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也许真的有种天意。
夜晚的风泛着寒透人心的凉,白弦抱着温暖的猫儿立了不知多久,直到这道教圣山已成一片火海,才道:“十一。”
人在月光下,自然是有影子的。十一藏在影子里,仿佛是由影子汇聚而成,轻声道:“叶雪杀了木道人。朝廷的人还在放火以除后患,账簿是从木道人居处取来的。”
梅真人缘何会知道这许多秘密?账簿上到底记载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只有一本?
斩Cao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白弦随意翻了翻那账簿,忽而真气一吐,便有漫天纸屑如飞絮般飘洒,纷纷扬扬恰似在感叹人事的变迁。昼夜交替,有人死去,有人重生,转变的过程竟来得如此突然。
宫九拉起他的手,道:“走吧。”
晨曦微亮。长夜还未尽,几人路过山脚下解剑岩的时候,远远便瞧见个长身而立的青衣人。
修长的人影卓然而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周身却仿佛有带着种说不出的清冷孤傲,就如同皎月般俯瞰人间。
白弦已露出种掩饰不住的惊喜神色,快步迎了上去。
是大长老。宫九突然觉得自己的道路还很漫长。
黎明快要来到。
——第五卷·幽灵山庄·END——
——正文·END——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还是弄出来了只豹子【捂脸
正文完结撒花!番外不定期更新~
一直跟着我到完结的亲,这是奖励哦~大白兔n_ai糖→
等这篇的番外也完了我去更《猫游记》,嗯哪,就这样。求作收,戳一戳嘛\(0^◇^0)/↓
☆、花满楼X陆小凤
天道莫测。
木道人的计划本也可以说是完美,就连一起策划这行动的其他人都没有瞧出来他才是真正的老刀把子,陆小凤独知真相却是无法取信于人。就在木道人即将逍遥法外之时,叶雪杀了他。
那一瞬间,木道人本可以反击的,但他知道睁大了眼,露出种奇妙而恐惧的表情倒了下去——要杀他的人是他唯一的女儿叶雪,而叶雪向他复仇的原因是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老刀把子。
又有谁知道,武当名宿木道人和y-in森诡异的老刀把子,是同一个人?
木道人倒下去的那一刹那,陆小凤脸上也露出种恐惧的神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很多人会挂在嘴边,但即便是经常这么说的人,只怕也是不以为然的,因为世界上的事情到底还是要人来做的,若是不努力,就不会达到自己想到的结果。但如今,陆小凤总算是见到的天道之威,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动着一切。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思及自身,陆小凤有些惶然,是不是因为他招惹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以致于如今心慕之人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这样的惩罚,倒也是罚当其罪。
武当山脚下本是很热闹的,茶楼酒肆里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但武当前任掌门石雁患重疾亡故、接任掌门木道人死于江湖仇杀之后,这儿就变成了一个是非之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陆小凤却不想走。
他已经喝了一整天了。
小小的酒肆,风中门外那迎风飘摇的酒字旗已经破破烂烂,不知被风沙摧残了多少次,门楣下悬着盏灯笼,表面已被污垢覆盖,散发出昏黄的光。桌椅多也旧了,摆放地也很杂乱,这样的酒肆,客人当然不多,到了晚间,更是只剩下陆小凤一个。
形容狼狈,衣衫破旧,若不是他事先付了银子,老板是绝不放心让一个醉鬼在这儿喝许多酒的。
小二凑在他身边,大声道:“客官,小店打烊了!”
陆小凤动也不动地趴在桌上,身旁是垒起来等人高的酒壶——若不是他的身体还在微微起伏,小二几乎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邋遢客人早已付足了银子,老板是决计舍不得赶人走的,因而老板回去了,酒肆里还剩下个苦命的小二守着。小二恹恹地支着额头,但不久就脑袋一点一点地睡着了,毕竟这客人看样子也是醉了,没准要一觉睡到大天亮。
月亮已升起。皎洁月光轻柔的抚触,万物都被罩上层朦胧的光影,显得有些虚幻而不真实。
然后就有个身披月光的人,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春已快要过去,寒风依然料峭,这人却仿佛是从个繁花绽放、兀自温暖的地方走进来的。
他脸上带着种柔和的微笑,周身的线条也是极柔和的,月光织成的轻纱覆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仿若从古画里走出的如水君子,让人心生好感。
来的是花满楼。
正如陆小凤总能找到花满楼一样,花满楼也总是知道陆小凤在什么地方。
他们之间有种无形的默契,也许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也许是因为别的、更多的什么。
相识之初,花满楼也许只是将陆小凤当成了一个好朋友。自从他大病一场烧坏了眼睛之后,这个跳脱闲不住的朋友来找他的时间愈发频繁,每一次都努力地给他讲许多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每一次都告诉他自己又交上了哪些有意思的朋友,每一次都告诉他各地风光特色……陆小凤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的所作所为只有一个意义——“让我来做你的眼睛。”
陆小凤常常对落难之人伸出援手,即便是路边一个本不相识的陌生人,他有时也会为了对方去拼命,花满楼之于陆小凤,也许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罢了。
花满楼喜欢陆小凤给他的生活带来的生机和活力,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陆小凤这个人。而这两者,又是什么时候等同起来的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多年前,花满楼失去了可以看见世间诸般色彩的双眼,却收获了一双新的“眼睛”。
是福是祸?是缘是痛?
陆小凤渐渐在江湖上闯荡出偌大的名声,结交了遍布五湖四海的朋友,招惹麻烦的功力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属于花满楼。或者,从来就没有属于过。
那些幼时两人在花家小院的日子仿佛淡化成一幅幅水墨画卷,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晕染开来瞧不清原本的模样,只记得那是一种怎样的温馨和自在,只记得那时候的亲密无间。
陆小凤来找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并非是他不重视花满楼,而是因为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纠缠他的人也实在太多。男人喜欢捉弄他,女人喜欢引诱他,陆小凤这个名字,似乎一瞬间就成为了江湖上的神话。
有些奢求,不过是庸人自扰。
——但若不去尝试,又怎知那是种奢求?
六哥的婚礼喜帖上没有署名,新娘子还是和他一起回了花家大宅的牛r_ou_汤,花满楼知道陆小凤会想到什么,他想要试探陆小凤的反应,同时自己也是忐忑不安的,就如同在等待一场审判。
唇角的笑意愈发温柔,花满楼又想到那一天,白弦传递给他的消息。
陆小凤对他,显然也是有一份不同寻常的感情的。
所以他来了。
这小小的酒肆并没有什么好酒,甚至是掺了水的,以陆小凤的酒量,本不该这样醉成这副模样。
——酒不醉人人自醉。
陆小凤醒来的时候,月光冰凉。脑袋仿佛也被酒充满,有醉意上涌,他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清醒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永远失去了。
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醉了。
因为他瞧见了花满楼。
俊秀的花家七公子带着种熟悉的微笑朝他走来,就好像他每一次喜悦、无奈、悲痛时,回到百花楼的时候,那种绽放于柔和灯光下,温暖而守候的笑容。
陆小凤活了三十年,从未有过自己的家,自己的屋子。
吾心安处是家乡。
每一次都去寻找花满楼的所在,已是一种预兆。
花满楼走到他身前,站定。
翩翩佳公子,灼灼出世间。
酒肆里的灯光有些暗,笼在他身上是层朦胧的光圈,犹如神佛周身笼着的华光。
就如同花满楼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温润如玉、淡然自若,他唇角永远晗着不变的弧度,仿佛无论是什么都不能在他心底惊起半点尘埃。
这也许就是陆小凤从未想过花满楼喜欢他的原因。
陆小凤眯着眼瞧他,眸子里一片初醒后的水雾朦胧,喃喃道:“七童?”
花满楼轻轻道:“小凤凰。”
幼时两人交换小名时,花满楼告诉陆小凤的是七童这个名字,而陆小凤却让花满楼帮忙取一个。那时候,这只小凤凰是否就已栖息在他心中的梧桐木上?
陆小凤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努力驱散醉意,嘴角牵起丝自嘲的笑,神色恍惚道:“不会的,七童怎么可能会来找我……”
花满楼道:“为什么不会?”
陆小凤目光空茫,似乎在眺望渺远的夜空,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瞧见,喃喃的声音中带着种不易察觉的哭腔:“他不要我了……”
他提起手边剩下的小半壶酒,大口地喝着,一饮而尽。
花满楼柔声道:“他怎么会不要你了?你们是好朋友啊。”
前襟已被酒液淋s-hi,陆小凤嘟起嘴巴,像是挂了个油瓶,带着哭音道:“他成亲了……”话音还未落,他眼中就已有两行泪滑了下来。
花满楼有些无奈,他搬开酒壶坐下来,力道适中地拍打着陆小凤的背给他顺气,而另一只手,却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准确地抚触到了另一个人的眼角。