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脑子空白了一阵,他下意识地张开双唇,让颜止的舌头伸了进来。那温热湿润的触感,一开始只是性的刺激,过了一会儿,韩庆才回过神来,想起这是石头的身体呢。在擂台上坚硬如铁的这么一个人,原来他的手也是暖和的,原来他身上还有那么柔软湿润的地方
他站不住了,牢牢地抱住了眼前人。颜止的舌头是带着火的,一下下地往他身体里燃烧,他越是吸吮,就越是干渴,越是忍不住地探求更多。
颜止也被韩庆的热烈撩拨得心跳加速,口腔里的快感传遍全身,差点就要颤抖起来,但韩庆紧紧地压制着他,让他不要乱动,让他听他的,渐渐的两人不那么疯了,唇齿相触的那点温暖像小小火炉,细小而坚定地燃烧着。
安静寒冷的街道,风一阵急,一阵缓,两人有这么一点互相借取的热,也就够了。
颜止离开了韩庆的嘴,垂下眼,脸颊上都是韩庆的气息。韩庆轻轻吻了他的耳垂,颜止就笑,推开他的脸道:好痒。
韩庆抚摸着他的耳垂,你真敏感。
颜止拨开他的手,扫了一眼冷清的街道,树影在风里摇曳,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道:这是大街呢,我们再站一会儿,就有人围观了。却也不舍得这么分开,两人额头相抵,静静地又站了一会儿。
韩庆道:我晕得厉害,你别松手,你放手我就要倒下去了。
颜止摸摸他的短胡子,笑道:要我背你?
韩庆眯缝着眼,凑近颜止的耳边说:好啊。
颜止半转过身,命令道:上来!
韩庆也不客气,双臂搭在颜止的肩上,就跳了上去。颜止深吸一口气,无奈道:真沉。扶稳啦。
韩庆和他体重相仿,背着实在吃力。大少爷在后背上却舒服得很,得意地道;石头,你真有劲儿,背着人还能走那么稳。
颜止:我习惯了。韩庆很吃惊,习惯了?你背谁啊?
死人。
韩庆差点摔了下来。
颜止大笑,他快乐极了。现在他后背上,不止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他爱的人他爱他,躺在床上生病的两个星期,颜止就想明白了这点。他是孤独的,在他过去的人生里,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哪怕是师兄师姐牵绊那么深,他们分别的时候缓两天就不难受了。唯独跟韩庆打完架后的那段日子,他却无论如何也纾解不了,也没有多伤心难过,只是觉得内里空了一块,不痒不痛的,但空落落的难受,想要治疗却无从下手。因此他知道,他对韩庆的依恋是没救了。
没救了,韩庆还不肯放过他,那有什么办法?
风渐渐缓下来,新鲜干净的空气钻入鼻端,重度雾霾天之后的好天气,总让人有劫后余生的感觉。颜止背着他的人,一步接着一步地在越发繁华的街道走着,行人多了起来,汽车和自行车从身边飞驰,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曾经停留在他们身上。颜止从前觉得,这里的热闹好看是好看,但与自己无关;而现在他还是觉得格格不入,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背上有了这个人,他就与这个世界有了联系,不再无来由地飘浮着。韩庆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但他竟不觉得累,再有多远,他也能走下去。
这天一晴,就连着晴了一个多星期,韩庆脚架在办公桌上,自在地看着一览无遗的蓝天。在这高人一等的办公楼里工作,能无障碍地面对天空大概就是唯一的好处吧。
林若凤走进办公室,见韩庆百无聊赖地看风景,就款款走到他面前的落地玻璃窗,柔声说道,天真美,这破地儿也就几日好天气,要不用上班多好。韩庆看了她一眼,懒洋洋道:不上班怎么行,我再不回来你就要报警了。
轮得到我报警?全世界都在通缉你好吗。现在不是F3赛季,您都忙些什么啊?
韩庆当然不会说,他差不多一整天都猫在饼屋的厨房里,跟颜止一起做面包,或者在树下跟老头下下棋,等颜止关门收摊,一起骑车去马蹄坊吃碗面,大街小巷的乱逛。颜止和他是两个极端,两人明白对方心意后,颜止干活儿更起劲,每日起早贪黑努力工作,外卖的范围越送越远;韩庆却是越来越懒,恨不得每天就在饼屋外面晒太阳发呆。
在他面前是错落的高楼和繁忙街道,站得高看得远,但他想,看那么远干吗?他宁愿跟颜止挤在马蹄坊的夜市里,不见天,不见地,人多到一个程度,还能趁乱拉拉手
林若凤看他又走神,愤怒地拉着他的领带,凑到他眼前道:喂,你最近怎么啦?失恋了?还是把那个小哥弄到手了?
韩庆得意道:你说呢?
林若凤心惊:这怎么可能?哦不,你谈恋爱就谈恋爱了,也不能谈得魂都没了,什么都不干啊?
韩庆叹口气,阿凤,你长得漂亮,恋爱要多少有多少,哪像我,难得有人真心对我
林若凤毛骨悚然,恨不得把咖啡杯砸他头上,你那十多个女朋友都不要啦?牺牲可够大的啊。
韩庆:我哪有女朋友?那些都是伴儿而已,我连名字都记不清楚。
林若凤鄙夷地把韩庆推回椅子上,自己竟然对这渣男动过心,真是瞎了眼啦。
韩悦走进办公室,看到林若凤横眉竖目,立马火上加油道:凤姐姐,你又欺负我哥了吧。
林若凤哼了一声,要欺负他也得能见到他才行。你有事快说!这位爷说不好一会儿就遁了,你挖地三尺也别想抓住他尾巴。
韩悦伸伸舌头,纳闷林若凤怎么火气那么大。他知道哥哥沾花惹草闲不住,也不想过问他的破事儿,于是看向韩庆:哥,你都躲哪儿玩了?找了你三天啦?
韩庆整整领带道:什么事儿?
月亮湾来人了,想见见你。
韩庆皱眉:谁来了?
曾明义。
韩庆非常诧异,这人土皇帝做得好好的,进城干嘛?要见他,又为了什么?因为有了颜止这层关系,他对月亮湾分外在意,于是道:好,什么时候见面?
韩悦还担心哥哥懒得出面,没想到他那么爽快,答道:这两天吧。
韩庆:好。他想了想,又问:你知道他来是干嘛的吗?
韩悦一挑眉:拜山呗。听说他要在城里投资些产业,所以来见见大哥你。
韩庆冷笑:我还没去拜他,他先来拜我啦。月亮湾不够他玩的?
韩悦叹口气:那里要挖空了,看来快守不住。你一直说要去看看,也没匀出时间,他却着急了,跑来城里走走关系,见见人,想把他的钱弄过来。
韩庆琢磨了半响,对林若凤道:给我们冲壶茶。然后站起来,看向落地窗外。
林若凤识趣地走了。韩悦走到他哥跟前,眼看无穷无尽的楼宇,说道:曾明义还以为城里好混呢,要我是他,就安心守着那些基业,矿产没了,弄他那些赌场酒店什么的,也够糊弄那些吃饱没事干的有钱人,再做成拉斯维加斯的样儿,哥你说我们去那边开发怎么样?
韩庆心想,我这些弟弟怎么一个赛一个的胃口大。他揽着韩悦的肩膀说,那就一沙漠,狗屁也没有,你想干点事,我把水琦县给你,那儿有山有湖又近市里,比在西北吃沙子强多了吧?
韩悦不答。韩庆又说:你跟曾明义走得挺近的?
韩悦赶紧抬头否认:没有的事。那老狐狸来找我,也是想通过我攀上你罢了。这人滑不溜秋的,我可没这段数跟他玩儿。
韩庆看着韩悦白皙干净的脸,这小弟还没到25岁呢,虽然聪敏机敏,可惜生得晚了,等他长起来,家族里那些紧要的生意都被占得差不多。要他是个小女孩就好,长辈还能多疼几分,偏偏又是个带把儿的,爸妈就没多看重。韩庆知道,这弟弟憋着气,多少还有点自卑的心理。
他笑道:曾明义这种人,跟土匪差不多,你有防备就行。既然流星石快挖完了,我们也别掺乎了,矿石对我们家来说,毕竟不是正经买卖。阿昀提过要在郊区做高端度假村,我觉得这主意蛮好。要不你接手这块?
韩悦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怎么分派,我就干什么。不过流星石我可不想放手,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已经爬到第二,虽然说产量不多,正是因为不多,价格越炒越高,我们还是能挣几年钱的。
韩庆不置可否,他不想沾上流星石,但也不能随手抹掉弟弟这几年的努力。他拍拍弟弟的肩膀:要没你,我们这珠宝生意也做不起来,流星石的问题以后再说。你没事多找老二聊,老二心疼你,说过好几次让你跟他干,他手里项目和资源多,分你点也不碍事。
韩昀笑笑,应道:嗯。他心里却想:二哥哪会分我,他自己还要跟老狗抢。他知道大哥位高权重,要紧事也不会跟他交心,也就打个马虎眼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