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痒难当,手伸进颜止的裤子里一阵摸索。颜止怒道:你干嘛啊!
韩庆失望地道:你穿着内裤啊?
颜止把烟按灭:一会儿上擂台呢,不穿内裤,上台遛鸟去?
韩庆坐在台面上,笑道:好久不上台,紧张了?
颜止眉头微蹙,真有点紧张,他听着外面夏玲回来了,一阵的鸡飞狗跳,心烦道:要不是汪新年多给我一倍奖金,我真想不去呢。这么多口人要养,何末又刚买了20多万元的车,颜止的积蓄都见底了,再不挣钱连房租都给不起。
韩庆捏了捏他的脸:别皱眉头了,再皱就成冬天的白菜了。你把秀明给我养不成吗?
颜止摇头,他看过老太太对秀明垂涎欲滴的样子,怕他们家养着养着就要不回来了。秀明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等师兄回来了,他还得全须全尾还回去呢。
韩庆看穿他的心思,无奈道:你要累死累活我也没办法,你养他们,那我养你成吧?
颜止冷笑:你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不是还要靠我赢钱度过饥荒吗?
韩庆立即溜须拍马:没错,颜老板,你今天一定要把对手打趴啊!赢了我请你吃串!
韩庆近来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了养流星石,他把私房钱都败光了。他们家又严格奉行老妈子管钱政策,两老恼他悔婚,直接就断了他的零花钱。眼见车队的新赛季又要开始,处处都是花销,韩庆真是愁得慌啊。
颜止看着韩庆,坚定道:没错,今天绝他妈不能输。我们走!
他们摩拳擦掌,一起向大洼进发。
夏天是大洼人最多的时候,或许因为热气更能激发荷尔蒙,又或许在闷热拥挤中,人的躁动暴烈比较容易找到理由。
叮啷,选手上场了。
今天的白子是机器猫。
韩庆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肥大壮实、笑容可亲的选手,有点懵了。他基本认识所有大洼的白子,但机器猫却是第一次见。看着有点眼熟,是马蹄坊哪个摊位的老板,还是某部电影里跑龙套的?
接着颜止上场。他好久没来,掉了好多粉,但还是有不少观众认得他,得到的掌声居然比机器猫还要热烈。
机器猫见到颜止,却亲热地过去握了握手,道:哥们儿,好久不见啦。
颜止一愣,随即想了起来,这人在汪新年的饭局里见过,那天这人喝多了,把颜止T恤上的米老鼠当成了机器猫。
颜止笑道:我想起来了,我们一起喝过酒。
机器猫高兴极了:一会儿完事了,我们再喝一杯去!哥们儿,你得撑住,别被我撂倒了就起不来哦。
颜止一挑眉:甭担心,我要倒了,有你垫底呢。
两人相视片刻,退到各自的角落里。机器猫收敛笑容,脱下了衣服和裤子。他肉颤颤的庞大躯体,就剩下一块兜裆布。
韩庆灵光一闪,想起了这擂台有一个传说中的选手,是个退役的相扑手,曾经在日本得过全国冠军。这人不愁吃喝,偶尔上擂台是为了锻炼锻炼身上的肥肉,以免过早因肥胖而吹灯拔蜡。
从外表看来,这人就是那相扑国手了!韩庆顿时紧张了起来。
台上两人对看片刻,然后有默契地一起向对方冲去。
两人撞在一起,颜止哼都来不及哼,直接被弹到绳圈。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感觉全身骨头就要散架了。他打了那么多架,还是第一次遇见力量那么强大的。
他站稳,又冲了过去。这次他不敢硬碰硬,先抬脚踢向机器猫面门。机器猫体型庞大,却灵活得紧,不闪不避,精准地抓住颜止的脚踝,抬手一拧,颜止整个人翻了一圈摔倒地上。
韩庆听旁边一人道:这肥猪满厉害的!他的同伴道:肥猪?我看过他一场比赛,不超过五分钟就结束战斗,找人打听,才知道没人能在他的擂台呆超过十分钟的!那人失望道:靠,早知不看这场了,我买了九点的电影票呢,那么早就完事,我一会儿上哪儿呆去?
韩庆心里一凛,感觉后背都湿透了,出了一身冷汗。
在短短的时间,颜止就被摔了四五跤,连一点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机器猫笑道:哥们儿,热完身了吗?我们正式来?
颜止忍痛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耳垂边的疤越发艳红。
他向后退去,跳上了绳圈上只有这五毫米的地方是安全的。颜止琢磨:这胖子有什么弱点呢?
是人就有弱点,但机器猫的体积和力量是碾压性的,破绽就不再是破绽了。就像人要对抗台风,即便知道台风哪儿都是空隙,但它横扫过来时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颜止索性坐在绳圈上思索。机器猫也好整以暇也站在台中央,不急着攻过来,因为他体重大,稳住自己的重心是根本,随便移动很容易受到对手牵引。
颜止想:胖人最怕什么呢?是了,胖人最怕饿。他妈的,我要一直坐着,坐上一天半天,他会因为肚子饿投降吗?
胡思乱想了一轮,还是没想出好法子。他不耐烦了,心想打是打不过了,那就什么时候倒什么时候了结,好歹也要让他身上挂点彩!
他站了起来,正要扑过去时,突然一个念头闪进了脑子里:机器猫的弱点在哪里?耳朵啊!对了,耳朵说不定就是他的命门呢。
他看着机器猫软软的两只耳朵,唯独这里没有被脂肪充满着,显得分外娇小。
颜止再不等待,一个跟斗翻上了机器猫头顶上。机器猫以为颜止要打过来,岂知他只是在旁边掠过,轻轻地对他耳朵吹了一口气。
机器猫一颤,觉得浑身不自在,一拳回击过去,却只扫到了颜止的脚跟。
颜止打了个滚,回到绳圈。他想:这哥们儿怕痒!
于是,他换了打法,不再跟他硬拳对铁脚,每次迅速无论地扑过去挠他痒痒。
颜止性子耿直,向来不喜欢什么算计谋略,但他跟韩庆混久了,也学会动一点弯弯绕绕的心思。
但凡久经战场的老手,身体的反应都要比脑子快,身体感受到危险,就会自动防御攻击。但颜止这轻描淡写的一挠,算不上什么危险,机器猫的身体反而迟钝了起来。机器猫毫发无伤,但只觉全身发颤,到后来哪儿哪儿都觉得痒痒的。
他身材肥胖,好多地方要挠都挠不着,说不出的难受。机器猫抱怨道:老哥,你别调戏我了,我们好好打一架成不?
颜止笑道:不成,谁让你长得那么可爱呢?
被骚扰了无数次之后,机器猫终于动怒了。他见颜止又想缩回绳圈,大踏步地跑了过去,要把他撞倒。
颜止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不待机器猫撞来,就躺倒在地上,滑行向前,抓住机器猫的兜布,顺势从他胯下钻了过去。
机器猫要回头,却已经太迟了。颜止一手刀击向他脖子后面,机器猫只觉疼痛难忍,轰然扑倒在地上。
他赶紧翻过身,想要站起来,无奈体积太大,上半身和屁股要惨烈斗争一会儿才能抬起身,颜止已经等在那里,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他兜裆布上。
这是另一个不会被脂肪充满的部位,上天给了多大就是多大,后天怎么努力也是于事无补的。
机器猫惨呼,见颜止又再抬脚,急道:兄弟,别,别!我投降还不行吗?
颜止残忍地把脚放在他的裆部,冷冷道:当真?
机器猫赶紧点头。
擂台上传来汪新年尖锐的声音:老猫,你这就投降了?!太他妈让人失望了。
机器猫怒道:汪新年,我家老二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赔给我?不对,你那小玩意儿,给我也不要!
在观众的嘘声和起哄声中,汪新年悲伤地叹了口气:唉,一个时代结束了。今天的胜者是弹珠!
观众大声欢呼、拍手、丢啤酒罐。他们觉得这场看得不太过瘾,没什么真枪实弹的血拼肉搏,正因为没有过瘾,所以比平时要闹得厉害些。
韩庆松了一口气,靠向了椅背。
周末的马蹄坊是世界的中心,全宇宙的妖魔鬼怪都集中在这里了。韩庆和颜止走在人群堆中,颜止破天荒地没受什么伤,所以精神格外振奋。
他得意道:你赢了多少钱?
韩庆一笑,伸手进裤袋里,掏出了一颗石头,我没投注。
颜止看着石头样儿的筹码,惊道,为什么?
韩庆掏出另一颗石头,一起放在掌心,道:留来做个纪念。去年这个时候,我第一次在擂台看见你,这是那场比赛的筹码。加上今天这颗,正好凑成一对,你觉得它们像什么?
颜止轻轻咬了咬下唇,看着那两石头相依相偎在韩庆的中指下,道:两个蛋。
韩庆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猥琐!你看,他们相亲相爱在一起,多不容易。石头最不容易跟别的东西通融,要逼他融在一起,会碎掉。但他找到了另一颗石头,两颗石头在一块儿,谁也不用化掉谁,这样靠在一起,你知道有我,我知道有你,这不就是最理想的吗?
颜止笑道:哪来那么多道理。你没赢钱,还请我吃串不?
韩庆不屑道:对牛谈琴。
他把石头珍而重之地收进口袋,搂住了颜止的肩膀,拐进了满是小摊子的胡同里。灯火如岸,人群如水,他们走进巷里,就如鱼如深水,瞬间被人间烟火气吞没。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