式拉开了帷幕。

君意如刀,官居一品的大学士,说绞就绞了。

午门外,苏颂身着素服提着食盒为兄长送行,苏硕尝了两口菜喝了三杯酒伏在苏颂耳边低语:

“为兄之祸源自嫉妒,不怪他人。”

“嫉,乃大恶,稍有不慎便是败家之祸。”

“寒门世子,官位再显赫,也是无根无基的浮萍,与百年世家相比,无异于蚍蜉与大树之差。二弟需谨记为兄这前车之鉴,切不 可重蹈为兄之覆辙。”

“莫去怨沈家……”

“截杀钦差,为兄死而无怨,然,为兄却背不起那勾结云王之罪,若有机会,望二弟替为兄平反。”

“……恪守忠君之道,心中莫存怨愤,苏家能否挺过这一劫,立于朝堂不倒,还得看你。”

“君心难测,莫做宠臣,君意如刀,莫做权臣,君无常情,馅饼再美也莫做帝王手中那把刀……”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自古有之。你看这满朝文武,最自在的还属耿家,可见中庸大善。以前是为兄看不清……”

“……”

跪于刑场之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兄长、侄子被绞,苏颂一语不发地收了尸,抬回家中治丧。

丧礼简而不陋,低调而不寒酸。

苏颂穿着丧服,带着两个儿子守在灵堂,脑子里尽是长兄行刑之前留在他耳边的低语。

清清冷冷的灵堂,与昔日的门庭若市对比鲜明。

刚正不阿的苏御史神思飘忽,再不见先前那毕露的锋芒。

一声“有客到”拉回了苏颂的思绪,抬眼望向堂外——

耿家幼子、状元郎耿彦白与沈家长公子、一等侍卫沈澜清联袂而来,翩翩公子,素衣加身,如松如梅。

沈澜清与耿彦白先后在苏硕灵前上了香,向苏颂道了声:“节哀。”

平平常常的两个字,并无多少哀念,听在苏颂耳中,五味杂陈:“耿公子与沈公子肯来送家兄一程,颂感激不尽。”

往昔的一品大学士,门生故旧不知踩坏了苏家多少门槛,如今获罪身故,竟无一人前来祭拜。

即便早就看遍了官场的冷暖人情,沈澜清心中依旧有些唏嘘。

就算苏颂未受苏硕牵连,短期内,苏家也再难现往昔之繁荣。

******

六月天,闷热非常。

着人添了几个冰盆,后背依旧不住往外渗着细汗。

放下朱砂笔,用帕子抹了抹额角,微微斜倚,离冰盆更近了一些,岳煜轻吁了口气,挑起眼尾斜睨额角清爽的沈澜清,不无嫉妒 。

沈澜清眼观鼻、鼻观心侍立在侧,察觉到帝王的视线,无声地加深了唇角弧度。

玄天教的真气偏寒,乃消暑圣品。

无须隐瞒功力,动用内力祛暑之类的举动,果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尽情所为的。

见帝王忍耐暑气,因苏硕之事而莫名泛起的烦闷瞬间一扫而空,心情大好。

“沈卿心情不错?”

“罪魁伏诛,臣由衷喜悦。”

“呵!”岳煜低笑,看着沈澜清似笑非笑,拿捏地话涌至嘴边,却被谷东明附耳禀报之事压回了腹中。

岳煜敛笑,慢条斯理地坐正了身子,理了理龙袍:“宣。”

掖庭狱狱丞叩首问安,高举奏折:“谋害淑妃腹中龙子一案有了新进展,臣已在折子里写明详情,请陛下御览,圣裁。”

岳煜不置可否,谷东明自发接了折子,摊开在御案上。

垂眼,不动声色的看了折子上所谓的详情,岳煜掀起唇角:“德妃……”

德妃失德,打入冷宫。

八个字,定了豆蔻女子的命。

没了家族倚仗,又失了圣宠,于这吞人的后宫中,最好的结果便是青灯长伴,孤独终老。

运气极佳的,或许哪日能再被圣上记起,恢复荣宠,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便是这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显然也有人不愿看到,抑或是还有其他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原因作祟……

德妃成了运气最差的那种。

午后,骄阳当空,清风徐徐。

元清宫,庭中水阁,琴音渺渺。

隔着半透明的纱幔,隐约能看清阁内两道身影的暧昧相偎。

谷东明木着一张马脸,在廊子里来回踱步,踱上几步便扭头往阁内觑上两眼,德妃暴毙虽不是小事,却也不敢此时去扰陛下的兴 致。

“呵!”沈澜清禁不住轻笑,“陛下,谷总管似是有要事要禀。”

“看他做甚……”岳煜不悦地拢臂,紧了紧环在沈澜清腰间的手,“朕在小憩,专心抚琴。”

顺势往后倚了倚,垂眼扫过逐渐滑入衣襟的手,抬眼间曲调一转,更为缠绵,直绕的人心痒难耐。

“知情的明白陛下只是拿臣做冰箱用,抱在怀里取个凉……”漫不经心的语调透着几分慵懒,沈澜清弯着唇角,从容自若地抚着 琴弦,含笑揶揄,“不知情的一准儿以为陛下与臣牵扯不清,袖子断在了一处,说不定那些大儒们已经在咬牙切齿地骂臣奸佞了。”

“且安心,那些大儒尽皆老眼昏花,无从知道这阁中美人便是沈卿。”

“如此甚好……”沈澜清轻笑,“便让他们以为陛下在与新宠幽会,沉迷于美色不可自拔,立志做个昏聩之君好了。”

“胆子真是愈发大了……”用力捏了捏劲瘦的腰身,低头埋在发间嗅了嗅,岳煜贴在沈澜清耳侧笑问,“只是,沈卿怎知朕没有 沉迷于美色?又怎知朕不是在与新宠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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