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开捏住下巴的手,霄仙作势枕在魔尊腹部,翻了翻身子,嗯,方才去练了会功,有点累了。
魔尊抓起霄仙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把脉后眉头皱的更高了,喊了下人进来,吩咐去煮补汤。
不喝那些东西,我以后注意着些就好,喝了也没多大作用。
喝了还是有用的,你这几个月可不就是那些东西补过来的吗?魔尊见他又要睡,说道:你怎么这么爱睡觉,以前也没觉察出来,云儿,你别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说?
瞪一眼魔尊,霄仙睁眼自下往上对他道:整天在你眼皮下,能有什么事?我倒想有事,给我机会了?
魔尊咧嘴一笑,捏住他的鼻子,还嫌我管的多了?小没良心的,我不看紧了谁管的住。
霄仙没再说什么,静躺着,刚才内力消耗太大,与魔尊玩闹起来难免被发现蛛丝马迹,现在还不是告诉魔尊那些事的时机,倘若被知晓了,两人便不再如此亲密无间。
傻子,三界之争过后,你想过要做些什么吗?
魔尊摇摇头,如实说道:不知道。又想了一会儿,魔界被管的很好,应该是按照现状,安心与你一起,少了三界烦心事,应是就那样一直下去吧。难道云儿有什么打算吗?
你都没打算,我何来打算?
这就是人界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云儿?
霄仙抬起另一只手拍在魔尊左脸上,傻子,你又想跪搓衣板了么。
好了好了,不这个了,说些别的。魔尊捉住他的另一只手急忙哄到,云儿,问你个事儿。
嗯,说。
当初你为何反目仙界反而助我,宁可受六道轮回之苦?你虽游走于三界,终究是个上仙,仙魔从来都是对立不相容的。
若我说,只因你魔界力量不足以与人、魔两界抗衡,才出手助你,你可信?霄仙抬头定定地注视魔尊。
为何要抗衡?
盘古创造天地,又将一切幻化成三界之物,无论哪一方力量过于强大,都必然引起三界混乱,只有各种力量相互牵制才不会造成毁灭。
你也是维持这一平衡的一支力量,是吗?
霄仙没有接魔尊的话,反而说道:盘古预知三界中,人界力量最小,容易被仙魔两界利用,或者人界甘愿投靠仙魔中一方求得庇护,人界又是最易受到涂炭的一界,必须有独立三界的力量存在,无需有强力,能制约仙魔两界力量即可。
若我打败仙界,意欲支配三界,你是不是会与我刀剑相向?魔尊也定定望着霄仙。
霄仙收敛那股子懒散,一字一顿道:谁违背盘古之意,我便与之为敌,倾尽全力也要换得三界安生。
魔尊眼神灼灼,不惜与我为敌?
霄仙轻笑起来,点头,魔尊,到时可千万别手下留情,本仙断不会因面前站的是你,便放下手中剑。
闻言,魔尊猛然翻身将霄仙压住,拇指重压上方才说出那番决绝话语的薄唇,云儿,你对我总是这般狠心,我是不是该将你关进血池,以防他日对我挥剑取我性命,坏我大业。
霄仙将手放于魔尊左便胸膛处,笑言:魔尊这番言辞倒是叫我承受不起,不出我所想,若真有那日,那个比我更薄情狠戾定当是魔尊你。因为,你甘愿叫我杀了你,也不会与我为敌。
霄仙倒是自负,本尊岂会因你不顾魔界安危,放弃掌管三界的至高权利?
霄仙看了眼魔尊,双手按在他胸口,突然发功,魔尊被掀至地上,坐起身对他冷笑:只因你是个傻子。
魔尊见霄仙脸上带着几分薄怒,即刻收起捉弄他的心,爬起来嬉皮笑脸道:云儿不恼,大不了那时我给你打一会儿你出气,你既知我会甘愿被你诛杀,也明白我无那心,两千多年才找到你,况且我这魔尊在位还是比较好,只求得我常伴你左右、魔界安好,绝无二心!
霄仙翻身再次以背示魔尊,不理会魔尊耍宝。魔尊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打算再说几句,不想霄仙先开口道:今晚你去偏殿睡,不想见你。
魔尊自知理亏,霄仙总不忘他在人界的两千多年,他只觉是苦尽甘来,却被霄仙看作时受尽疾苦,他不喜霄仙总说些不日就形神俱灭的话,如同霄仙听不得那两千多年的事。魔尊知霄仙脾气秉性,便对有朝一日霄仙挥剑与他,也不足为奇,更谈不上气恼,只怪方才逞口舌之快忘记这事了,眼下还要被赶去偏殿独寝,心中自是百般不愿。
云儿,我不去,这才是我的寝殿。见霄仙起身,魔尊暗叫不好,连忙大喊:你也不准去,给我呆着。
霄仙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对魔尊幽幽道:我只是盖被子。
魔尊脸上有些挂不住,讪笑道:那就好。
霄仙盖好被子,见魔尊走过来,合上眼,伸出手臂指指前厅。见状,魔尊作无视更衣打算就寝。霄仙甚是不悦,无奈无力与其多言,也就由他去了,一夜无语。
第7章
仙魔对立局面如同绷紧弓上的箭,待蓄力足够便是爆发。此次仙魔大战依旧由仙界先大兵压境,冲锋陷阵之将皆乃仙界良臣猛将,又因是侵袭突发,魔界很快便被攻破,一时间三界陷入前所未有的战乱纷飞当中。
魔尊身披战甲与冥涯在殿中议事。
落绝、半魂战况如何?
冥涯如实回到:湮炎已过去助阵,兵力也退难攻易守四关处,然仙界不断派遣兵力,数量上恐不抵仙界。
边上一身白服静坐,殿中唯一看不出战事紧张的霄仙闻言,眉头皱起问:冥涯将军,仙界为何会出现这么多兵力?仙界自上次仙魔之战,虽一直在养精蓄锐积攒力量,但也不会至此。
冥涯看一眼魔尊征询是否要将实情告诉霄仙,霄仙便已了然,猛拍桌子倏然起身,怒道:天帝竟令人界也介入,白白叫人界送死!
说是三界之争,其实不过是仙魔之争,但人界一直俯首称臣与仙界,才称为三界之争。人界一直为仙界供给战事物资,并无直接参与斗争之中,即便有也不会达到如此多的地步,只因人界弱小,根本不足以借自身力量与魔界对立。若此次人界也上战场,天帝必是罪魁祸首。
魔尊见霄仙气极,忙起身下殿好生相劝。
霄仙也没了追究魔尊知真相却不告知与他的心思,转而想到天青门,也就释然了,只能怪他忽略了在人界类似天青门的门派众多,那就不只有一个夜锦这样被指派往人界的存在,门派又与人界各处关系错综复杂,仙界此次大兵压境,看来是要决心灭了魔界,或者征服魔界。
霄仙挥手魔尊,如今已若此,除非天帝下令,否则人界断不会退出。
魔尊点头附和,见他脸色缓和,跟着松口气,边上的冥涯道:仙尊宽心,天帝令人界参与其中,便不会轻易叫人界陷入绝地。
此话怎讲?
魔尊接话,略带不忍答道:天帝将上阵的人全部变成半人半仙,大幅提升战力。
什么!霄仙闻言额上青筋浮现,不可置信望向魔尊,半人半仙?人若不经历足够的静心修炼成为半人半仙,不久之后会因身体负担过度,需耗费大量精力才可稳定周身经脉正常,否则将会逐渐心智丧失功力全无,形同活死人。霄仙双手紧握,天帝这是要人界来一场浩劫啊。
魔尊早知霄仙听闻此事后的反应,却又无言劝慰,霄仙毕生心思在三界安危上,当初也动过将人界纳入魔界麾下的心思,毕竟人界力量小,稍加外力辅佐便可用来充盈自身力量,这心思还未付诸实际,对霄仙的别样情愫便叫他彻底没了那份心,一是怕霄仙会与他反目成仇,二则是不愿看霄仙为人界伤神,生生有种他被冷落的错觉。
霄仙舍身救他,除却他们的私情,大部分因他是魔尊,唯一能克制天帝的存在。霄仙每每为三界之事寝食难安,魔尊都想过霄仙肯与他执手,是对他有真情还是为了牵制住他。
魔尊摇了下脑袋,抛去脑中那些乱七八糟,霄仙桀骜不驯,善将自身处于三界之外,怎会做那般不耻之事,何况甘愿屈于他身下。
霄仙又问了些战况,冥涯一一作答。
随后一将士前来禀报前方战事。
启禀魔尊,天帝亲征,三位魔将快要守不住!
闻言,殿中诸位皆震惊于天帝这么早便出面,看来定是要一鼓作气打的魔界措手不及。
冥涯,吩咐下去,众将士定要死守四关,天帝老儿既已出面,那我也该会会。
冥涯领命,带其他几位将领退下安排诸事,不时也奔赴四关助战。
魔尊接过随从手中托盘,步止霄仙面前,将托盘放与桌上,揭起上面锦缎,取出霄仙的战甲,一言不发地替霄仙换上。
想不到你还留着霄云甲,好久不见。霄仙轻抚战甲。
魔尊单膝跪地,为他穿战靴,只要是你的物件,都在。只是你不在。
霄仙想到前些天自己在寝殿转悠,无意中在一间房中看到字画,那都是他还在人界是少庄主时的物品,以为天青门大乱之后就被毁了,竟然又被魔尊有心带至魔界。除此之外,那间房中还有两千年前他随身的扇子、玉坠等,红了眼眶低头看为自己穿战甲的魔尊,随口就道:傻子。
起身,魔尊挂好佩剑,才道:人都说傻人有傻福,傻就傻了吧。
霄仙被逗笑,你是傻的那个,我是有福的那个。
嗯。
霄仙有点不适应魔尊的状态,不似平日与他斗嘴,不用为我担心,这次可是真正与你并肩作战,知道出了事,你都护在我前面。
魔尊瞪他一眼,答应我,这次定好好在我身后,不可逞匹夫之勇。
霄仙笑了,上前一步拥住魔尊,你护着我呢。诺言不敢轻许,欠太多,还不起。
知晓霄仙在躲避,魔尊拉开他,郑重道:今日我玉石俱焚也保你周全,你若负我,我叫三界皆为你陪葬。
霄仙眼神瞬间黯淡,随即又含笑望他,魔尊如此自负,令三界涂炭,你还没这实力吧。
我一个确实无此力,可魔界有污浊之气,怎能做不到?
霄仙闻言不由震惊,随后便咬牙切齿道:你疯了!你根本无法承受污浊之气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即便你做到了,那也是要遭天谴永生受尽酷刑,你何以至此!
魔尊一言不发,目光清冷坚毅。
霄仙败下阵来,单手扶额无奈道:我答应你,尽力让两千年前的情景不再重现,但必须允诺我,此次只能保你魔界与我。
魔尊欺身上前,初次在霄仙面前展露真正的狠戾,道:云儿,休要骗我,若我再尝到两千年前的那种滋味,我保证这次可就不是我一个痛苦不堪!
微怔后,霄仙点头,他将魔尊逼到何种地步,允他赴战场,却要倾尽全力护他周全,愈是临近仙界大战,魔尊愈是强势霸道。当年他的离去,给魔尊造成的痛苦被牢记成为一种折磨,如同被桎梏的枷锁,恐怕魔尊是去不掉了。
不禁叹息:我霄仙缥缈三界,何德何能令魔界至尊为我赴汤蹈火,不惜要遭天谴血洗三界来保我?
轻笑一声,想那些作甚。魔尊替霄仙扶了扶头上战盔,上下打量一番,正经道:当年你就是这般模样,叫我心甘情愿至此。
半晌,霄仙才回过味来,学魔尊说道:本尊向来风流倜傥,怨不得你。此去若我注定万劫不复,只求你安心赴战,悠然一生。
魔尊胸中憋闷,如此霄仙,总觉看一眼少一眼,眼下战事紧张容不得过多私情,只得心事重重携霄仙前往迎敌。
四关处,杀声震天,旌旗飘摇,四魔将对阵天帝,虽有四关天然屏障,却也已是捉襟见肘勉强应对,魔尊霄仙见状,迅速投身其中,退却一波半人半仙的敌兵。其间,魔尊回首望一眼霄仙,不难看出他眼中灼灼怒火,不过倒也还算理智,如方才允诺的,在他身后,心中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