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百花看起来很是纠结,半天才咬着牙问:“你连剪头发的钱都没有了?”
这孩子就是cao心多,如果不是我曾经目睹他咬牙切齿地问他秘书为什么要在寒冷的冬天穿露肩礼服陪他出席酒会,我很可能会怀疑他暗恋我。还好不是,他只是一个长得比较少年老成的别扭闷s_ao傲娇。
“我想换个发型,留长一点再剪。”我解释。
钟百花这才放过了我的头发,换了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来我这边?”
“我说过,我不想再做这一行。”我说,“你和老钟总的好意我心领,但感情上我无法接受去钟家做事,以后有机会合作吧。”
钟百花说:“那让岱樾过来。”
我问:“你果然挖纪家这边的人了?”
钟百花哼了一声:“你在的话,他们也挖不走。”
这马屁拍得我心情复杂:“钟总是想批评我公司制度不完善?”
事实上我一走公司就散,对我而言并不是真正的夸赞,只能说明公司制度缺陷太大,靠人情面撑着,实际员工对公司人事充满不信任感,我一走,他们就也想跑路了。
“事实。”钟百花酷酷地说,“地我已经看好了,全部由你负责,单独开生产线和门店,做轻奢快消新品牌,只是挂在钟家名下,账目由你负责,盈亏由我负责,你每年做两次财务报告就好。”
“你爷爷还真同意你这么做?”我问,“还有你家其他人?”
钟百花冷笑一声:“你以为都是你家?”
我:“……”
丢人丢出家门了。
可能全世界都知道我家每次开个会都是七嘴八舌菜市场且最后一定互相不服气,相比之下我很嫉妒钟百花,他家也算家族企业吧,毕竟百年家业,枝繁叶茂,也比我们这种暴发户看得长远,早早完善了制度,钟百花是主家单传,旁系早早分配去其他行业,就算有集会都安静如j-i,听钟百花的指哪打哪,半点没因为他年纪小而不服气,就算打错了也没什么说的。
我斟酌了一番,说:“岱樾可以给你,我不去。”
钟百花的眉头又皱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说:“做点有挑战x_ing的事情。”
钟百花的眉头越拧越紧:“比如?”
我说:“比如开个直播?”
“……”钟百花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如果是担心你和纪家签订的竞业协议,我可以代赔,一场官司下来,我赔出去的钱远远小于你能够赚的钱。”
“没有,如果我担心这个,就不会签。”我说,“我确实喜欢做点新鲜事,做小商品对我来说没有挑战x_ing,不好玩。”
钟百花看我的眼神仿佛我今天回家的时候纪家人看我的眼神。
他们可能都觉得我疯了。
我没有疯。
如果他们肯稍微地多了解我一下,就应该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媒体曾经形容我做生意是用的“屡有奇招”“跳脱”“难以捉摸”,说和我见面才发现本人和行事风格有反差,本人看起来特别稳重(可能他们想说的是本人看起来土暴)。
其实这就是我的本x_ing。
稳重是因为如果我不稳重,纪家就没人稳重了,我得担这个家,而不是只接受权力和好处。
但现在我可以玩了。
岱樾说他要圈养我嘻嘻。
第35章 第 35 章
钟百花怒而关掉视频通话之后,我刚打算给他发个红包聊表歉意,就听见前座的岱樾说:“我不去。”
我按黑手机屏幕,抬头看着岱樾的后脑勺,认真地说:“我建议你去。你很清楚,钟总和我谈这件事很久了,很靠谱,我之前在纪家就准备给你弄一条线。你应该试一试,其实你早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虽然我老是吐槽他,但其实他不说得我全部真传,至少能秒杀一大票人。
艾玛,我这算不算四舍五入搞了一场师徒恋?好时髦啊。
“我现在跟你——”岱樾猛地回头看我,“你把我扔开,你想干什么?你想调开我,自己去查那件事是不是?”
“不是。”我镇定地说,“我没打算查,如果不是何田玉失踪到现在,我早就完全脱离那件事情了。是你说你要养我,你总得有个事业,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岱樾沉默了一阵,回过头去,抬眼从后视镜里盯着我看,又缓缓地移开目光。
驾驶座没开灯,只开了后座的,此时又夜深了,昏暗的路灯照不太进来,岱樾整个人都快融化进黑暗中了。
过了很久,他说:“我也只是说一说而已。其实你养我也很好,我都习惯了。”
“……”
习惯什么习惯,有点出息?
“你自己说你不缺钱,”岱樾低声说,“你只想我能陪着你。”
我纠正他:“我只说过前半句话。”
“为什么以前你不管纪家人,巴不得他们什么都不干,就要把我扔出去?”岱樾的声音还怪委屈的。
我说:“这不一样。”
他问:“哪里不一样?”
“关系不一样,人也不一样。他们做不来,我宁可他们不做。但你能做得来,就应该试一试。”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也没有打算一直瞒着我和你的事情,在公开之前,我希望你能独当一面,这样你和我听到的议论都会好听很多。”
如果岱樾一直以我的助手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我和他的关系就会被说得很难听了。
主要是针对他会很难听,毕竟我这个土暴总裁的形象深入人心,他那脸一看又很啧。这个世道潜人的老板多了,人们一般都是嘲笑被潜的,笑贫不笑娼,笑娼不笑富。
而反过来就不会这样。
如果岱樾攀越高峰,无论我是一蹶不振还是恢复元气,这段感情说起来都会好听很多,分分钟从一场权色交易变成不离不弃的真情。
岱樾沉默了很久,又回头看着我。
我看不太懂他的具体表情,只好平静地沉默地和他对视。
又过了很久,他说:“不管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陪着你重要。”
“……”
有点出息好不好?
我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算我再次独断专行吧,反正我都独|裁这么多年了,不多这一件事情。
岱樾真是个实打实的花瓶也就罢了,养他还挺省钱的,给什么吃什么,现在发现他的内在一面,那就更省钱了,名牌都不用买,顶多就是某种需求多了点频繁了点,不过这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他不是实打实的花瓶。
除了私底下面对我的时候一言难尽,他对外还是那个我培养了十四年的Derek岱总。
在我家出事之前,岱樾几乎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公司二把手,相当多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根本都不需要过问我的那种负责。如果不是这样,我一个人早过劳死了。
我不介意在情侣关系中有一方弱势,也不介意这弱势的一方是他还是我,但如果他有这个强势的本事,又何必藏起来呢?
关键是,岱樾太依赖人了。
他本身是有能力的,但也不知道运气好还是不好,以前是他哥,现在是我,都是行事作风比较强势的人,所以岱樾就自动给自己弱化光环。我甚至怀疑他就是这样才偶尔走火入魔乱想,一个人没有自信没有底气就容易胡思乱想,一乱想,就糟糕了。
岱樾的心理治疗过程不是很顺利,心理医生和我说,岱樾根本不配合治疗,因为啥重点也不说,打太极打得一把好手,嘴角一勾,小眼神一飘,看上去非常自信倜傥八面玲珑前途无量并没有治疗的必要。
我差一点就要改问精神分裂有没有得治了。
这心理医生也算跟我沾亲带故,是我那医院里学弟的高中学长的大学同学的导师的儿子,在业内的口碑其实还算不错的,至少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悄悄地以私人立场暗示我,他不排除岱樾是出于某种目的在唬我。
至于是什么目的,他没点明,但大概是看出来点我和岱樾的不清不楚的。
再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迅速看出来,那我也不知道了,当他天赋异禀,或者旁观者清吧。
我倒是感谢他这提醒的好意,但他必然是想岔了。严格说起来,我和岱樾之间是我先动手的,岱樾犯不着卖这种惨来唬我,一个不好就弄巧成拙。
只是说,我就得靠自己来给岱樾治毛病了。
第一步,把岱樾扔出去。
按照我的预料,岱樾回家之后会跟我赌个气发个火,或者使小x_ing子躲客厅睡沙发来表示抗议。
我的预料错误。
岱樾该干什么干什么,除了话少点脸色冷淡点没别的,哭都懒得哭了,挠手臂的病也懒得犯了。到点睡觉了他就跟着我到卧室睡觉,睡前运动照做不误,非常正常。
也就是说,其实不正常。
我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挺对不起岱樾的噩梦。我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梦里梦到我一觉醒来脚上多了条链子,岱樾一边崩溃式哭泣一边黑化式说这都是我逼他的,他决定要囚禁我。
把我给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